谢观再伸手要去解沈聆妤的衣襟, 沈聆妤抗拒地拧了眉。理智让她没有躲, 可是双肩却会下意识地轻耸。
不愿意?明明上次是愿意的。谢观盯着沈聆妤的表情,见她目光游移。谢观顺着她的目光望了一眼, 望向窗口。
谢观隐约猜到了。他起身朝窗口走过去, 用力一拉,将遮光的帘幔拉上。屋内的日光被无情地驱离至窗外。他折回来,再将两层床幔也放下来。于是,床榻之内漆如宁夜。
沈聆妤不自觉耸起的双肩逐渐放松下来。
“握着。”谢观一边说,一边去解沈聆妤的上衣。沈聆妤硬着头皮伸手, 心口跳得很快。她脸上很烫,手心更烫,烫得她手指头发抖。谢观的手覆过来教她。
沈聆妤心口一慌, 语气急促地央:“允霁, 你、你能不能别动我右腿……”
黑暗遮去她眉眼间的难堪。
谢观低眉望了一眼沈聆妤的腿,说“不动”, 而后拥着沈聆妤躺下来,去辗转细吻她的心口。
挡去了光,床榻之中一片黑暗。黑暗纾了些许沈聆妤的紧张,她以前从不知道还可以这样……别的夫妻之间也要做这些吗?如果是的话,那她是不是也应该让自己接受?
沈聆妤拼命逼着自己去胡思乱想,企图忽略掉此刻正在发生的事情。可惜谢观总是能将她从杂思里拽回来,让她清楚地感知正在发生什么。
晦暗的床榻之间安安静静的,这样的安静,让沈聆妤过分清楚地听清自己的心跳,也听得见谢观的心跳。
沈聆妤困在漫长的煎熬里,手腕酸痛。她隐隐听见谢观发出一道细微的闷调,她还未来得及去细辨有没有听错,就因为湿了手心而吓得呆住。
谢观安静地埋首在沈聆妤怀里,一动不动。
沈聆妤懵懵地望着屋顶,脑子里一片空白,不知道该做什么。过了一阵子,谢观终于有了动作,他整理下衣衫坐起身,床榻之中萦着一股燥香,有些闷。他起身拉开床幔。
床幔被他拉开,床榻中不至于像之前那么黑。沈聆妤下意识地想要将散开的衣襟拢好,可当她抬手,手离到眼前,她才看清手心里的斑斑流痕。
沈聆妤整个人懵住,无措的举着手,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下一刻,她的手腕被谢观拉过去。他垂眼,拿帕子给她简单擦了手。脏帕子被他仍在地上,他转过脸来,给沈聆妤拢衣襟。然后他起身去了小间,端了一盆水过来。水盆放在床边,他立在床边弯腰给沈聆妤仔仔细细地洗手。
沈聆妤偷偷望了一眼自己的手,再飞快将目光收回来。她乖乖坐在那里,有着谢观将香胰子的泡沫搓在她手上,再反反复复地给她洗手,手心、手背,每一根手指,还有指缝间也不遗漏。他将沈聆妤的手放进水中涤净,再拿干净的帕子擦去水痕。
他耐心十足,又动作温柔。
沈聆妤趁着谢观端着水出去时,再次去看自己的手。一双手被谢观洗得干干净净,还带着一点香胰子的木兰香。沈聆妤摊开右手,去看自己的发红的手心。
看着看着,她的手竟又是有一点发抖。
谢观将铜盆送过去,又折回来,沈聆妤赶忙将手背到身后,一本正经地端坐着。
谢观望了她一眼,唇角攀上一丝笑。他弯腰,将沈聆妤抱起来,放在床头小桌子上。然后他立在床边弯腰,将床褥扯下来,换一床新褥子。
沈聆妤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刚刚洗完澡湿头发还没有擦干净,就被谢观箍着躺下来,她的湿头发将床褥弄湿了。又或者,床褥不仅是被她的头发弄湿。
她后知后觉地将眼珠子朝一侧转过去,看见自己的湿发垂下来。她下意识地伸手,想要摸摸看头发有多湿。她的手将要碰到头发,动作生生顿住。她侧转过脸看了眼自己的手,默默将手放下来,背到身后。
她偷偷望着弯腰铺床褥的谢观,将发红的手心贴在自己的后腰,用力再蹭两下。
谢观将床褥整理好,重新将沈聆妤抱回床榻。他在沈聆妤身边坐下,手里拿了一方干净的巾帕,给她擦湿头发。湿滑的长发被他裹在巾帕之中,又被他握在掌中,慢慢摩搓抚压着去吸发丝上的水渍。
两个人之间实在是沉默了太久,沈聆妤轻咬了下唇,小声问:“陛下不去杀人了是不是?”
“杀人?杀什么人?”谢观疑惑地望向沈聆妤,继而恍然。四目相对,他望着沈聆妤的眼睛,轻笑了一声。沈聆妤鬼使神差地扯起唇角跟着浅笑了一下。
谢观继续给她擦头发。手掌托着巾帕自上而下地擦着她的湿发。擦到发尾时,他握着巾帕再从上面擦起之前,突然捏着沈聆妤的脸,将她的脸转过来,在她的脸颊上用力亲了一下。
“啵”的一声响,惊得沈聆妤心肝乱颤。
谢观似乎很喜欢沈聆妤这一惊一乍的样子,他笑笑,继续给她擦头发。
沈聆妤觉得自己被看笑话了,嗡声嗡气:“哪有像陛下这样亲人的……”
“我这样亲人是怎样亲人?”谢观问。
“就是……本来专心做事情的,突然就亲一下……”
谢观默了默,拖长了腔调地“哦”了一声,认真道:“知道了。”
“知道什么了?”沈聆妤疑惑抬眸望向他。
谢观唇边漾着一丝浅笑,说:“呆呆不喜欢突然袭击地亲一下,喜欢从浅至深从轻至重的长吻。就像以前那样,要亲就该亲上至少一个时辰。”
“我才不是这个意思!”沈聆妤有点急,轻哼了一声。
谢观给她擦头发的动作突然一顿,他莫名地从沈聆妤这一道轻哼中听出了一丝撒娇的味道。这个想法让他身体里每一滴血液都跳跃起来。他盯着沈聆妤,说:“你再哼一声。”
谢观这话落在她耳中,怎么好像警告的意思,就像——你再给老子说一遍试试?!
沈聆妤眨了眨眼睛,疑惑地望着谢观。可是眼前的谢观唇畔漾着一丝浅笑,眼底也温柔许多,好像心情很好。
“你看什么?”谢观问。
沈聆妤迟疑了一下,小声说:“瞧陛下脸色,心情好像不错。”
谢观喟叹。
“沈聆妤。”他突然用认真的语气说话,“看来你是真的不懂。”
沈聆妤的确不懂。不管是刚刚还是现在,经历了从未听说过的事情,整个人还没有缓过神来。
谢观在沈聆妤身边坐下,去拉沈聆妤的手。
沈聆妤吓了一跳,以为他又要……下意识地缩手,将双手都藏在身后。
谢观沉思地盯着她,突然问:“沈聆妤,你知道孩子是怎么生出来的吗?”
沈聆妤不吭声。
“问你话呢。”谢观伸手,用指腹轻轻戳了戳她的榆木脑袋。
沈聆妤又哼了一声,闷闷不乐地低声:“我知道……我学过的!”
谢观已经不在意她怎么回答了。他微眯了眼,沉声:“呆呆,你再哼一声。”
沈聆妤将脸转到另一边去,不想理会他了。
谢观伸手,双手捧着沈聆妤的手,让她转过脸来。他逼近,两个人鼻尖相抵。如今近的距离,谢观望进沈聆妤的柔软的眼底,再道:“快,再哼一声,给你甜酒喝。”
他在哄小孩子吗?沈聆妤拧眉瞪他,重重地哼。
谢观哈哈大笑,在她的唇上用力地亲一口。这次没有亲一下就退开,他的唇贴着沈聆妤的唇角,缓缓滑过她的脸颊,至她耳畔,对她低语:“以后教你更多好玩的事情。”
好玩吗?沈聆妤一点也不觉得好难。手上的酸疼让她闷声说出口:“一点也不好玩……”
“我的错。”谢观诚恳道歉。他将沈聆妤的耳垂含在口中,轻轻地咬了一下。谢观眼前浮现在浴室时,沈聆妤盯着足下地砖上彩绘的好奇模样。他又说:“下次会让你也觉得好玩。”
若不是沈聆妤有点嫌弃自己的手心,一直将手藏在身后不愿意抬起来,此刻一定要去堵谢观的嘴。
他今日实在是说了太多污言秽语!
可恶极了!
魏学海从远处过来求见谢观,他每次来见谢观都是胆战心惊,今日亦是。他立在门外刚要叩门,忽然隐约听见了谢观的笑声。魏学海眼睛一亮,高兴坏了!
陛下心情好,那就是普度众生的大好事!
“陛下,”魏学海在门外叩门,“今晚的晚宴没多久就要开始了,您会去是不是?”
虽说谢观晌午时推了午宴,说过会去晚宴。只是陛下临时改主意又不是一次两次了,那边马上要准备起来了,魏学海过来再确认一回。
得了屋内谢观的肯定答复,魏学海应一声,赶忙去前面交代。
屋子里,沈聆妤却有些惊讶——晚宴没多久就要开始了?
谢观起身走到窗口,将厚厚的遮光帘幔拉开。没有沈聆妤意料之中的日光倾洒,竟是柔和的落日余晕。
沈聆妤惊了。
她在该用午膳的时候去了浴室,这怎么就要落日了?这一下午也过得太快了些!
谢观拉开帘幔转头看向沈聆妤,只一眼,仿佛就能看透她的心思。他懒洋洋地倚着窗台,突然喊了一声:“沈聆妤。”
沈聆妤转眸望过去,落日的霞光在他身后,为他的颀长的身形镀上一层少见的朗如皓玉。
谢观唇角轻扯,说:“时间被我吃了。”
“你哪里是吃时间,你吃的明明是……!”沈聆妤很快反应过来,用力咬一下自己的唇,将脸转到另一边。
谢观望着沈聆妤噙着姑娘家羞窘的娇态,一时间恍惚生出了些错觉,错误地以为他们情投意合如胶似漆,她也喜欢他,就像他喜欢她那样。
可是谢观十分清楚,这只是错觉。
无论两年前成亲,还是两年后回到他身边,她都身不由己。
她一点也不喜欢他。
作者有话要说:
小暴君心情大起大落。
呆呆:……欲言又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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琢磨了一下,评论满5000了,明天三更庆祝√
是拼命寻找加更借口的作者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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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54章
谢观从衣橱里挑出一套沈聆妤的衣裳, 从里到外。他将衣物放在沈聆妤身边,道:“你自己慢慢收拾。我先过去。晚些时候当地官员的女眷会过来给你请安。到开宴的时候,我再来接你。”
微顿, 他再补充一句:“或者你不想去也行。不想让我去想让我留下来陪你玩也行。”
沈聆妤一边听着谢观说话, 一边翻看着他给她挑的这一套衣裳。
她连连摇头:“去,陛下应该去的。我也去。”
沈聆妤的视线仍落在这一套衣裳上, 心里生出一点意外——陛下的审美眼光在逐渐变好,最近都没有给她找一些大红配大紫, 或者年轻十岁的全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