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年前,端午节。
魏子整日闷在家中读书,准备来年的春闱。
魏子悠自幼好武,这一点受了她二姐魏子越的影响。
二姐魏子越,一去边疆数年不归。
魏子悠正好腻烦了整日苦读,瞒着母亲独自去往边疆探望二姐。
一路上游山玩水,逍遥快活。
那时姜丛还在裴啸凌手下当兵,京中世家闺秀他见过不少。
南临国明明正经人家的女子地位不低,可世家闺秀仍已端庄稳重为荣。
有几人如魏子悠这般洒脱,若非是女子她定当是个风流才子。
魏子悠不拘小节,整日与姜丛这些大老爷们厮混在一起。
姜丛与魏子悠本就是同窗,自然比其他人熟络些。
在军中,魏子悠确实待姜丛与旁人不同。
她一向羡慕男子可为所欲为,做自己想做之事。何况是姜丛这般英武的男子,自然令她多看两眼。
从前在书院里,魏子悠与姜丛称兄道弟。
只是姜丛一直拿她当女人看,兄弟之称也只是魏子悠一厢情愿而已。
二人之间的变故,起因是魏子悠父亲突然病故。
丧讯传来,魏子悠与姐姐回京奔丧。
恰逢姜丛的调令传来,三人结伴快马加鞭赶回京城。
那时隆冬腊月,时有风雪降临。
这一路艰难,足足走了将近两个月。
待回到京城,离春闱不足半月。
而魏子悠的父亲,早已下葬入土为安。
魏子悠与二姐魏子越心中愧疚,身为人女未能尽孝不说。
就连最后一面也未见上,二姐魏子越在祠堂跪了三日。
魏子悠陪着跪了三日,难得一家团聚。
可偏偏是因为父亲的丧事,母亲与二姐魏子越在团圆饭又起了争执。
魏子悠心中烦闷,出门买醉。
夜色浓郁,圆月当空。
魏子悠摇着酒壶,脚步虚晃走在街上。
此时已然宵禁,京城巡逻的守卫拦住了魏子悠。
魏子悠醉醺醺没好气骂道:“好,好狗不挡道,让开……”
按例,巡逻守卫准备上前扭押魏子悠。
魏子悠酒劲上头不管不顾,与巡逻守卫动起了手。
“啪”得将酒壶砸过,巡逻守卫咣咣当当拔刀相向。
魏子悠头重脚轻,努力摇了摇头想要清醒些。
“什么事?”
人群后有人相问,待人过来正是姜丛。
姜丛回京做了金甲禁卫,这金甲侍卫不光负责皇宫的安全。
配合京卫统领,维护京城的治安。
“是,姜禁卫啊!”
一名领队的巡逻守卫,与姜丛客套起来。
姜丛看清醉酒闹事之人是魏子悠,向巡逻守卫求了情。
那守卫一听闹事之人魏尚书之女,也不敢刁难由着姜丛将人拽走。
原本姜丛要送魏子悠回府,可魏子悠死活ʟᴇxɪ不愿回去。
“去哪都行,就是不要送我,回魏府……”
魏子悠抱住姜丛哭得撕心裂肺,这姜丛哪里见过如此阵仗。
不想魏子悠也有小鸟依人,梨花带雨的娇柔一面。
本想将人送去客栈,可又怕传出流言蜚语。
他只能趁着夜色走后门回姜府,将人安置在他房里。
姜栋在宫中,他准备去姜栋的厢房歇息。
好不容易将人抱到床上,魏子悠又闹着要喝醒酒汤。
姜丛无奈哄了半天也不管用,魏子悠抱着他挂在他身上死活不下来。
“子悠,男女授受不亲,快松手……”
烛光映得姜丛的面容越发红亮,他僵着身子一动不敢动。
魏子悠眯着醉眼,断断续续调笑道:“姜丛,你别,别以为我看不出来,你喜欢我……”
被心上人戳破心事,这让姜丛坐立难安。怀中温香软玉,仿若是勾人的稀世瑰宝。
姜丛对着醉醺醺的魏子悠,大胆直言道:“魏子悠,我心悦你。”
魏子悠嘻嘻一笑,即便醉酒也有些心花怒放。
伸手将人拉倒在床,俯身覆上娇唇。
烈阳刺目,魏子悠奔进了阴森森的牢房中。
第一次见到姜栋,明知道二人是兄弟故意调戏。为了便是姜栋,能在姜丛面前说自己的不是。
“母亲,我的婚事是怎么回事?”
魏子悠只觉得有些窝火,出嫁的人是她可她却什么也不知道。
魏英南闻声起身走近牢门,低声训斥道:“一惊一乍作何,也不怕人听见笑话。”
魏子悠扫了一眼隔壁的彭远山,压低声音耐着性子问道:“母亲,您怎么能,不过问女儿的意见,便答应这门婚事呢?”
魏英南白了一眼魏子悠,没好气道:“你平日里去烟花巷柳寻欢作乐,从前为母只当你是顽劣,原来你是想尽办法搞臭名声,吓走了所有提亲之人。”
魏子悠撇嘴没有反驳,魏英南自顾自又道:“这两年压根没人上门提亲了,好不容易有人提亲,家世体面,更难得也是一表人才,母亲实在是想不出拒绝的理由。”
魏子悠唉声叹气,央求道:“母亲,是谁都行,但就是不能是姜丛……”
“为什么?”
“为什么?”
异口同声的质问,魏英南抬眼望见姜丛,满眼欢喜道:“三女婿,你来了……”
魏子悠死咬着朱唇,不敢回身面对。
魏英南扫了二人一眼,催促命令道:“女婿,你二人有何话出去说,这里实在不是说话的地方。”
魏子悠赌气回身先行奔了出去,姜丛匆忙向魏英南施礼紧跟着追了出去。
魏英南望着奔离的身影,调侃叹道:“啧啧,我这傻闺女,怎么到自己的事情上,便不开窍了。”
隔壁彭远山望着急忙奔出去的二人,却是被吓得浑身发抖。
这金甲禁卫都来了,莫非事情有变数,要提前要他的命不成。
第102章
大理寺, 架阁库。
玉晏天在一堆积灰的架子上,翻找卷宗。
积年累月的浮尘一惊翻动,翻涌而起直呛得人咳嗽不已。
玉晏天拿起一册卷宗, 上面标注着日期惠安二十年。
玉晏天眼珠飞转, 一目十行专心查阅。
身后有窸窣脚步声, 玉晏天闻见微微蹙眉不动声色假装不查。
兵刃寒光不慎映在玉晏天身下的架子上,一束光影犹如催命恶符,又如黑暗中的一丝光明提点。
这青天白日又在大理寺中,何人如此大胆。
耳畔灌风兵刃挥砍,玉晏天扭身闪过飞起一脚踢向来人腹部。
来人轻巧避过,玉晏天惊愕瞠目喝道:“白浪,你要作何?”
来人正是白浪, 他身穿金甲混在了姜丛带来的队伍中。
白浪黝黑的脸, 憋得黑红,恶狠狠道:“玉晏天,你莫要再想骗我,我姐姐是不是已招不测?”
白浪说着话, 手持短匕又挥舞功了过来。
玉晏天左右躲闪,白浪每次都只差一点命中。只将架阁子划拉出,一道道刀痕。
白浪蓄势待发找准空当, 骤然瞠目愣在原地。不知何时他身后来人,一柄长剑架在脖后。
玉晏天慢条斯理拍了拍身上沾染的浮尘,冲着白浪心平气和道:“你随身后之人去,便能见到想见之人。”
白浪凶狠道:“我凭什么信你, 若你想杀我, 并不是什么难事。”
“白浪,你随我去一看便知。”
说话的人正是白浪身后之人, 听声音却是曹勇郎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