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言一出,不知情的几人眼神皆是一震。
尤其是厉傲待回神,上前揪住云楚乔的不顾礼数大吼大叫:“原来驸马人选定的是你,竟敢欺骗于我……”
厉傲挥起拳头重重打向云楚乔面上,云楚乔伸手去挡抓住厉傲的手腕。二人比起力气,僵持不下。
“殿下,这是怎么一回事?”
云楚清怯懦开口询问,眼瞧着南宫盛蓉一副幸灾乐祸爱热闹的样子。
南宫盛蓉放任厉傲与云楚乔搏斗,对云楚清一板一眼下令道:“云楚清接旨,从今日起调任礼部,任礼部郎中,负责接待东昌国使节事宜。”
云楚清跪地接旨,周小婉端着一身朱红官服过来。云楚清原是从六品,这下算是升迁从五品。
官袍从翡翠色变为朱红色。
云楚乔隐隐听见云楚清升官,不想与这个厉傲再僵持下去。
手背青筋暴起,一个用力竟将厉傲摔了出去。好在厉傲会武,一个翻身平稳落地。
厉傲阴着眼眸,冷哼道:“云楚乔,原来你会功夫啊。”
南宫盛蓉瞄见云楚清浑身颤栗,想必听闻云楚乔会武更是心神激荡。
这么多年,在宫中伴读的日子。
提起大哥云楚乔,云楚清都是神采飞扬。说她大哥不会武,一身书卷儒雅气韵。
她这短暂的前半生,充满虚假谎言。
“姜禁卫,将云楚乔捉住。”
姜栋得令,手脚麻利云楚乔扭押。云楚乔虽未挣扎,可错愕不解道:“殿下为何要捉拿臣?”
南宫盛蓉负手而立,眉宇间透着睿智,眼神更是威严不容置疑。
“有人告发你,私通敌国。”
云楚乔瞥了一眼厉傲,眼神愤恨。他聪明反被聪明误,今日便不该将消息透露于厉傲。
他怎么也会想到,知道厉傲竟会如此迫不及待来公主府见宇文沐颜。
“冤枉啊,是何人诬陷构陷微臣。”
云楚乔口里喊冤,不由也有些惊慌失措。
这个南宫盛蓉平日里一副毫无心机的模样,他无论如何想不到竟是个心机的主。
南宫盛蓉也不会听云楚乔辩解,挥手命人先将云楚乔关入大理寺牢房。
云楚乔被禁卫五花大绑,临被拖走前不甘心冲云楚清喊道:“妹妹,你要救大哥啊……”
云楚清魂不守舍,竟一句也未听见。
厉傲见云楚乔被押走,忽然郑重其事跪拜南宫盛蓉。
“殿下,厉傲再次恳请,求殿下让我单独见见沐颜公主。”
南宫盛蓉走到屏风后,准备询问宇文沐颜的意思。
宇文沐颜神色阴郁,揪着丝帕发泄不安。突然目光如炬,仿若可穿透屏风罗纱。直言不讳恨恨道:“秀茹姑姑,是不是你命人杀的?”
凉亭中毕竟有人在,厉傲支支吾吾却不知如何言语。若被南宫盛蓉知晓他东昌国的计划,那便大事不妙。
宇文沐颜再沉不住气,骤然起身从屏风后出来。
姜栋反应迅速持剑护在身旁,南宫盛蓉挪过去抓住了宇文沐颜的手腕。
看上去像是关切鼓舞,其实南宫盛蓉存着别的心思。生怕厉傲趁其不备,杀了宇文沐颜。
宇文沐颜任由南宫盛蓉抓着手腕,她的心思早已零乱不堪。眼神中更多的是恨意,身躯似乎微微颤抖。
厉傲抬眸凝着朝思暮想的人,叹口气承认道:“我知你恨极了秀茹姑姑,所以,命我的人除掉了她。”
“你的人?哈哈,是不是下一个,便是我宇文沐颜的命?”
宇文沐颜更是不寒而栗,身子剧烈颤抖一下。娇容有些狰狞凄然。
“不,我不会让别人害你的,我便是想护着你,才会主动恳求陛下,让我做和亲使。”
厉傲心急解释,可宇文沐颜咬牙切齿骂道:“愚蠢,圣上早知你倾慕于我,怎会不防着你,你又如何能护住我。”
厉傲张口无言,这随行官员兵士除了他安插的几人。其余全部听命副使大人,他又能如何。
今日南宫盛蓉有意不准北宫中,其余东昌国随行侍女相随。
也是因为有几分相信宇文沐颜之话,无论真假宇文沐颜的命必须保住。
这时,南宫盛蓉松开宇文沐颜。走近跪地不起的ʟᴇxɪ厉傲身旁,循循善诱满口诚意道:“厉傲大人,想救沐颜公主,不如与本公主合作,这可是在南临国……”
故意顿言不语,她相信厉傲能听明白。
厉傲原本绷直的腰身松散,眼神有几分动摇。
第109章
天灰风狂, 一场急雨说来便来。
雨势湍急,倾盆而泄。凉亭飞檐流角,雨水如河奔落。
厉傲缓缓起身拜别, 眼神落寞奔进滂沱大雨中。
衣衫尽湿, 不及此刻厉傲的心伤。
方才他犹犹豫豫, 不知该不该答应南宫盛蓉。可宇文沐颜却无情打破,他多年来的美梦。
“你救了我,又能如何?那东昌国可还会有,你我容身之处?你若回去便去一死,你的族人何其无辜,因你获罪,厉傲, 我宇文沐颜谢谢你, 这些年的照拂,可是我对你无半分男女之情,你不必为了我,执迷不悟做出累及族人之事。”
宇文沐颜拂袖, 冷漠背对。
曾几何时,她接到和亲懿旨有多欣喜若狂。她终于可逃离那个牢笼,虽然是去往另一个陌生的牢笼。可她甘之若饴, 不想再见从前那些人。
至少,在南临国她的命暂时无忧。
“他走了。”
南宫盛蓉忽然有些同情厉傲,眼看着厉傲在雨中踉跄跌倒,再爬起癫狂疯笑。
宇文沐颜回首, 竟已是泪如雨下。
她隐忍着小声抽噎着, 眼中雾气蒙蒙。更别说雨雾浓郁,更看不清狼狈悲伤的背影。
好在凉亭中, 此刻只剩南宫盛蓉与宇文沐颜二人。
姜栋送云楚清回侯府去了,周小婉撑着油纸伞侯在凉亭外。
雨水砸落池塘,惊起无数锦鲤鱼贯跳跃。
南宫盛蓉不知该如何安抚宇文沐颜,只是默默陪着。
良久,雨势平缓。
宇文沐颜的情绪慢慢缓和,眼眶通红倔强撑着骄傲,挤出一丝笑容说道:“让殿下见笑了。”
南宫盛蓉摇头不语,宇文沐颜自顾自感慨道:“我也并非铁石心肠,只是他有婚约在身,是东昌国的嫡公主,圣上的掌上明珠,我这个落魄公主又能争什么。真正糊涂的人是厉傲,他不该喜欢上我……”
宇文沐颜眼角垂泪,戚戚噙笑。似乎释怀又似乎无法释然,痴痴笑哭着。
眼神忽然坚定,再无脆弱。她轻柔莞尔,拭干眼泪道:“殿下,说要帮沐颜,可说话算话?”
“这是自然。”
宇文沐颜松口气似乎累了,南宫盛蓉命周小婉先送其,回客房休息。
方才云楚乔之事,务必得坐实了。
南宫盛蓉将云楚乔的车夫扣下了,从其口中得知。云楚乔昨日去了城南一家茶楼,不知去见了什么人。又命人去将茶楼掌柜伙计,传来问话。
云楚乔与车夫都未回去,即便云香玲得到消息,一时也不能有所作为。
骄阳拨云而出,乌云散去无影无踪。
黄昏落日,转眼入暮成夜。
小宁子匆匆赶到公主寝殿外,周小婉贴心备了一囊水,为其解渴。
小宁子咕咚咕咚大饮长歠,片刻狂灌下了半囊水。
“快进去吧,殿下等着呢。”
小宁子颔首将水囊递给周小婉,擦了擦唇周的水渍,推门进殿。
“殿下。”
小宁子唤了一声,南宫盛蓉撩开杏色帷幔,略有心急走了出来。
“快说说,事情如何?”
南宫盛蓉单手负后,握拳攥紧。明明忐忑不安,却假装泰然自若。
“奴将云楚乔,送去了大理寺,将人与魏英南关在同一处牢房内,姜丛中郎将把守在牢房外,一般人进不去。云香玲在大理寺撞见儿子被押解进大牢,询问了几句,便离开了。”
南宫盛蓉脱口疑惑:“咦,这倒怪了。”
殿外传来叩门声,南宫盛蓉面色一紧。周小婉明明在外,为何不通报。
不用吩咐小宁子顷刻会意,走到殿门口将殿门打开。
只见一个身穿黑色斗篷,借着光看清,那丰神俊朗之人正是玉晏天。
再向一旁看去,周小婉垂首恭敬侯在一侧。
小宁子连忙让开,请玉晏天进入,重新将殿门关上了。
“你,为何会来?”
南宫盛蓉既惊又喜,想必玉晏天听说了什么。
明明嘴脸藏不住笑意,拧着眉宇装得冷淡。
玉晏天的面色淡然,更有几分冷厉。
“微臣听说出了一些事情,殿下当真将云楚乔,关进了大理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