惠安帝思索片刻,惊问道:“那个丢了山城的宣威将军之子?朕记得死在流放的途中了,就连押送的衙役全都葬身海底,莫非他命大死里逃生?”
惠安帝自问自答,转瞬想到什么,又急道:“莫非,他是回来报复裴家的?”
第148章
裴府。
桂香飘远, 琵琶哀怨。
萧嫣蹙眉烦躁,指尖拨弦从熟练到杂乱无章。
最后竟将琵琶高举,准备怒摔。
终究忍不下心砸, 慢慢将上放到石桌上。
裴泫铭闻见, 琵琶声落。
嘻嘻哈哈从房内跑出来, 吆喝道:“坏女人,弹妖曲,坏女人……”
鼓掌欢呼,不知死活地围着萧嫣转圈圈。
萧嫣本就心浮气躁,看见这个傻子更是一肚子憋屈。
可与一个疯子计较,不是自寻烦恼。
她懒得理会,起身准备去厨房弄些吃食。
这些日子胃口不佳, 偶尔又觉得饥肠辘辘。
裴泫铭见萧嫣走, 便一路跟了上去。
萧嫣出了院子,又忍不住想去见一见白浪。
这些日子,白浪一直对她避而不见。
她想了几日,决定将话挑明了与白浪说清楚。
究竟是与她一刀两断, 还是继续帮她直至怀上身孕。
萧嫣方到,裴府花园。
便见白浪与两名金甲禁卫,一同向府门口走去。
萧嫣不好出口相唤, 只能眼睁睁看着白浪出了裴府。
裴府门外,停着一辆马车。
白浪上了马车,其余两名金甲禁卫驾车向前。
马车内,有位魁梧恶煞的禁卫, 正是聂云。
聂云一见白浪, 便沉不住气,担忧道:“陛下, 突然召见你,也不知所谓何事?”
白浪却不在意,反倒若无其事问起家姐近况。
“姐姐身子,养得如何?我那大外甥,吃得可白胖?”
聂云被他一打岔,想到妻儿满眼柔情,忍不住眯眼,笑道:“你姐姐奶水壮,你那大外甥吃得,那叫一个白胖喜人。”
白浪跟着一笑,意味深长道:“那我便放心了。”
聂云只是外表粗狂,并非愚笨之人。
总觉得哪得怪怪的,一本正经道:“上次劝你的话,你可要听进去,切莫私自动手杀掉裴泫铭,你的家仇,总有一日……”
“姐夫,放心吧!”
事到如今,白浪不想姐姐一家跟着担惊受怕。
聂云闻后松了口气,自顾自道:“方才永城王,特意让我接你入宫,吓得我,以为有何大事,问了几句,永城王都说无事。”
白浪心中有数,看来玉晏天并未告知姐夫聂云一切。
他心中早做了,最坏的打算。
今日绝不会,无缘无故突然召见。
一路聂云喋喋不休唠着家常,三句不离妻儿。
白浪只是有一句没一句,偶尔接上一两句。
很快,到了皇宫。
聂云领着白浪,直接去了太极殿。
白浪随着田公公,入了殿。
一入殿,白浪便瞧见,玉晏天冲他微微打了个眼色。
白浪心中一慌,险些忘了礼数,慌忙跪地拜道:“白浪拜见陛下,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惠安帝坐在御案后,南宫盛蓉在身后为其按摩太阳穴。
“起来,回话吧!”惠安帝声色威严,听得出有些许不耐烦。
白浪与玉晏天并排站着,却是恭恭敬敬,微微弯腰垂首。
惠安帝瞅了一眼玉晏天,挥了挥手示意。
玉晏天会意,冲白浪朗声严肃道:“陛下已知你的身世,亦知你与萧嫣,珠胎暗结之事。”
白浪仓皇屈膝跪地,不敢有任何辩解之句。
惠安帝收起了不耐烦,平和道: “都说,起来回话了。”
白浪不敢起身,玉晏天压低声催促道:“还不快起身。”
白浪稳了稳心神,缓缓直起身ʟᴇxɪ子,声色悲壮拜道:“罪臣沈毅之子,沈浪,拜见陛下。”
惠安帝示意南宫盛蓉停手,怜悯道:“你的身世,朕都听永城王说过了,你父亲之事,朕也有过,朕打算为你父亲平~反……”
惠安帝说到此处,故意顿言,见白浪神色惊喜,这才又道:“不过,在此之前,朕有一件事,要你办?”
白浪再次下跪,慷慨激昂,一表忠心:“但凭陛下吩咐。”
惠安帝十分满意一笑,转瞬即逝又严厉道:“你在边疆,在裴啸凌身边数年,你可知这裴啸凌,可有谋逆之心?”
白浪不假思索,义正言辞道:“沈浪与裴家虽有血仇,可依沈浪多年观察,大将军,不,裴啸凌绝无谋逆之心。”
惠安帝只是随意颔首,其实白浪所言他岂会不知。
只是裴大国一日不死,他怎能放心裴家。
裴啸凌尚未成亲无后,裴泫铭神智已疯本不足为惧。
裴啸凌求娶魏子越,若他这个皇帝不同意。
于上于下,都说不过去。
可裴啸凌若成了亲有了后,局时难保兵权仍在裴家。
惠安帝眼皮一抬,凌厉话锋一转质问道:“那说说,你与裴泫铭,那个侍妾之事吧。”
白浪跪在地上,只觉得膝盖千斤坠。
他深知今日避不过,磕头求道:“一切都是沈浪的错,求陛下,饶那萧氏一条命吧!”
这时惠安帝,嘲讽冷笑道:“年轻人嘛,总归会犯一些错。”
他缓缓起身,走向白浪。
白浪仍旧磕头在地,不敢直视天威,只看到一双明黄锦靴逼近。
“想让那,萧氏平安,倒也简单。”
惠安帝瞧了一眼,淡定自若的玉晏天。
这才弯腰,扶起白浪,恩威并施道:“替朕,杀了裴大国,朕便为你沈家平反,那个萧氏,赐你为妻。”
白浪想也未想,便信誓旦旦应下。
他没得选,何况是为皇帝杀掉自己的仇人。
惠安帝见白浪应下,挥手道:“你先回裴府吧!一切事情,永城王会替朕吩咐于你。”
白浪不敢逗留,匆匆退出大殿。
聂云忐忑不安,等了许久不见白浪出来,只能在外干等着。
瞧见白浪平安无事出来,悬着的心放下来迎上前。
还未来得及说上话,玉晏天出来命聂云,送白浪回裴府。
聂云领着白浪,出了太极殿宫门。
白浪这才,小心翼翼开口:“陛下知道了,我的身世。”
此话惊得聂云回头,四下张望,嘱咐道:“出了宫再说,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
太极殿内,惠安帝对南宫盛蓉道:“太女,你可知朕的用意?”
南宫盛蓉谨慎道:“父皇,是想拿萧氏腹中骨肉,试探裴大国。”
“没错,这老东西,盼着裴家有后,这一点到可利用,朕这便传消息给裴啸凌,便说萧氏有孕,不易长途跋涉,由永城王与那个白浪,护送裴泫铭去往边疆。”
南宫盛蓉未说话,玉晏天更是沉默不语。
惠安帝眼光毒辣,斜了眼玉晏天,冷哼道:“永城王,有什么疑惑?”
玉晏天弯腰,郑重施礼道:“倘若白浪真的杀了裴大国,陛下会,如何与裴啸凌交代?”
玉晏天说得委婉,南宫盛蓉心惊肉跳方才明白其意。
什么事成许诺,分明是一命换一命。
拿白浪的命,去换裴大国的命。
惠安帝也不恼怒,身在帝王家。又有谁是清白身,不沾血的。
他叹口气,意味深长说了句:“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
惠安帝似乎不想,再言语下去,催促道:“永城王,你速速列一份,随行将士名单与朕,五日后出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