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咣铛一声,拔出腰间的长剑以此威胁。
玉晏城登时闭口,死咬着下唇低声呜咽。
林闻锦拧着娥眉,感慨训道:“你大哥永城王,气度雍雅,文武双全,怎么有你这么个不成器的弟弟。”
拿他与玉晏天比较,玉晏城满心不服气。
可又畏惧林闻锦手里的长剑,只能愤愤不平瞪着林闻锦。
林闻锦见其不闹腾,拿剑指了指饭食,命令道:“速速用些早膳,好上路。”
玉晏城会错意,只道是让他吃饱好上黄泉路。
他心一横眼一闭,反正是一死,悲愤怒道:“玉晏天要杀我,我父亲玉国公可知道?”
林闻锦心想这小子怎么又闹腾起来,她可没工夫与他浪费口舌。
她上前两步,将剑指在他脖子前,喝道:“你到底,吃还是不吃?”
这刀剑无眼,玉晏城又极其怕死。
方才的胆量早便吓没了,只能自我宽慰吃饱了,好过做个饿死鬼。
“我吃,我吃还不行吗?”
玉晏城可怜兮兮挪动一步,林闻锦后退到房门前。
他才敢走向桌前,虽然双手被捆好在不影响他拿包子吃。
玉晏城一口气,将剩下的五个肉包子全部吃完。
撑得他打了一个饱嗝,那碗粥喝了一口实在喝不下了。
“吃饱了吧?那我们上路吧!”
玉晏城一听,脸一拉又哀嚎起:“娘啊,孩儿的命好苦啊……”
林闻锦捂了下耳朵,冲上前捡起长绳的一端,一圈一圈捆在了玉晏城身上。
这下玉晏城的双臂动弹不得,他又要大喊。被林闻锦眼疾手快,塞了丝帕堵住了。
随后林闻锦将自己的帷帽,戴在了玉晏城头上。
收好长剑,伸手扯着绳索将玉晏城拖出了客房。
玉晏城自然不肯走,身子往后仰,拉扯着与林闻锦拼起力气。
林闻锦有些拖不动,也不和其叫这个劲,索性松了手。
一拍手,几名壮汉闻声而来。
一把将玉晏城扛起来,往客栈外走去。
第157章
玉国公府, 正堂内。
庄太傅与谭县尉并排坐着,等着玉晏天前来相见。
庄太傅的名头,国公府的下人自然不敢怠慢。
先请人入了府, 后去禀报玉晏天。
玉晏天睡了半日, 下人来报时正在沐浴更衣。
青色的胡渣剃净, 恢复了往日的面如冠玉。
他身着晴山色锦袍,腰束白玉镶金革带。
路过花园时,假山流水飘散出的白雾,令人身上一阵发凉。
玉晏天仰头望了一眼新月,垂下眼眸有些许失意。
临近中秋,过些日子八月十七,便是南宫盛蓉的生辰。
这九年来, 头一回她生辰, 自己不在身旁。
更何况今年不同往昔,她是他名正言顺的妻子了。
“也不知,她此刻,安睡否?”
喃喃自语满意思念忧郁, 他叹了口气收拾好心情。加快脚步,去了正堂。
“晏天。”
庄太傅瞧见玉晏天进来,起身直立。
谭县尉急忙施大礼拜见, 朗声ʟᴇxɪ道:“下官拜见永诚王。”
玉晏天郑重其事向庄太傅施了礼,这才命谭县尉免礼。
庄太傅有些心急,可也并非老糊涂。
不知道有些话,当着谭县尉的面当说不当说。
庄太傅稳住心神, 随口笑问:“怎地突然回来了, 事先也不给为师,去一封书信来。”
玉晏天不动声色, 淡定回道:“事出突然,是学生疏忽了,还请老师见谅。”
谭县尉也是个识趣之人,自然知道哪些能问哪些不能问。
谭县尉索性客套一句:“王爷与太傅许久未见,想必有很多话要说,下官先去外面等候。”
见玉晏天颔首,便匆匆退到门外。
谭县尉一离开,庄太傅抓住玉晏天的胳膊,压低声音紧张兮兮,问道:“你说实话,究竟出了何事,算算日子,你大婚不足一月,何故会回东山城来?”
玉晏天回首瞥了一眼,门外不远处的谭县尉,轻声回道:“裴泫铭死了。”
这轻言轻语,犹如雷声炸耳。庄太傅惊愕瞠目,一时忘记言语。
不管怎么说,裴泫铭亦是他的学生。
这多年的相处,岂会毫无半分情分。
只是他未曾想到,裴泫铭竟会突然逝世。不由猜测,莫非是惠安帝动手了。
庄太傅重重叹了口气,伤感道:“这是他的宿命,只是想不到,竟未如此之快,也难怪你回来,恐怕是日夜兼程,马不停蹄……”
庄太傅眼前浮现裴泫铭的音容相貌,如鲠在喉,忽然闭口不言。
玉晏天劝道:“老师节哀。”
可不等庄太傅回应,接着补上一句嘱咐道:“此事事关重大,对任何人都不要提起。”
庄太傅颔首应下,他岂能不知轻重。
“夜深了,为师便不打扰了。”
送别了庄太傅,玉晏天这才谭县尉回到正堂言语。
“谭县尉,之前托你的事,可有音讯?”
七夕那夜魏子越回京后,为证实魏子越所言真假。
玉晏天飞鸽传书给了谭县尉,命其想办法,派人到边疆大营一探究竟。
谭县尉接到书信后,一直再等一个时机,名正言顺的去往边疆大营。
那便是今年的粮草补给,由他亲自押送至边疆大营。
谭县尉与姜丛,都曾在裴啸凌手下当兵。
军营自然想比旁人要熟悉些,局时在军营里,也好方便打探。
原本每年都是按例,中秋前后送至。
押送粮草从东山城,到边疆大营最多四日。
谭县尉愣是以秋雨多稠,怕有耽搁。劝说动了新知县,提前了半个月押送粮草。
今日八月初九,其实谭县尉是昨夜方回东山城。
谭县尉十日前出发,路上花了五日。在军营逗留两日,返程轻车上路不到三日便归。
“下官到了军营,找了从前一起当兵的兄弟,私下打探。那人说裴大国的营帐,都是由裴大将军的亲兵护卫把手,一般人靠近不得,不过确实都听说,裴大国重病许久。”
谭县尉见玉晏天蹙眉似在思索,又道:“下官趁夜想一探究竟,可帐外重兵把守,压根无法靠近,不过有一点十分奇怪。”
玉晏天立即追问:“哪里奇怪?”
谭县尉如实回道:“一日三餐,都由裴啸凌亲自送入帐中,既然说重疾缠身,可裴啸凌并非时时陪在帐中,只有一名军中的郎中贴身伺候,但鲜少见其出来,据说,打裴大国一病,那名郎中便未在出过营帐,如需什么,都是由裴啸凌亲自送入。”
玉晏天闻后,却不自觉嘴脸上扬,反问道:“谭县尉不妨,大胆说出猜想。”
谭县尉原本便是直肠子,也不会拐弯抹角。
只是玉晏天如今成了永城王,难免万分谨慎不似从前快言快语。
谭县尉松了口气,表情凝重道:“依下官猜测,裴大国重疾在身应当不假,说不定真的是油尽灯枯,不然为何,郎中寸步不离守着。”
玉晏天眼神一沉,察觉门外有黑影。
玉晏天话锋一转,故意说道:“既来之则安之,待本王休整几日,再做打算。”
玉晏天向谭县尉使了个眼色,谭县尉会意发觉有人偷听,朗声刻意道:“那下官告辞。”
门外躲在一旁的黑影,闻声一闪隐没在夜色中。
那窥听之人不是旁人,正是魏子越。
魏子越一路奔回厢房内,方才敢急喘吁吁。
她既听命于惠安帝,可又难以将裴家的生死不顾。
毕竟她若与裴啸凌成婚,两家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方才偷听到的谈话,令她忐忑不安。
也不知裴大国这个老头,究竟身子恢复的如何。
那日她那一剑伤其不轻,裴大国那把老骨头,没想到竟撑到如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