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太傅看着玉晏天如此决然的背影,摇头叹气实在弄不懂玉晏天再想什么。
第51章
月上枝头, 光清夜沉。
一大朵乌云悄然而至与残月互相追逐,忽明忽暗透着几分沉闷。
南宫盛蓉只着白色寝衣,披头散发从噩梦中惊醒。
她面色憔悴, 双手被水泡出的褶皱, 仍有些沟壑。
抬头向窗外看了看时辰, 拿起庄太傅让师娘为她准备的衣物,匆匆更上。
更上一件雪青色直领齐腰襦裙,及腰青丝随意绾成一个大髻用一根黄玉簪子固定。
她离开厢房匆忙去探望姜栋,庄太傅一直在姜栋房内守着。
“老师,姜栋哥,眼下如何?”
南宫盛蓉走到床前,烛光映在姜栋毫无血色的脸上, 越发衬着脸色灰暗无光。
庄太傅宽慰道:“方才醒了片刻, 用了药又昏睡过去了,郎中说,熬过这几日,便能大好。”
“哦!”
南宫盛蓉情绪低落, 对庄太傅说道:“老师您回房歇着吧,让蓉儿来守夜吧!”
庄太傅起身摇头道:“殿下一日滴水未尽,先随为师去用些饭食, 姜栋这里,待会晏天安排的郎中便会过来守着,不用你我操心。”
提起玉晏天,南宫盛蓉嗔道:“玉晏天呢?为何不来见我?”
“裴大国与裴啸凌已入东山城了, 晏天他正在谋划如何对付。”
听了庄太傅所言, 南宫盛蓉恼火去了几分,可忧心匆匆该如何对付裴啸凌。
“裴啸凌私离军营, 为何无人告发?”
南宫盛蓉仍不然相信,裴啸凌竟能只手遮天。
“那裴啸凌镇守边疆二十余载,在军中威信无人可以撼动。为师其实不明白,晏天究竟要作何?若趁此时除掉裴啸凌定会造成军中大乱,敌国东昌国若伺机而动,那将后果不堪设想。”
庄太傅捋着白花花的胡须,百思不得其解。
南宫盛蓉想起从前种种,冷哼道:“玉晏天做事一贯如此,令人捉摸不透。”
南宫盛蓉话音刚落,门外下人来报:“主人,郎中来了。”
庄太傅慌忙小声嘱咐南宫盛蓉:“遮住你的容貌,莫让人看见。”
南宫盛蓉以袖遮面,藏到庄太傅身后。
待郎中进来趁着庄太傅挡住郎中的视线,南宫盛蓉匆忙溜了出去。
庄太傅简单交代了几句,便也离开了。
南宫盛蓉回房未多久,庄太傅亲自端了几样饭食送了过来。
她浅浅用了一些,便回床榻上躺着了。
那边,玉晏天夜深方从外面回到玉府。
刘管家侯在正门口,一见玉晏天便迎上来禀报道:“侯爷,夫人,呃,不,马娇芸要见您。”
玉晏天一副颇感兴趣的模样,问道:“她在哪?”
“在后花园的凉亭,等着呢。”
刘管家跟着玉晏天一路到了后花园,玉晏天命他等在不远处。
月色笼罩凉亭,几盏灯笼恪尽职守点亮四周。
马娇芸一身宝蓝色交领齐腰襦裙,伫立在亭中神情恍惚不知正在为何事神游。
玉晏天悄然踏入凉亭,与马娇芸隔了半丈距离,冷冷道:“你找我有何事?”
马娇芸被惊了一下回过神,白了一眼玉晏天似乎在说吓到老娘了。
马娇芸阴阳怪气开口:“听说裴尚书,不,如今该称裴国老了,他老人家今日入了东山城。”
玉晏天径直坐到石凳上,讥讽道:“你的消息倒是灵通,看来你与彭知县交往匪浅啊!”
马娇芸没好气道:“老娘的事轮不到你来指指点点,先说说你,你年纪轻轻竟如此狠毒,这城中竟无人敢为裴国老与他的孙子医治。”
玉晏天目光一寒,扫了一眼马娇芸回道:“裴国老有随行的宫中太医,东山城这些乡野郎中的医术怎能与之媲美,还是由太医医治稳妥些。”
马娇芸咬牙切齿道:“那些医馆连药材都不肯卖,巧妇难为无米之炊,那太医空有一身医术又有何用。”
玉晏天神色清冷自若更让马娇芸怒上心头,不待玉晏天开口忍不住又骂道:“你为何要回来,你这个病秧子,你是回来报仇的是不是,你说啊?”
说到后半句,马娇芸神情有些扭曲癫狂。
玉晏天仰头迎上马娇芸狠毒的目光,他的眼神平和甚至有一丝快意。
看到这些人如此抓狂,他怎能不乐。
“你在笑,你就是回来复仇的,对不对?”
马娇芸察觉玉晏天的笑意,越发惊慌不知所措口不择言。
玉晏天慢慢起身,烛光下他身姿清朗目光如炬,口吻阴冷道:“没错,一刀解决掉了你们未免太便宜了,我要一点一点折磨你们,那样才有意思。”
马娇芸浑身发颤,结结巴巴道:“你,你你要做什么?我,我这便告诉公爷去。”
马娇芸回身便要走,玉晏天也不拦着反正玉国公只会觉得马娇芸疑神疑鬼无理取闹。
刘管家看着马娇芸过来,立马客套:“夫人,还有何吩咐吗?”
马娇芸思绪万千哪里有空理会刘管家,嘴里喊着“公爷”一路疾奔离开。
玉晏天从凉亭过来,问刘管家:“马娇芸今日都见过何人?”
“她今日出府了一个多时辰,只带了贴身侍女,小人也不知去了何处见了何人。不过今日二公子趁着国公与马娇芸不在府中,偷了马娇芸不少首饰拿去当铺典当了。”
玉晏天闻后,冷哼道:“他还在想着替登仙楼那位赎身。”
刘管家贼眉鼠眼环顾四周,低声言道:“他还偷了国公一处私宅的地契,那地契当铺不敢收,他眼下正在寻找买主。”
“你去,缓缓告诉国公,让国公好生管教二公子吧。”
玉晏天交代了刘管家,便自行回房休息了。
眼下有更棘手的事情,玉府的事让他们折腾内斗去吧。
果然不出玉晏天所料,刘管家去禀告玉国公时,玉国公与马娇芸正在激烈争吵。
“你这贱人又无言乱语什么?”
玉国公骂完瞥见刘管家,烦躁对刘管家喝道:“有何事,快说。”
刘管家看了一眼马娇芸,故作为难不肯开口。
玉国公回首瞪了一眼马娇芸,又对刘管家说:“怎么,这玉府轮到旁人当家做主了。”
刘管家趁机立刻说道:“福旺当铺的掌柜遣人来府询问一声,北郊的私宅当真要当?”
玉国公一听急步走到刘管家身前:“什么意思,谁去当的?”
玉国公问完,不待刘管家回答便已猜到是玉晏城。ʟᴇxɪ
撂下马娇芸领着刘管家又叫了几名家丁,赶往玉晏城的住处。
此时,玉晏城正在房内坐在圆桌前,看着眼前桌上几十锭白银发愁。
玉晏城双手托腮,暗自思量:“母亲这么多首饰才值几百两,这离两万两零头都不够,这地契又当不出去,这上哪去找买主呢?”
嘭得巨响房门被人撞开,几名家丁冲进来不由分说将玉晏城捆绑了起来。
玉国公踏进房内,看着桌上的银两气得咬牙切齿:“逆子,地契呢?”
刘管家上前在玉晏城身上一阵摸索,在玉晏城随身的钱袋里找出了那张地契。
玉国公接过地契察看,怒气冲冲命令道:“拖出去,打二十杖。”
家丁拖着玉晏城到了门外,马娇芸急匆匆赶来,护在儿子身前大喊大叫:“公爷这是作何,不能打,我看谁敢打我儿子。”
玉国公闻声出来,怒指马娇芸威胁道:“你今日若敢阻拦,本国公连你一起打。”
马娇芸不听不信,仍旧挡在前面阻拦。
玉国公忍无可忍大吼道:“来人,将夫人拉过去先行二十杖。”
家丁不敢动,玉国公暴怒:“若谁不动手,本国公先收拾谁。”
刘管家率先带头到马娇芸身边,为难道:“夫人莫怪。”
然后一挥手,几名家丁迅速上来拉扯住马娇芸,将她按到了行杖刑用的长凳上。
玉晏城在一旁哭喊道:“父亲放开母亲啊,这不关母亲的事……”
玉国公怒骂打断:“你逆子住口,若不是你母亲平日里纵着你,你如今才会如此无法无天,不将为父的话放在心上,竟还敢偷窃地契,今日,为父先教训了你娘,再教训你这不成器的东西。”
玉国公指着家丁怒喝命令:“行刑,重重的打。”
一名家丁轮起木棍重重打在马娇芸后臀上,马娇芸何曾吃过这苦头,没挨两下便哀嚎哭求。
玉晏城更是不断哀求,求玉国公不要迁怒他母亲。
可玉国公此次显然是动了真格,未动恻隐之心眼睁睁看着板子,一下一下落在马娇芸身上。
马娇芸挨了十几下便无力哀嚎,脸色煞白。
再看后身衣物已被血色晕染,她满眼恨意看着玉国公咬唇忍耐,唇瓣被咬出血迹也不自知。
“十七,十八,十九,二十,公爷够二十杖了。”
刘管家数完随即禀报玉国公。
侍女们将马娇芸搀扶起来,玉晏城嚎哑了嗓子:“母亲,你怎么样了?”
马娇芸拼着一口气,一字一顿恶狠狠道:“为娘,死不了。”
玉国公一挥手,家丁将玉晏城拉过来按到长凳上开始行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