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子良边走又不忘冲玉晏天挤眉弄眼,使眼色打唇语:“快去见公主。”
玉晏天颔首不语,直至没了两人的身影仍伫立不前。
公主什么性子他哪会不知,可圣命难违终究还是要分离。
他负手而立,虎口不自觉攥紧随即又松开。似乎下了某种决定,不再犹豫大步流星去往公主厢房。
南宫盛蓉在厢房廊下伫立,背后梁柱倚靠惆怅望天。
她今日着了件海棠色齐腰襦裙,及腰青丝随意半绾,一支朴素的宝蓝点翠珠银钗装点。
庄太傅的夫人送来不少衣衫以及金饰珠钗,只是公主觉得如今在宫外一切从简ʟᴇxɪ不至于招人耳目。
云涌成团,恍然间,她眼神迷离满眼都是玉晏天清冷的模样。
“玉晏天……”
南宫盛蓉顾盼生辉一笑百媚,语娇声欢抬腿冲向了来人。
玉晏天望着静如处女动如脱兔,闯进他怀里的玉软花柔眼波动容。
南宫盛蓉闷在玉晏天怀里,委屈巴巴质问:“玉晏天,你是不是,做了什么,对不住本公主之事?”
玉晏天将她抱紧,他心中涟漪不断比之第一次分别更加不舍。
从前总想着有一日会离开皇宫,玉晏天无时无刻不在克制对于公主的动情。
公主是那样纯善烂漫,对他更是极尽宠护。
半晌得不到玉晏天回话,南宫盛蓉仰起俏脸即将发怒。
可玉晏天稳住心神,开口冰冷道:“陛下密令,让公主速速回京。”
南宫盛蓉怔目一时愣在那里,为何不管是她母后还是父皇,总是想尽办法拆散她与玉晏天。
南宫盛蓉回神眼底忧伤,又垂首靠在玉晏天怀里叹口气道:“你来见本公主,莫非就是为劝本公主回京城吗?”
玉晏天轻轻抚着她腰间的青丝,有些不忍却也无可奈轻嗯一声作答。
“你随本公主回京吗?”
南宫盛蓉问出了她最在意之事,可她心中明明很清楚玉晏天不可能也不能违抗圣令。
“不能。”
短短二字,看似冰冷无情。
却也是玉晏天用尽全力克制自己,方才说出违心之言。
南宫盛蓉吸了口气双眸蒙雾,险些要哭出声来。她的身子轻轻颤抖,早已被玉晏天察觉尽收眼底。
“若你不是公主,或许你我之间,不会有诸多阻碍。”
这话玉晏天只敢在心中默语,若他放任自己表露真情。
恐怕公主会闹着违抗圣令,无论如何都不会肯回京城去。
“玉晏天,本公主若回去了,便会与你断情断义,不再念着你,这也不在乎吗?”
南宫盛蓉推开玉晏天,前些日子一路追来的委屈,此刻加倍翻涌出来。
她红着目咬着唇,幽怨地瞪着眼前这个冰冷的男人。
“你,就不能说句软话,哪怕是骗骗本公主呢……”
南宫盛蓉绷不住泪涌而出,双目模糊看不清玉晏天的眼神是悲是愁。
第63章
暮春之风不识趣在二人周围兜兜转转, 掀起公主的裙摆似乎想要拽她离开。
玉晏天叹口气似妥协又似无奈,问道:“公主想听微臣说什么?”
南宫盛蓉愤愤抹去眼角的泪珠,任性吼道:“本公主要你说, 你心悦我, 你舍不得本公主回京……”
吼着吼着, 她言语渐渐没了怒气,只剩委屈忽然如鲠在喉说不出话来。
“微臣若说了,公主可会乖乖回京去?”
玉晏天极力忍耐,她的泪水在他心里掀起滔天大浪。下一刻可能会吞噬掉,他的理智与伪装。
南宫盛蓉噙着泪重重颔首,玉晏天终是忍不住抬腿上前温柔帮她拭干泪。
他伸手握住那一双有些无助的柔夷,放置他的心口, 一字一顿深情道:“微臣玉晏天, 心悦公主,这里,不论从前或者以后,都只会住着一个叫南宫盛蓉的女子。”
他握着公主的手敲了敲心口, 又郑重其事道:“蓉儿,你回京安心等我,待我事成回京向陛下求娶你。”
南宫盛蓉撅起了红唇, 暗骂自己没出息。
怎地玉晏天三言两语她便心花怒放,方才的怒火与委屈顷刻间便烟消云散。
可玉晏天从未如此,一本正经对她说过这些深情之话。一时她又惶恐不安,不知有几分真实。是真情实意, 还是只是出于命令诓骗于她。
玉晏天一眼看穿南宫盛蓉的思虑, 蹙眉严谨单手起誓道:“方才我玉晏天所言句句属实,若有虚言让我不得好……”
最后一字未出, 南宫盛蓉抬手按住他的唇瓣,阻止他说出那个晦气字眼。
公主满心欢喜羞羞答答: “本公主信你。”
玉晏天舒展容颜,温柔笑问:“那公主是答应回京了?”
南宫盛蓉嗯了一声,玉晏天悬着的心放了下来。毕竟公主在皇宫最安全,那样他便无后顾之忧了。
南宫盛蓉大胆伸臂攀住他的脖子,醋劲十足质问道:“本公主可听说了,那日,你带子良哥去了青楼,你这么不甘寂寞,本公主可不放心回京。”
玉晏天垂首凝着满眼醋意的可人儿,暗觉不妙。也不知魏子良,是否添油加醋一顿胡言乱语。
他屏气敛息急着解释,言语有些慌乱: “公主莫要误会,微臣,我只是去调查一些事情。”
南宫盛蓉看着一向清冷镇定的玉晏天,竟也有如此失态的时候。忍不住咯咯娇笑,花枝乱颤。
其实那日青楼之事,她硬磨着魏子良方才得知二人去了何处。
可魏子良一早便解释清楚,二人并非是去寻欢作乐。
她只不过是借此事故意逗弄玉晏天,哪曾想这冷面睿智的玉侯爷竟会如此纯情。
玉晏天虽对男女之情不甚了解,可此刻也看出南宫盛蓉是故意耍弄于他。
他眼神邪魅勾起南宫盛蓉的下巴,似惩戒般覆上如花软瓣。
风窥云笑这痴缠男女,骄阳似火却不及情浓意乱扰人心神。
“蓉儿……”
玉晏天故作镇定唤了一声,其实他满面红光心如擂鼓。
南宫盛蓉不情不愿从玉晏天怀里退出来,娇嗔: “哼,本公主反悔了,我不要回京去。
”
玉晏天浅笑温润,他明白公主只是在说气话罢了。
“非得回去吗?”南宫盛蓉有些可怜巴巴望着玉晏天。
玉晏天颔首不言,他知道若他再多言,依着公主的性子又要闹上一阵。
“本公主知道了,何时动身启程?”
“五日后。”
南宫盛蓉算着日子有气无力不满道:“五日这么少……”
南宫盛蓉惆怅叹气,玉晏天这才开口劝道:“陛下与皇后娘娘,寝食难安盼着公主平安归京,蓉儿你身为一国储君……”
“你又教训本公主。”
南宫盛蓉捂着耳朵不满打断逆耳之言,玉晏天明明规劝她听着却像是训诫。
“晏天。”
庄太傅忽然出现,口吻似乎有些焦急。
玉晏天回身迎上前去,庄太傅不待他开口询问,自行言道:“你府上来人,说是家中有急事,让你速速回府去。”
玉晏天暗自深思国公府能有何急事,莫非是裴大国出了何事。
玉晏天回首不舍望了一眼公主,南宫盛蓉颔首示意他快回去吧。
玉晏天匆匆拜别庄太傅,出了太傅府。
太傅府正门口,刘管家侯在那里,见玉晏天出来慌忙迎上去禀报:“侯爷,出事了,公爷让您速速回去。”
“什么事?说清楚些。”
玉晏天脚步极快到了马车旁,刘管家神神秘秘压低声音道:“那个,登仙楼的头牌被二公子赎了身,此刻人已接到府上了,公爷气得险些晕过去,二公子还有那马氏正在与公爷闹着呢。”
知晓了何事,玉晏天反而从容淡定起来。
他不慌不忙上了马车,想到一会又是一场闹剧不由冷哼。
待玉晏天回到国公府,马娇芸与玉晏城已被五花大绑捆在正堂内跪着。
正堂外,只有几名看家护院。
玉国公烦躁地在正堂内踱步,瞥见玉晏天气定神闲进来,怒喝:“天儿,你说该如何处置这对母子?”
马娇芸与玉晏城口被堵着,哼哼唧唧不能言语。
马娇芸满眼恨意冲玉晏天哼哼,玉晏城倒是老实跪着,只是瞟了一眼玉晏天未吭声。
“孩儿不明,二弟从何弄来两万两为那花魁赎身?”
玉晏天这话一问,玉国公这才想到此处。方才只顾得生气,竟忘了问这茬。
玉晏天取出玉晏城嘴里的手帕,沉声问道:“二弟,钱从何来?”
玉晏城看了一眼其母马娇芸,又扫了一眼怒不可歇的玉国公,结结巴巴如实回答:“钱,钱是,我母亲交与我的。”
玉国公闻后怒斥骂道:“你这混账东西,还不说实话,你母亲吃穿用度都从为父这里领取,她如何能有两万两给你这逆子?”
玉晏天倒不觉得玉晏城在撒谎,莫非是马娇芸这些年省吃俭用攒下来的牙缝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