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
南宫盛蓉口里含着蜜饯, 思绪万千莫非玉晏天看穿她的心思。
她闷着头有些不敢与玉晏天对视,将那手里拿着蜜饯一个一个塞入口里。咬牙切齿咀嚼,仿若有深仇大恨一般。
周小婉端着空茶壶出去续茶水, 殿内登时只剩玉晏天与公主二人。
满屋的鲜香腥辣充斥嗅觉, 南宫盛蓉将最后一个蜜饯吞下。气鼓鼓起身出了偏殿, 回寝殿去了。
玉晏天一言不发笑模悠悠,紧随其后入了寝殿。
吱呀关门声入耳,寝殿内骤然暗淡下来。
“谁让你进来的?从本公主的寝殿,滚出去。”
南宫盛蓉回身望见,玉晏天步步紧逼过来。心慌意乱,这孤男寡女若她把持不住岂非要露馅了。
公主玉手怒指着殿门口,龇牙咧嘴像极了春日里暴躁的野猫。
玉晏天挑眉轻浮一笑, 想要拨雨撩云试探公主一下。
他伸手抓住娇软柔夷, 吓得公主奋力挣扎惊慌张口大唤:“快来人……”
刹那间,玉晏天一手将公主拽入怀里,一手捂住怒语呼喝的朱唇。
“蓉儿,别闹了, 好不好,算我求你了。”
玉晏天一副可怜兮兮的口吻,柔情凝凝盯着公主的明眸。
南宫盛蓉内心天人交战, 七上八下起伏不定。一时竟忘记了喘息,整张玉容憋得紫胀。
“殿下……”
玉晏天满眼担忧,慌慌张张松了手。哪知南宫盛蓉在他松手的一瞬,死死咬了一口他的大拇指。
玉晏天吃痛蹙眉隐忍, 而后重重叹息道:“殿下, 当真如此厌恶于我?”
玉晏天黯然神伤,清冷中带着几分苦楚。
落在南宫盛蓉眼里, 却觉得玉晏天悱恻动人像极了在勾引她般。
想起惠安帝的训诫,南宫盛蓉板起脸狠心道:“本公主又不是非你不可,玉侯爷若再敢对本公主轻薄无礼,本公主可不会再念旧情,对你客气。”
玉晏天肩头不自觉抖动,不知为何觉得头重脚轻有些立不住身躯。
从前对他百般柔情的公主,如今如此冷漠,此刻他只觉得悔不当初。
为何当初只顾着谋权保命,竟未想过公主有一日会烦了,腻了。
若能重来,他定当如公主从前那般痴缠追守。
恍惚间,他只觉得心口刺痛。
喉间涌动猛然喷出一口猩红热血,血珠顺着唇瓣低落在洁白衣领处。像极了冬日里,盛开的一朵梅花。
耳畔嗡鸣听不见公主惊慌失措的呼喊,眼皮一沉昏了过去。
“玉晏天……”
尖锐恐惧的喊叫,惊动门外侯着的小宁子。
小宁子顾不得礼数,推门冲了进去。
“殿下,侯,侯爷这是怎么了……”
小宁子双腿发软,踉踉跄跄爬了过去。
南宫盛蓉瘫坐在地上,抱着昏迷不醒的玉晏天。明明泪流不止,她却死咬着樱唇忍着哭声,镇定吩咐道:“去,让赵太医过来,就说是,本公主身子不适,莫让人知道侯爷出事了。”
小宁子跟了玉晏天这么久,上次中箭重伤之事历历在目。他当即明白公主的用意,出去唤了周小婉入殿。
眼前能信得过的人,也只有周小婉了。
三人合力将玉晏天抬上床榻,小宁子疾奔出去去请赵太医。
玉晏天方才还是精神奕奕,此刻面色惨白气息似乎越来越弱。
“玉晏天……”
南宫盛蓉握着玉晏天冰凉的手,放置心口捂着。哽咽轻柔一遍又一遍,唤着玉晏天的名字。
周小婉不明白好端端的,她家侯爷怎么便昏迷不醒了。
方才小宁子刻意嘱咐她,什么都不要问。知道的越少越好,不然惹祸上身。
南宫盛蓉拿着丝帕,将玉晏天嘴角残留的血渍擦拭干净。
“殿下,小宁子回来了。”
周小婉守在殿门外,望见小宁子领着一个拎药箱之人过来。即刻入殿,禀报于公主。
南宫盛蓉不禁嘀咕:“竟如此快。”
要知道,小宁子出去还不到一盏茶的工夫。
原来,小宁子在公主府门口碰上了赵太医。一问之下才得知,赵太医今日本是奉玉晏天之命去侯府。
可到了侯府,得知玉晏天去了公主府。
周小婉奉命在殿外继续守着,小宁子领着赵太医迅速进入寝殿。
“不必多礼,速来为侯爷诊脉。”
南宫盛蓉急忙起身让开,多耽搁一刻玉晏天便多一分危险。
赵太医瞧见面如死灰玉晏天躺在床榻上,急忙奔到床前搭腕诊脉。
“侯爷,怎么会中毒呢?”
赵太医此言一出,南宫盛蓉瞬间花容失色,这次又是谁要害玉晏天。
小宁子亦是战战兢兢,莫不是公主府混进了居心叵测之人。
赵太医见公主与小宁子二人摇头,接着谨慎问道:“侯爷,都吃过什么东西?”
南宫盛蓉仔细想想回道:“午时,侯爷只用了半只鸭腿,对了,那膳食应当尚未撤下,赵太医可要查验?”
赵太医眼里闪过诧异,公主何时变得如此精明睿智。
“臣,先替侯爷驱~毒。”
赵太医解开玉晏天的衣衫,取出银针护在心脉上。
而后从药箱中取出一个红色瓷瓶,倒出一粒喂玉晏天服下。
很快,玉晏天身躯震颤猛然惊坐起,狂吐一口黑血又瘫倒在床。气息浓重起伏,眼皮微微睁眼。
南宫盛蓉见状,抢到床前焦急唤着:“晏天哥哥……”
赵太医将银针拔去,开口宽慰道:“殿下放心,侯爷已将毒血吐了出来,服上几剂调养身子汤药便可。”
南宫盛蓉悬着的心终于松懈下来,为玉晏天盖上锦被。
“小宁子,你仔细想想,侯爷都吃过什么东西?”
南宫盛蓉明眸阴沉,瞪着小宁子。
小宁子胆战心惊,一瞬想起了什么一惊一乍喊道:“侯爷,今早用了,云楚乔带来的千层酥。”
南宫盛蓉只觉得毛骨悚然,有了上次刺杀之事。那些居心叵测之人,又有何事做不出来。
这云楚乔竟如此胆大妄为,公然下毒谋害玉晏天。
此时,赵太医验完菜肴过来回禀。
“殿下,膳食中并未下毒。”
得此印证,小宁子沉不住骂骂咧咧道:“云楚乔这个卑鄙小人,简直是胆大包天。”
南宫盛蓉挥手示意小宁子稍安勿躁,问道:“小宁子,那千层酥可有剩下的?”
小宁子摇摇头,懊悔道:“剩下的,都被云楚乔带走了。”
无凭无据,师出无名如何去抓云楚乔。
南宫盛蓉回过头,望着虚弱昏迷的玉晏天。心道:“玉晏天,你快些醒来,破案这种事还得你来。”
小宁子见公主愁眉不展,不禁怒道:“公主,不如让小宁子带禁卫军,去将那个云楚乔绑了来。”
赵太医谨慎谏言献策道:“殿下,不如放出消息便说侯爷身中剧毒,只怕时日无多,那下毒之人定会自露马脚察看真伪,到时来个瓮中捉鳖,守株待兔。”
南宫盛蓉明眸一亮,赞许道:“照ʟᴇxɪ,赵太医说的去做。”
小宁子应声按照吩咐出去做事,赵太医开了药方亲自去盯着宫人煎药。
寝殿内,霎时冷冷清清。
南宫盛蓉不自觉裹了裹薄纱大氅,伏在床榻前,目不转睛凝着死气沉沉的玉晏天。
恍然间她释怀了,从前玉晏天对她若即若离的冷待实属无奈。
昔日的那份委屈,此刻化为虚无。
周小婉端着一盆温水进来,看着公主玉容满愁含泪欲洒,小心翼翼说道:“殿下,为侯爷擦洗一下吧!”
南宫盛蓉接过巾帕,轻柔将沾染血渍的下颚擦拭干净。
“这衣衫脏了,要不脱了吧?”
周小婉心想着让他家侯爷睡得舒服些,忍不住提议。
“也好!”
南宫盛蓉撩开锦被,去解金玉腰带。此时她才注意到,腰带上挂着一个青色锦囊。
好奇心驱使,她打开了青色锦囊。
“咦,侯爷身上,带这么多青花椒作何?”
周小婉瞧见公主手里倒出的青色花椒,满腹疑惑脱口而出。
南宫盛蓉陡然怔住,情难自已潸然泪下。捏起一颗青花椒,塞入口中。
“殿下吃不得,这青花椒能麻掉舌头……”
果然,麻味十足甚至觉得发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