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日你可有什么想去的地方?”
朝廷给裴濯批了九日的婚假,他想趁这段时间带黎凝出去走走。
黎凝翻阅的手一顿,但她记得她还在生裴濯的气,才不会那么快原谅他。
裴濯站在原地等了一会儿,见黎凝还是不理他,转身出门去。
黎凝根本没有在看什么话本,看到裴濯出去,她很不高兴地拧起眉。
他怎么能这样就走了,一点耐心都没有!
不多时,裴濯又回来,怀里还抱着一个褐色的什么东西。
“这是什么?”黎凝阖上话本放到一旁,走进去瞧裴濯放在桌上的东西。
这是一块被打磨得很光滑的长条石,灰褐色,状似树枝。
黎凝想到她那些梅花玉石。
下一瞬,裴濯就问起她那些玉石。
“郡主可有把那些玉石带过来?”
那些梅花玉石在黎凝眼里或许还比裴濯重要,黎凝嫁过来丞相府,自然也要把它们都带过来。
黎凝直接让冬雪去取。
等冬雪取来梅花玉石,裴濯打开箱盖,拿出一块,把圆润饱满的梅花玉石底部对准树枝上凸起的带纹路的小结,稍一旋转,玉石便卡在树枝上。
黎凝恍然大悟,原来底部的小凹槽是这么用的。
她自己拿起一块,学着裴濯方才的模样,把玉石镶嵌在树枝上。
这让黎凝感到很新奇和满意,把剩下的那些梅花玉石都镶上去。
光秃的长条玉石很快就被梅花玉石镶满,不多不少刚好十六块。
它看上去就好像是一株长满粉嫩圆润梅花的梅枝。
黎凝未出嫁待在凌霜院的最后一日时,院子的梅花都已经凋零,枝头长出新的嫩芽。
她突然就有点想家了,还想长公主,今日她睡到那么晚,被长公主知道了一定会被数落一顿。
裴濯看着她道:“再过一月余,我们可以在院子里种上红梅树。”
连玥堂刚修葺完,院子还没来得及种上什么花草,一月余后春意盎然的日子,适合种植梅花树。
黎凝点点头,想把这株梅枝抱到离窗边最近的那张桌子上,但这“梅枝”有些重量,她抱得很吃力。
怕摔坏梅枝,黎凝才刚抱起就放下,指使裴濯:“把它抱到那边去。”
她朝窗边的那张桌子指了指。
裴濯双手托起梅枝,几步走去窗边。
黎凝继续指使。
“往左边一点,哎,太左了,现在往右移一些……好罢,现在可以了。”
现在梅枝对着窗外,放在一个黎凝很满意的位置,黎凝心情也跟着变好,决定原谅裴濯昨日无礼的举动。
“郡主消气了?”裴濯歪头打量她。
黎凝倨傲地看他一眼,不承认:“本郡主什么时候生过气?”
裴濯弯起眼,顺着她的话:“既然郡主没有生气,那今晚我们可以……”
他凑到黎凝耳边说了几个字,黎凝耳尖一红,立刻后退一步,斩钉截铁:“不可以!”
她的脸不受控地又变烫,提高声量来掩饰内心的慌乱,警惕地看着他,回忆昨夜里他说过的话:“你说了,等我愿意时候再说,在此之前,你想都不要想。”
裴濯目光沉沉地看着她红透的脸,不予回答。
到了夜晚,黎凝沐浴过后早早地就躺到床榻里侧,决定今晚无论裴濯说什么她都要假装自己已经睡着。
她还让人拿了另外一套被衾过来,她与裴濯一人一张,今晚就不用担心被他扯被衾。
等裴濯也沐浴好出来,熄了灯来到床榻,黎凝裹紧被衾一动不动。
注意到床榻多出来的一套锦被,裴濯看着她那已经快和墙壁挨一块的轮廓,沉默片刻,对她道:“今夜我在次间睡。”
黎凝不装睡了,立刻坐起来,不解地看着那个黑影,问他:“为何?”
为何……
跟她睡在同一张床榻,听她绵长的呼吸声,闻她近在咫尺的专属她身上的香味,明明触手可及,却什么都做不了。
太折磨人了。
裴濯垂眼,不知该对她不知情一事感到庆幸还是遗憾。
他无奈地叹息一声:“郡主睡那么里边,无非是嫌我,不想跟我睡一块儿,那我又何必来招郡主的厌。”
黎凝腹诽,他这会儿倒是挺有自知之明。
但成亲前听人说过,新人成婚头月不可分床睡,否则这对新人迟早要散。
虽黎凝也没有什么要和裴濯和和睦睦过一辈子的念头,但那些忌讳事儿,总归还是不要有的好。
黎凝陷入沉思,裴濯之所以这么说,是不是因为她让人拿来另一套被衾这事儿?
“我也没有那么嫌弃你。”黎凝不大自在道,“你只要今夜不再像昨夜那般对待我,我、我可以和你同盖一床被衾。”
裴濯双眼不禁弯起,黑暗中黎凝自然看不到。
她如此挽留,裴濯很受用,那他今夜也不是不能再克制一晚……
他用小心翼翼的语气反问:“当真?”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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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第三十二章
◎“郡主一下了床便翻脸不认人”◎
“当真。”
为表明自己的诚意, 黎凝干脆利落地把身上这条被衾推到墙边,再拿过原先那床被衾盖上,拍拍另一边, 示意裴濯上来睡。
凡事要求尽善尽美的长乐郡主,无法容忍自己新婚头月便出现与夫君分床睡这等忌讳事。
于是黎凝就坐在一旁, 看着裴濯上床,再看着他躺在自己身侧。
属于他的气息霎时盈满罗帐, 带着暖意,让人难以忽视。
黎凝不动声色地朝里挪进去一些。
待她躺好, 她与裴濯两人中间空出来的地方再睡一人绰绰有余。
总归只要头月和他睡一张床榻就行, 又不必非得挨着他一块儿睡。
黎凝盖紧被衾, 满意地窝在自己这边安心睡觉。
望着那空出来的一大块地方,裴濯突然有些后悔把这床买大了。
不过他说到做到, 今夜没有再像昨晚那般说些让黎凝恼羞的话。
是以,这对新婚夫妻今夜相安无事各自入眠。
初春时节,乍暖还寒, 到半夜寒气骤浓, 屋外冷风呼呼作响。
裴濯蓦地睁开眼, 感觉有什么东西贴上自己的小腿。
在边关打战时候, 有时需带兵埋伏在郊野, 夜里睡时也要时刻留意周围,一有风吹草动就要提起十二万分的精神, 裴濯早已习惯在睡梦中也要防备周身。
意识到这不是在战场, 并且身侧躺的人还是黎凝, 裴濯卸下防备, 紧绷的身体放松下来。
他侧头看去, 黎凝的呼吸绵长沉稳, 还在熟睡当中。
夜里冷,黎凝应当是把他当汤婆子,用他来取暖。
裴濯重新闭上眼,开始睡觉,可没过多久,他又猛的睁开眼,浑身骤然绷紧。
黎凝把脚丫搭在他的小腿上,寻了一个舒服的位置,就呆在那里不动了。
夜很冷,黎凝睡得很香,但她旁边那人显然就没那么好受。
裴濯在此刻深刻体会到什么叫自作自受。
早晨黎凝醒来时,发现自己睡成一个很别扭的姿势。
她的头还枕在帛枕上,上半身也睡得好好的,可是她的腿,再到脚,都在朝裴濯那边扭曲。
黎凝悄悄抬眼看去,裴濯阖着眼,面容平静,看来还没睡醒。
她动作轻缓地收回自己的脚,神不知鬼不觉。
缩回来脚才发现自己这边的被衾都是冷的,而方才裴濯那里的被衾又暖又舒服,黎凝明白自己为什么会把脚伸过去了。
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时辰,换成平常黎凝定是要睡上个懒觉,但今日归宁,黎凝想早点见到长公主的迫切心情战胜她心里的懒虫。
她正犹豫要不要把裴濯叫醒,才盯着裴濯看了两眼,裴濯就冷不防睁开眼,目光清明地看着她。
黎凝张了张嘴,一时竟无法判断他是方才早就醒,还是这会儿才被她“看”醒的。
裴濯屈膝坐起,一手撑在床板上,一手随意搭在曲起来的膝上,歪着脑袋看她,问:“用过早膳再去?”
黎凝点点头。
若是等他们准备好了再去长公主府,按长公主的习性,应当会早就用过早膳,他们到时去和长公主一起用个午膳便很好。
黎凝从床尾爬下去,裴濯的脑袋跟着她的动作一起转动,直到黎凝换丫鬟进来给她梳洗,裴濯才下榻去。
今日天儿比前几日冷了不少,黎凝又穿上她的厚袄跟斗篷,再握着她的袖炉。
她款步走出寝间,娉娉婷婷,一双水盈盈的眸子落在正等着她的裴濯身上,顾盼生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