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跟我来。”贺勘攥上她的手,拉着就跑。
孟元元还未反应上什么,就被拖着手带进了竹林中。
林中阴沉昏暗,一尺多宽的小径上,回荡着两人的脚步声。他跑在前面,横生而出的竹枝抽在那张好看的俊脸上,他仿若未觉,只带着她继续跑。
“去做什么?”孟元元提起裙裾,步子只能快速的跟上他。
贺勘没回应,一直带着她跑过了竹林,然后脚步仍旧不停,直到了前面清荷观。
天边残留着几缕霞光,卸去了白日里的热闹,整座道观安静下来,庄严又肃穆。
几名道人结伴从正殿出来,结束一天的忙碌,开始去做自己的事情。
孟元元想抽回自己的手,道观这样的庄严之处,怎好拉拉扯扯?可是他攥得更紧,一点儿没有松开的意思。
贺勘带着她走进道观正殿,正中的供台上,是三清尊神的高大神像。
两人站在那儿,看着三尊神像。
而此时,贺勘松了孟元元的手,走去功德箱那儿,往里投了银钱。孟元元看得分明,他把整个荷包给投了进去,哗啦一声响。
她眨眨眼睛,不禁疑惑。然后又见他撩袍跪去蒲团上,仰望着三清尊神。
过了一会儿,贺勘从蒲团上站起,这才走回来道孟元元身旁,重新拉上她的手。
两人走出正殿,孟元元侧着脸去看他,发现他神情很是松快。那他适才跑这么急,就是来拜神?
“是不是想知道,我在神前许了什么?”贺勘回看着她。
孟元元嘴角弯了弯,脸颊上酒窝一陷:“公子,功德钱不必全捐出去。”
还是头一次见到有人这样的,把自己荷包投进功德箱里。
“不是吗?”贺勘问,回头看了眼正殿,“那回去取出来罢。”
“当然不行。”眼看他真想转身回去,孟元元赶紧将他拉住。
哪有这种事儿?都已经投进功德箱里的银钱,再回去抠出来。
贺勘噗的笑出声,猛然一停步,就见妻子撞来自己身上:“我知道了,不会回去。”
他扶她站好,手里帮她揉着额头。
孟元元瞪他一眼,没想他竟是逗弄她,软唇抿了下转开身就走。
“元元,你等等我,”贺勘快走两步,跟上了孟元元,手指伸过去勾她的,“你还没回答,我刚才在神前许了什么?”
孟元元故意把两只手叠起,端在腰前,让他的手落了个空:“公子许的愿,必然是明年春闱高中。”
说着,她歪着脑袋对他一笑,就见他眉间皱了下。
“不是,”贺勘手指曲起,轻弹了一下孟元元的脑门儿,“再想。”
孟元元停步,揉着额头面对他:“官至宰相?”
“你,”贺勘被气笑,也就反应上来她这是故意其他,为刚才自己逗她,“原来你也会记仇?”
这样有生气的她,是他不曾见过的。要说见过,就是她对着穆课安会这样。
自在而坦然的说笑。
孟元元微愣,随后笑笑:“那公子许的什么?”
贺勘手指点在她的嘴角,好像在描摹着她的笑。他垂下眼眸看他,没有说话。
晚上,小小的院子,每间房都点了灯。
十年来,陆琴心第一次过节,也和贺勘终于坐在一张桌上,心中百感交集。手里攥着筷子,可是胸口满满当当,根本什么也吃不下。
山上日子清苦,并没有多少精致的菜肴鱼肉,但是紫娘仍旧做了一桌。
四人围桌而坐,孟元元与贺勘的座位相邻,偶尔看他一眼,他总端坐在那儿,几乎没怎么动筷子。当陆琴心往他碟中夹送东西时,他也没有表情。
“元娘,多吃些。”陆琴心并不在意儿子的冷淡,笑着招呼孟元元。
孟元元称是,自己面前的小碟也是满满的,根本用不着自己伸筷子去盘里夹菜。
一旁,紫娘给每人都换了新茶,趁机问了句:“天这样晚,不若公子和少夫人留在这儿罢。”
白日里,用着孟元元为借口,留下了贺勘,这厢她希冀着,人晚上也能留在这边。
孟元元不由又往贺勘看了眼。本来紫娘说明日里送她回去,若是贺勘执意晚上要走,怕是她也要跟着走。
“你慢慢吃,”贺勘回看她,又瞅眼她那小菜碟,“我出去看看,兴安安排好没有,咱们回去。”
他这样,通过与她来说话,告知紫娘他不会留下。
说完,贺勘站起来,离开了桌边,走出屋去。
屋里瞬间静了下来。
孟元元看去陆琴心,见人盯着那空空的门框:“道人,要不我带上一些吃食罢?”
看样子,今晚她是不能留在这儿了。
“也好。”陆琴心温婉一笑,也就明白了孟元元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