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去熬药吧。我心里有数。她跳脱不出我的手心。”
苍淼挑挑眉,我得去找海胤下个赌注,帝君若是栽在这女人手里,算我赢,赌注是五千两纹银。划算!
苍淼出去后。
帝千傲用指腹摩挲着洛长安的面颊,缓缓撕开了她脸上的人皮面具,面具下她如婴儿般的肌肤红彤彤的,他粗粝的指腹似乎能够把她的肌肤刮伤。
洛长安朝着令她安心的去处蜷缩,直到栖身在帝千傲的身边,她才缓缓的安静了下来,她呢喃道:“帝千傲,我讨厌你......”
帝千傲一怔,自己也是她的噩梦之一么,他的手骤然弹开,将面具帮她覆盖上,打算坐在较远的椅上看着她,然而才刚刚一动,却发现衣袖被紧紧的攥在她的手里,他又坐了下来。
为什么会有女人讨厌我,很令人不解。
随手拿过她抄录的宫规看了起来,她的字很娟秀,看得出来每个字都抄写的非常用心。有些字被泪水晕染了,他眼前浮现她边哭边抄录的画面,委屈、不甘,倔强、坚强。
他没有深究过女人,如今初次深究,就碰上这么一个情绪太过浓烈的人,每一帧都使他放不下。
若是金屋藏娇,她会甘心么?自己和她的目的比起来,算什么。
第30章 你太粗暴了,朕来喂她
洛长安的手上有着青红的痕迹,娇嫩的皮肤不堪寒冷,生了冻疮。
梅姑姑端了药进来了,“奴婢喂长安吃药吧。”
“朕来吧。”帝千傲将药接过来,盛了一勺,喂到她的唇边,结果药物全部都顺着嘴角洒了出去。
“不好喂呢。奴婢撬开她嘴,试着灌进去?”梅姑姑提议着。
“你太粗暴了,朕来喂她。”
...居然被帝君嫌弃粗暴。就挺不忿的。洛长安身上天天青一块紫一块的,才叫粗暴吧...
梅姑姑弯身说道:“是。”
随即便走了出去,回身关门的时候,便见帝君自己喝了一口药,随即动作笨拙的贴着洛长安的唇喂了她。
海胤见梅姑姑出来就满脸喜色,不由问道:“打牌赢钱了?”
“打牌赢钱有什么开心。”
“那怎么乐开花了。”
“你去瞧瞧。”梅姑姑指着门帘缝隙。
海胤把眼睛凑过去看了一眼,连忙捂着眼睛退了出来,“梅官,你这是大不敬,教我看这作甚,我这把年纪了,小心脏怦怦的容易心肌梗塞。”
梅姑姑不解道:“你瞧见什么了。”
海胤也笑的一脸欣喜,“你别说,确实比赢钱还开心。哎呀,我这老骨头不晓得能不能活到抱着帝君的崽子举高高了。心急。”
梅姑姑和海胤低声打趣了一阵儿。
夜鹰跟听天书似的,心想这二人每天打哑谜,看来上了年纪的人都不能好好说话,我这种年轻人就只能和同样年轻的帝君有共同语言了,就喜欢和帝君聊剑谱,过剑招。
大约丑时,帝千傲从屋内步出,睇向梅姑姑,“梅官,你来一下。”
梅姑姑迎了过去,“帝君,您受累了。想必长安已经退烧睡下了。”
“嗯。”帝千傲低声应了一声,随即吩咐道:“朕托人从东疆运来的无烟碳到了,你安排人去去给太后送一半,剩下的拉来龙寝用上。洛长安手都生了冻疮。”
“是,长安闻不得烟味儿,闻了就头痛,前几个月不得不把暖炉都停了。如今有了无烟碳,我明日就将龙寝的暖炉用起来,再额外搬来后院闲置的两个暖炉,四台暖炉齐用,教她少受些罪,冻疮膏已经问苍淼神医拿了最好的,奴才一会儿就去给长安抹上。”
梅姑姑办事非常得力,也是生怕帝君埋怨她没有照顾好洛长安。
帝千傲并没有迁怒,洛长安那身子太弱了,适合在温室里养着,他手底下这些人已经诚惶诚恐,他是知道的。
海胤说道:“帝君,去太庙接太后的马车已经备好了。您是按计划今日出发,还是明日一早出发?”
先皇仙逝十二周年了,每逢初一十五,太后都去祭拜先皇,擦牌位,然后和先皇聊天解闷。
“现在出发,不必延后。”太后那边,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她问起为何延后来接,不好回答。她不喜爱他戏玩奴婢。
梅姑姑躬下身子,恭送了帝君离去,随即回到屋内,摸了摸洛长安的额头,已经退烧了,她拉起洛长安的手帮她涂着冻疮膏。
洛长安感觉到有人在温柔的拉着自己的手,便倏地张开了眼睛,眸子聚焦,见是梅姑姑,心中顿时一暖,原来方才自己梦靥中给自己依靠和安全感的是梅姑姑,梅姑姑真的对她很好,她生病了梅姑姑会悉心的照顾,还喂她吃药,她睡着的时候应该是不好喂药的吧。
洛长安感激的说道:“谢谢你,梅姑姑。”
“不用谢。快些养好身子啊。一堆事要你帮我呢。”梅姑姑微微笑着,寻思教我落个好,实际背后默默照顾长安的是帝君呢。
洛长安挣扎着要起身,“帝君...帝君没回来吧,我...我方才出了汗,把龙床给弄脏了。眼下得赶紧换被褥才是。”
梅姑姑将洛长安的手压住,“不用慌张,帝君去了太庙接太后娘娘回宫,少说要三天才能回来,你安心睡下就是了,明早再换来得及。”
洛长安这才吁了口气,又躺了下来,小声问道:“梅姑姑,暖床丫鬟都没有自己的床么?”
洛长安以前府里没有这种丫鬟,爹很爱娘,没有这样的通房丫鬟在身边,所以洛长安实际不知道这样的丫鬟是不是有自己的屋子,反正她是没有的,她就在龙寝里活动,晚上就半睡半醒侍候在龙床上。
梅姑姑轻轻睇了她一眼,满腹深意的笑道:“没有。”
“哦。”洛长安寻思若是有自己的床铺和屋子,她暖完床,帝君回来前就可以提前出来,回自己床上睡觉去了。
原来是没有属于自己单独的床的。
洛长安被罚禁足的三个月里,最开心最幸福的事情就是,龙寝里来了四个大暖炉,从早到晚不断的燃着,并且没有烟,也没有难闻的气味,她一点都不头疼。她甚至有时候可以把厚袄子脱了,穿着中衣在屋里待着。
就很快乐。
...是不是帝君发现她暖床作用很小,受不了寒冷,终于忍不住用了暖炉了。
加上她的工作岗位有变动,出了禁足以后,怕是暖床这事会买新人进来替代她吧。
在没有意识到的时候,洛长安叹了一口长气,叹完才发现自己有那么一些的失落。
在满三个月的前三天,洛长安已经抄录完了宫规,呈递给了梅姑姑。
然后这三天就是漫长而焦灼的等待。
终于在满三个月的这天早上,梅姑姑传话道:“长安,三月期满,你不必禁足了。凡事禀告了我,得到许可便可以去了。”
洛长安开心道,“是,姑姑。眼下我正有一事要和您商量。”
“你说吧。是什么事?”
“我娘忌日早就到了,我因为禁足没能出去拜祭。我想在入新岗位前先请假出去给我娘烧纸钱,怕是往后忙起来更是不便请假了。”
梅姑姑听后,想了一想,问道:“请多久的假?”
“两天。”
梅姑姑沉吟,“一下子请两天啊。”
“我一年都没有请过假,不是每个奴婢每月都能休两天假,不过我知道一般都是分开休假,不会一起休两天。梅姑姑能不能看在我以前都不请假的份上,准我这次假期。”
第31章 真是同人不同命
“虽然是如此。但你要知道长安,历朝历代奴才们是没有什么假期的,至多一年有个几日的探亲假。这是咱们帝君开明,体恤这些个奴婢奴才,说是芸芸众生皆是有他的基本权利,不过各司其职,只有心之所向才能心悦诚服的为国家效力。所以帝君才改立了休假制度。有这每月两天。但是呢,如果你当月没有请假,这假期是不能叠加的,所以,并不是说你一年没休,便可以一下休二十几日。懂么。”
“我自然懂得姑姑。我只休两天,过去没休的就过去了。求姑姑批准。”
梅姑姑想了想,帝君近日忙用兵东征的事,已经食宿都在御书房半月了,近日应该也不会回来龙寝才是,加上有夜鹰处处跟着长安,倒也不能出什么大事,人家娘的忌日,我要是不准假,那也太不近人情了,谁家没个红白事呢,“那行吧,长安,你哪两天休息?”
洛长安悬着的心放了下来,“腊月初三、初四两天。”
“就是明天和后天了。可以的。”梅姑姑点头允诺了。
洛长安开心极了,抱住了梅姑姑的脖子,往梅姑姑脸上亲了一口,“梅姑姑,你真好。”
小桃在旁边吓得脸色发青,长安姐姐居然亲梅姑姑,胆儿真肥。我可不敢亲她,亲一口估计得挨一顿狠的。
梅姑姑被亲的脸也红了,嗔道:“这孩子,真是的,这是干啥呢。”
洛长安吐吐舌头,不说什么。
小桃就挺郁闷,真是同人不同命,要是换我亲梅姑姑一口,梅姑姑一定揍死我。
梅姑姑对洛长安交代道:“在屋里憋了三个月,你也趁机出去逛逛街,散下心,回来以后上岗帮我处理龙寝的事情了。对了,走时带上你常日喝的那个药材。”
“是,梅姑姑。”洛长安虽然一口应下,然而心里不乐意休假在外还喝避孕药,但是为了自己能够顺利出宫,也不再多打嘴仗了,带着药也可以不喝的嘛。
***
洛长安出了宫,并没有去西二宫道,而是登上了路尽头的观景台,望着街上熙熙攘攘的人群。
她今天穿的衣裳是常服,布料是白家布行生产的供给皇宫的,不过不是上乘布料,而是普通的布匹,她特意选择自己家的布料做成的衣服来见慕容珏,来见慕容珏。
由已然惨死的人做成的布匹,必然充满煞气和戾气,她想带给慕容珏的只有这浓重的报复!
白家的布行大大小小的有二十几家分铺,遍布在东冥国各城郭,虽然她家里人都被害,可是布行都由宋盼烟霸占着,仍在做生意。这一年在卖的布匹都还是之前的花色和款式,只是在布匹的颜色上有些变化推新。
先前白家的布匹样式是由洛长安的母亲和父亲设计,主要的手艺在白师傅夫妻二人手里,现在宋盼烟虽然霸占着她家的生意,可是布行里的师管生产和出货可以,若是论推陈出新,就没有可以和先前白家相媲美的了。
迟早有一天,洛长安要将白家的营生也夺回来!作为白家唯一的活口和后人,她有这份义不容辞的责任!
远远的,有辆马车在西二宫道路边停了下来,等在那里,马车帘子掀开,慕容珏探出半个身子,和驾驭马车那小厮低声交代了些什么,便又进到马车之内去了。
皇城很大,但是高官的圈子却很小,慕容珏的马车停在这里还是毕竟扎眼,过往的人都纷纷的扭头去看这马车,偶尔窃窃私语聊几句。
“这似乎是兵部右侍郎慕容大人的马车吧。”
“什么似乎,这就是,估计在等什么人吧。”
洛长安没有急着下去,而是倚着墙壁,静静的等着,他趋自己的马车来,倒是有几分诚意。
太容易等到的,男人不会觉得珍贵,洛长安如今干着当年宋盼烟干的事,道德底线上就认为这十分令人不齿,然而,她当时的未婚夫是怎么迈出那一步和宋盼烟勾搭在一起去的呢。
男女的感情,忠诚是可贵的,即便不爱了,也好聚好散才是正经出路,像是慕容珏和宋盼烟这样的赶尽杀绝的做法,是十足的阴险小人。
洛长安此时非常清楚自己在干什么,她更倾向于将自己定义为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的正义之士!她要让宋盼烟也尝一尝背叛的滋味。
洛长安在观景台站了一个时辰,直到马车轻轻启动,有要离开的趋势,她才将一张轻薄的面纱覆在面上,走了下去,迎面走在了马车前面,以慕容珏的繁忙程度,可以等一个时辰,说明他对她洛长安的确是有点意思,起码没有得手之前,是有些耐心的。
驱马的的小厮见了马前之人,便抓紧拉了缰绳,恭敬道:“您是二奶奶么。”
洛长安听了以后,就知道慕容珏已经交代他的走狗,来接的人是他的未过门的妾,于是笑道:“谁是你二奶奶。没长眼的狗东西。”
“奶奶,我把二字去掉就是。您可别生气。”那小厮忙认错,“您快上马车,大人等了您足足一个时辰了,可是心急了,生怕奶奶教什么绊住脚出不了宫呢,还命我进宫去打听打听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