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余赶早的外围官员心想今儿我五更就到了,必然教帝君感动到忍不住要提拔我!
结果进殿一看,嚯,竟来了二三十人了!
含帝君也在!
受不了,朝堂同僚竞争太激烈了!
辰时开朝,五更来竟然还迟到了?!
比辰时提前了两个时辰了啊!
看来明儿午夜三更就得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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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长安自海天别院回到长春宫就受了风寒,咳嗽了好几日。
沧淼因此和帝君冷战了八天,说是帝君加重了他的工作量,明明洛长安本来可以不感染风寒的,都是去海边玩水闹的,玩水玩到和好了也算他能耐,关键是玩儿崩了,就更显得可恨了。
这些日子,洛长安深居简出,帝君也并不来长春宫走动,偶尔捕风捉影听到一些他的桃色流言,洛长安也引为稀松平常。
有时候也会想,自己三十七岁、四十七岁时,若仍不乏小姑娘送上门来,会是怎样一番光景。原来嫁给了皇帝,就意味着一生不安稳,他身边是不可能没有蜜蜂蝴蝶的。
倒不如在长春宫自己过清闲的日子安稳。
洛长安在长春宫养两个儿子的闲暇,有时间就拾起父亲传授给她的手艺,左右闲不下来,她便给身边许多人做了衣裳,梅官、小桃、秋颜、夜鹰、海胤、嫪擎、沧淼,这些好下属、好朋友,对她有恩惠帮助的,她都爱心泛滥的亲手做了衣服。
独独,没有给帝君做衣裳。
这日是太和四十六年十二月初十,正值今上三十二岁生辰当天,洛长安早早便起身了。
梅姑姑进得来,打趣道:“如何起身这么早?”
洛长安微笑,“今儿是帝君生辰,生辰宴摆在离长春宫最远的凌华殿。早些起,不至于迟到了失礼。”
梅姑姑认真道:“嗨呀,咱又不得宠,得宠了你也留不住,不出三天又是个透心凉。不如睡个饱呢。”
“...你可真是我亲姑姑。”洛长安无奈了。
“你也知道是摆在离长春宫最远的凌华殿,帝君亲自选的地方。”梅姑姑叹口气,“这要放在你盛宠加身的时候,生辰宴恨不能摆在长春宫的,现在恨不得离你十万八千里,这就是差异啊,我也不会再劝你去争宠了,反正就你一个,还是个失宠的,也不知你们在整什么名堂,怪有意思的。”
洛长安轻声道:“就很微妙。事关尊严的问题。”
“那是帝君,要我说,他已经可以了。多少给他几分薄面不就过去了?”梅姑姑劝着。
洛长安笑着说道:“梅姑姑,我发现了,后宫最适合做皇后的,是你。”
梅姑姑险些被吓死,“快别说。这孩子!小心帝君以为我也心术不正,让我也连夜冒雪搬家出宫去了,他可怕了后宫有你以外的女人了,见一个就想清出去一个,我都老担心了。”
洛长安:“......”
洛长安洗漱之后,本打算出门,却在屋檐底下看见一点亮光,迎着日头在闪烁着,洛长安便弯下身子将那物什捡了起来。
拿在手中一瞬,只觉烫手心窒。
竟是婴簪!
宋盼烟与慕容珏的亲生骨肉所制成的婴簪。
洛长安两年前被慕容珏困在西冲河道那一带其秘密基地内,情势混乱之下,不见了这婴簪,实在没有想到会在长春宫屋檐下再次见到,“梅姑姑,可有见什么人来过?”
梅姑姑回答道:“没有什么人呢。长春宫访客少。帝君不来,这边如同冷宫,没什么人来了。往常倒还有诰命啊,高官夫人来说话,近日来的少了。”
洛长安将那婴簪攥在手里,莫非是自己遗落在这地方的?她突然觉得指腹有些刺痛,便朝着那婴簪看过去,在婴儿耳后沟壑内发现了一串小字,这是她以往没有留意的,也或许是她从不敢正视这婴簪吧。
她细细的去看了看这字,只见写着恐吓的字眼:地狱天凉,来时加衣,等你。
洛长安立时毛骨悚然,背脊出了一层冷汗,被灭门的回忆瞬时涌进了脑海之中,脑海中立时出现了那个她此生都不愿再记起的名字,连忙命道:“梅姑姑,拿红绸将这簪子包了,放在佛龛上吧。”
梅姑姑见洛长安脸色苍白,心知娘娘念起前尘往事,忙拿了红绸将婴簪包住,放在佛像手心里,又燃了香,做了拜拜,“佛祖保佑,阿弥陀佛!”
洛长安也将手合十,心头十分不安,她不能深想究竟这十字恐吓之言来自何人,但慕容两字不住的出现在自己的脑中,再联想到前些时日那个关于帝君被斩杀的梦境,只道:“本宫...已经陨落了永乐儿。本宫不欠你们任何一个,你们咎由自取!”
过得片刻,洛长安便教梅姑姑随着赶往了凌华殿,去赴今上的生辰宴,她赶到时,时候还早。
但吴书业大都督已经到了,且大都督是穿着先皇御赐的黄马褂,腰间悬挂着先皇御赐的斩莽剑来的,从此可窥见先皇昔时对吴太妃一门的倾世宠爱,除去龙之外,这剑都可斩杀。
今日吴书业黄马褂加身,腰悬斩莽剑,来意不善。
第354章 无法形容
洛长安内心不安,下意识的没有径直入殿,而是折身返回了长春宫,取了一样东西,才又回了凌华殿,坐在了凤位之上。
太后因身子不爽朗并未前来赴宴。洛长安寻思或许也是帝君有意安排其缺席。
吴太妃被荣亲王碎了膝盖骨,警告她莫要插手朝中之事,在府中养着也不能参加今日之宴会。荣亲王已然查出,萧域婚礼后的暗杀,幕后黑手是其舅父,吴书业,而其生母是吴书业利用的跳梁小丑罢了。
“帝君到了!”海胤的声音响起。
接着便见帝千傲身穿制衣局做的龙袍步入殿内,他微微掀起衣摆,便坐在了龙椅主坐上,一眼就看见了洛长安,洛长安也朝他望了过来,视线相接,竟不约而同想到了那日在海天别院一起玩耍的温馨情景。
帝千傲对众人道:“诸位久等了,今日朕生辰,在凌华殿略备薄酒,诸位尽兴,不醉不归。”
众人都行跪礼问安,回答道:“谢主隆恩。”
帝千傲将目光落在他身畔凤位上的洛长安,随即又看看他的诸位穿着皇后亲做的衣服的属下们,眼底眸色就暗下了,独他自己穿着制衣局做的衣服,皇后可以给每个人亲做衣裳,独独不给他做了,不由...深受冷落。
海胤:皇后娘娘做的衣服好合身哦!
沧淼:总感觉穿着他女人做的衣服有种生命危险!早知就不穿来了。
“皇后...”帝千傲轻声唤着。
洛长安本百无聊赖地在数今天到了多少叔伯姨舅家的姑娘们,不期然被他点了名,便颔首道:“臣妾在。”
帝千傲低声道:“你是要...折磨死朕吗。”
洛长安不解他在说衣裳的事情,把眉心蹙起,“什么...?”
帝千傲微微抿着唇,半眯着眸子,吴书业何以挑我和媳妇儿冷战的时机叛变,影响朕哄媳妇的进展,他低声对洛长安道,“晚些时候,朕料理完这里,再和你细说...这件折磨死人的事。”
“好的。”洛长安点了点头,他虽没有明说,但她已经知道或许今日要大杀四方的并非只有吴书业,还有帝君,但...他眼底的郁结是什么,似乎嫌吴书业没挑对时候?叛变需要和帝君先打个商量,谈个合适的日子?他是有什么别的紧要的安排吗?
海胤:有,哄你回家,生小公主!
正说着,那边就热闹起来了,众位皇家亲属团的姑娘们便开始献礼了,不得不说每个姑娘都是多才多艺的,也爱表现。
“帝君,彤儿准备了一支笛子小曲,为您庆生助兴。”
“帝君,双双为您亲手雕刻了一只玉雕毛笔托,请您过目。”
“帝君,妙儿觅得一幅水墨大家周翳先生的泼墨山水图,祝您生辰快乐。”
帝千傲只觉得眉骨生疼,为什么这些女子只盯着朕,盯着沧淼不行吗,尤其在和洛长安没有和睦之前,简直会使自己陷入负面影响。
沧淼:...盯着我干嘛,我可不想如你这么天天应付不完的女人。
洛长安见此景,只心想这还算好了,只亲戚家的年轻女子争相献礼,若是后宫没清,那可就更热闹了,简直是百花怒放啊,她不由幽幽叹了口气,她也看出帝千傲被诸多女子献礼而不适,她主动替他解围道:“诸位姊妹的心意实在教人感动,梅姑姑,将礼物收了。彤儿,笛子小曲儿吹起来,大家都很期待呢。”
帝千傲为洛长安的大度而感到松了口气,这要是又和他干一场天翻地覆的夫妻内战,外戚一边叛变,媳妇儿一边和他干仗,今儿这生辰简直是精彩至极。
最近这一件二件,越发使他觉得以前自己对洛长安要求过于严苛了,实际她很温婉懂事的。她的换位思考,着实让他...尝试着去从她的角度考虑问题了。
彤儿的笛曲悠扬,给这场危机四伏的宫宴暖了场,但由于帝君表情过于冷峻,彤儿都不确定帝君有没有听到她的笛曲。
洛长安拍了拍手,“彤儿演奏得真好。”
彤儿立时就感动了,好感谢皇后让她没有那么尴尬,“谢谢娘娘!”
洛长安颔首,“乖了。”
吴书业突然朗声道:“帝君,本都督也有一个礼物送您,此女乃人间尤物,教人过目不忘,您可要验收一下?”
又是女人......
朕觉得够了。
帝千傲眉心微微一动,似有意为之一般,伸手端起了一杯酒水,而后打量着洛长安,满眼求生欲:朕要假装被此尤物迷的神魂颠倒取信都督,可以吗。
洛长安与他眼神交流:可以。本宫假装是个妒妇助你一臂之力取信都督和他的尤物。
两人第一次神交成功,默契。
认识十三年了,彼此都快被彼此感动了,用无数次摩擦和碰撞换来的默契,太不容易了。
也算是夫妻内战暂时休战一致对外了。
“都督说...什么?”帝千傲半眯着眸子,如心痒难耐地询问着:“人间尤物?不若呈上来,朕看看...怎么个尤物法?”
吴书业将两只手啪啪拍了两下,而后便见妖冶的薄姬身着宛若戏曲唱段中贵妃醉酒之贵妃的模样步上了金殿,一步三顾,用媚眼勾着帝君,“妾身参见...帝君!”
帝千傲打量了下薄姬,如被惊吓..不,惊艳到了一般,手一倾,手中铜质酒杯竟掉落在地,此人妆容浓墨重彩,衣着鲜艳,身上足有十几种色彩,都督审美与朕绝不相同,无意冒犯,但朕只喜欢皇后的颜,是朕的问题,朕实在言不由衷:“果然是尤物,使朕...词穷了!”
沧淼:能不能正常点,你媳妇儿又不会把你怎样,给你怕的,都不会夸人了。词穷是夸女人的吗?!
洛长安险些失笑,然而却如吃醋一般,娇声嗔道:“帝君,你在说什么呀!如此直白的夸奖旁人,当本宫是…摆设么。”
帝千傲立起身来,“皇后莫要泼醋!这女子她身段、面孔、神态、一切...难到没有到无法形容的地步吗?”
海胤汗颜,逢场作戏说个薄姬好看会怎样啊帝君,这么艰难呢,奴才看着都心累了。
洛长安假意委委屈屈道:“帝君既然觉得她是尤物,臣妾无话可说。”
沧淼真服了这一对儿了,一个词穷,一个无话可说,一个无法形容的。突然同情叛党薄姬了。
吴书业见帝君对薄姬倾心不已,帝君博览群书都找不到词汇形容薄姬的美好,说明被惊艳到无以复加,而且竟连酒杯都掉落了,且与皇后也有不快,不由心中大喜,只说道:“若是帝君喜欢,便将她送与帝君消遣!”
第355章 未婚妻
“都督有心了。知朕后宫空虚,送来了及时雨。”帝千傲说着,见洛长安竟真眼眶泛红的垂下了头,他也拧了眉心,却并未立时安慰,国事当前,到底除了是她丈夫,他是一国之君,哪怕她明白他有苦衷,不得不说,到底是又一次委屈她了,他将目光落在薄姬面颊上,轻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妾名...薄姬。”薄姬媚眼如丝,凝着帝千傲,心想一旦眼前男人上钩,我便可助都督登上龙座,都督就会封我为贵妃了,眼前这帝君,太碍事了,好在他也抵挡不住我薄姬的魅力!
帝千傲温温笑着,“今儿为朕带来了什么桥段?”
“启禀帝君,带来了一段戏曲贵妃醉酒。”薄姬笑着回答。
帝千傲立起身来,宛如被勾起了性子,轻声笑道:“贵妃醉酒,其中下腰,含杯的技巧,最有趣。一会儿可会来含朕手里的酒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