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此事古难全。过去不可追忆,珍惜当下。”
“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沧淼与她对着诗,秋妹会咏诗,不管意境对不对,他已经意外,“妹妹有什么梦想?”
“乱世去前线保家卫国。太平盛世,就沉下心练兵增强兵力,居安思危。还有给神医生宝宝。神医的梦想是什么呢?”
“希望老百姓病了有药用,将平价医馆开遍东冥,使百姓就医不再难。研制救命药,希望世间减少病痛。还有,和秋妹一起养宝宝。”
他们相视一笑,竟觉得遇到知音知己,也是灵魂伴侣。
沧淼将秋颜欺在窗外的软椅与她咬耳朵,软声问她:“晚上留下过夜,我不会伤害你,就搂着你给你讲故事,牡丹亭、梁祝、红楼这些,愿意吗。”
“但你说的故事都挺吸引人的。我看兵书比较多。其他杂书我爹不让看。”秋颜靠在他胸膛,听着他沉稳的心跳声,红着脸道:“可我爹不允许我夜不归宿的。”
沧淼拿鼻尖轻轻触她耳廓,“你自己什么心思。”
秋颜甜甜笑着对他露出一双小虎牙,“我想听您讲故事,也想您搂着我。”
沧淼立时心中发甜,枕在她腿上将面颊埋入她胸腹,内心挣扎了许久,到底不能让她被人诟病,起身温声道:“我们先去漪兰殿给帝萱薏践行。而后我送你回家。”
“好的。”秋颜没有多想,但也觉得他此去似乎并非单纯的践行。
***
漪兰殿与皇宫隔街相望,在后宫的外围,院中种着大片的夹竹桃,正值花期,大朵的浅紫色花朵压得枝头都弯了。
萱薏办的践行宴席非常热闹。
皇后坐在主座。
太后坐在次坐。
各公主、诰命在下首席间。
萱薏准备了很多皇后娘娘喜爱的贴近民生的文南词,现在戏子们正在演一曲《小孤山下唱小姑》:“青花衣篾斗笠,渔鼓嘣嘣响。灰长衫麻草鞋,四胡声声扬;唱一唱小孤山,立在江中央,行船不怕风高浪又险,小姑娘娘来护航。”
洛长安倒未被讨好到,萱薏这曲子,引起不快的回忆了,江啊,船的,就扫兴。
太后剥了小半碗瓜子,将精致的小碗递到洛长安手边,“好女儿,你尝尝,如此剥好了拿小勺用,趁势。”
洛长安抿唇笑笑,“倒劳母亲与我剥瓜子了。曲子也不是母后喜爱的越剧了。”
小桃使试毒银针将瓜子一一扎了,才对太后娘娘道:“原是帝君吩咐的,但凡过皇后娘娘口的食物,都要验毒,您老莫多心。”
太后已经没了棱角,只温声说:“小心驶得万年船。小心些总是好的。傲儿是对的。”
说着就去握洛长安的手。
洛长安借拿帕子拭面颊而躲开了,梅姑姑的命我无法释怀,并非一句好女儿,我就忘了,而今记起,尤觉得思念梅姑姑至极,每次唤我女儿小梅官儿,都宛如梅姑姑还在。
太后失落地缩回了手,能容我见孩子已经极好,其他不多求了。
突然,门处一阵哗然。
不知谁惊了一句:“御贤王爷和护国公一起到了。”
紧接着,便见由那千树绚烂的花枝处步来二人,竟如金风玉露相逢,胜却人间无数。正是沧淼与秋颜到了。
萱薏看见这二人手牵手十指相扣地过来了,脸色立时就不悦了,丫鬟不是说他们貌合神离吗,如何看起来如在神交,感情更加深厚了!
沧淼带着不少宫人来的,一进来就把正在唱的曲儿给冲停了,戏子们四下散去。
沧淼望着秋颜,“去皇嫂身边坐下。”
秋颜颔首,“好。”
说着,便来到洛长安身近。
洛长安方才听那个《小孤山》听得不愉悦,看见秋颜来了,心情就颇好,将其手拉住,让她坐在身边,低声道:“今儿宫人说你练兵不过来,我还失望了。”
秋颜笑着指了指沧淼,“原是练兵不能过来,后他要来,我就随他过来了。只是中间来显得不好。”
洛长安宽慰她,“没有不好。你一来,本宫这耳朵就不必听《小孤山》了。你为本宫解了难。”
沧淼眸色愠怒的睇了眼萱薏,后者不卑不亢的也睇着他。
“来人,把萱薏押了。”沧淼吩咐着宫人。
话音一落,就有四名女仕押着萱薏的手臂将她自座位上提了起来,在众人眼前,把她按着跪在了洛长安与秋颜的跟前。
在场有许多的公主、诰命、还有萱薏的很多好友,大家一下就炸了。
“御贤王爷怎么当众让萱薏姐姐如此难堪呀?”
“对呀,像押奴才似的,一点面子都不给,好丢人啊。”
“是萱薏姐姐做了对不起秋颜的事儿吗?王爷是替秋颜做主来的?”
萱薏听着众人议论的声音,加上众人的视线都朝她看过来,她觉得很丢脸,一张俏脸都红透了,她厉声对押着她的宫人道:“放开本公主!”
第511章 忘忧
太后不解地问沧淼道:“孩子,这是何意?如何将你萱薏妹妹给按着跪下了?”
下人为御贤王搬了大椅,御贤王便在秋颜身近坐了,将她手攥住。
秋颜咽咽口水,她倒没想过可以御贤王和皇后、太后坐一排,就...挺不真实的,像做梦一样。
沧淼没有径直回答太后的问题,而是俯视着帝萱薏,“是我当众将你的所作所为说出来,还是屏退外戚,独留自家人商议?”
萱薏气愤地鼓动着胸口,半天才道:“屏退外戚。”
沧淼挥挥手,“停宴。送客。”
言必,殿内的各公主、诰命以及萱薏的闺中好友都离去了,只余剩皇后、太后、沧秋、萱薏母女共六人。
太后看看萱薏,又看看苏太妃,随即又问沧淼道:“可是她行差踏错,惹了你?”
沧淼睇向萱薏,“是你自己坦白,还是我说?”
萱薏垂着头,将手紧攥,不肯说话。
沧淼于是对皇后、太后道:“本王马上就成亲了,萱薏蓄意破坏我的婚姻,在我成亲前二日,盗取我的玉佩,败坏我的名声,在我的未婚妻面前污我留她和她的丫鬟尔容一块儿歇着。实在是...不知羞耻。秋颜因此落下心病,险些没了性命。我愤怒至极。”
萱薏紧攥着手,被当着皇后与太后拆穿,当真难堪,所幸帝君没来,不然,真是要立时死了。
洛长安不悦道,“荒唐。堂堂公主,如何行事如此下作!”
太后厉目睇向苏太妃,吉祥抬手便给了苏太妃一记耳光,太后冷声道:“好好的公主,都被你这下作的贱人教坏了!”
苏太妃捂着脸跪倒在地,拿眼角看了看太后,不敢作声。
萱薏明白是秋颜将事情已经告诉了沧淼,自己的谎言被拆穿了,她心中羞愤又很疼痛,她母亲被太后的丫鬟打了一记,她犹如被诛心。
押着萱薏的宫人从她身上搜着玉佩。
萱薏被几个宫人胡乱摸着搜身,感觉深受羞辱,泪目睇着沧淼,“你让宫人搜我的身啊。我就这么贱?”
沧淼叹口气,“我不是起初就如此轻视你的。给了你多次机会。你把路走绝了。今日之耻辱,是你争取来的”
萱薏脸上血色渐失,“沧淼,你冷血至极。”
沧淼垂下眸子,“分人。看对谁。”
萱薏心中大恸!
宫人将手探入萱薏的衣襟里,将玉佩搜了出来,递给了御贤王。
御贤王将玉佩收下后,先将玉佩在水杯中浸了,随即用手帕擦拭了玉佩,又将擦过玉佩的手帕丢在废物桶内。
萱薏心如刀绞,“嫌我脏啊。”
沧淼颔首,“对。”
萱薏紧紧闭上眼睛,不该问的,问了只是自己平白受伤。
太后见当真自萱薏身上搜出了御贤王的玉佩,于是抬手便亲自往萱薏脸上落了一记巴掌,“亏你还是公主,竟做出如此失身份的事情。盗取男人的玉佩戴在身上,下贱!来人,与她落发,教她进庵堂做姑子去。”
这一巴掌,把萱薏打得结冰了,她通身发寒,跪在那里宛如死了。
宫人们便紧步上来把萱薏地扒着萱薏的珠钗和发髻。
苏太妃竟一字不敢言。太后可怕。皇后也威严。御贤王也骇人。
沧淼自衣襟拿出一瓶药物,搁在桌案,“太后如何发落她,我不管了。我只提一点,这个清洗记忆的药‘忘忧’,给她用了。往后她忘了我,我就干净了。”
萱薏捂着心口,几乎窒息了,“你要洗去我的记忆,你...你竟连我脑中有你的影子也不容啊。”
“对。你我最好对面不识。”沧淼冷冷地别开面颊。
“沧淼,我恨你!你这个没心的男人!我恨你!”萱薏心中猛地一痛,立起身来,便抓了水果盘中的水果刀朝着自己的颈项割去。
苏太妃见女儿要自刎,便扑向女儿身边,惊声道:“女儿,不要做傻事啊女儿!作姑子好歹还有条命啊。”
“慢着。”秋颜眼疾手快,倏地冲出来,一把扼住了萱薏的手腕,微微用力,使萱薏吃痛。
萱薏倏地松了利刃,利刃落地放出一声脆响,她如崩溃了似的瘫在地上,失声痛哭起来。
秋颜听见萱薏哭得很伤心,于是从衣袖里拿出手帕,帮萱薏擦拭着眼泪,“公主,别哭了。”
萱薏感觉到自己面颊被轻轻擦拭,她没有想到,在这般屈辱的情景下,给自己善意的会是自己伤害过的秋颜,“你为什么救我。我死了,你不是应该开心吗。”
“我的快乐,不建立在你的痛苦上。”
闻言,萱薏猛地一惊,极为震撼,她未料到秋颜心胸如此宽广,“秋颜......”
秋颜对沧淼行礼道:“爷,可以不洗去她的记忆吗。”
沧淼倒没想到秋颜竟善良至此,不由激赏道:“为何?”
秋颜想了想,说道:“我觉得公主本性并不坏。她之所以对我有敌意,是因为太过爱慕您了。我不希望我和您的结合,会造成她的悲剧。”
沧淼温笑道:“我听你的。”
萱薏的泪水更是决堤了,她压着心口凝着秋颜,她意识到自己...输了,自己没有这女子的豁达和包容以及大度,她慢慢体会到沧淼迷她什么了。
秋颜对皇后及太后娘娘道:“皇后主母,太后娘娘,看在秋颜刚刚为国破了西冥案的份上,可以不为萱薏公主落发吗。”
太后也极为欣赏秋颜,“你是大功臣,原该顾念你的功绩,你既然说出来了,是要考虑一下。这后宫事,哀家也做不了主。长安定夺吧。”
洛长安微微一笑,“原此事是御贤王替秋颜做主。既然秋颜可以原谅公主。念公主过往十年,在属国为质,为国多有贡献。此次若有改过之意,便不严厉苛责。下不为例,否则,绝不姑息。”
萱薏软在地上,如失了心魂,绝望道:“谢皇后娘娘恩典。萱薏知错了,不会有下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