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里,洛长安在帝千傲的臂弯,轻声问他,“你喜欢小孩吗?”
“不喜欢。”帝千傲回答得非常决绝,“国事繁重,我没有要孩子的打算。”
洛长安没有拆穿他,她喝了二年的助孕汤呢,最近这二月才停了药,不喜欢小孩让她喝助孕汤干什么呢。
“为什么问?”帝千傲小心翼翼,“怎么了。”
“没有,我就随口问问。”洛长安翻个身背对着他,“明天不要翻我牌子了。休息一阵子,你明天去别的宫妃处歇着。”
“我是什么?去哪和谁睡都可以?不嫉妒了?”朕被打入冷宫了吗,朕的新鲜期就只有三天?!
三天前她明明很喜欢我的,她还说谁都不要只要朕,三天后就腻了?
“你是什么你说呢。你是帝君啊。”
“洛长安,你...冷落我。”
洛长安听见这可怜的声音,突然就联想到背后的人似乎又被她推入了什么深渊了,她叹口气,“没有,别多想。”
“你就是冷落我。不然你为什么不让我翻你牌子,你为什么还给我一个冷背。”
洛长安耐心地问着,“......那我怎样才是不冷落你呢?”
“枕着我的手臂,搂着我腰睡觉才是正常的。”
“我今天不想枕不行吗。”
“不行。”
洛长安在事态不可控制前,抓住他手臂塞在自己的头下面,然后将手环在他的腰身,才将他的情绪平复下来,帝君怎么这么敏感的,这情绪比我可丰富多了。以前没表白之前,他不这样啊。表白之后就跟虎皮膏药似的黏上来,撕都撕不下来。
突然,海胤的声音在外面焦急地响起来:“帝君,太傅病危了!”
闻声,帝千傲披衣起身,走前摸了摸洛长安的头发,“今晚我要照顾太傅,怕是回不来。你自己乖乖睡。”
“不必挂心我,太傅的身体要紧,”洛长安知道太傅对帝千傲的意义重大,她跟着起身,送帝千傲到门处,“快去看望太傅他老人家。”
洛长安将门打开,接着就听见公孙雅染着哭腔的嗓音响起来,“帝君哥哥,我好担心祖父,他会不会...会不会离开我们。”
说话间,便有一阵香风掠过,随即公孙雅扑进了帝千傲的怀里,紧紧抱着他的腰,哭成了一个泪人儿。
帝千傲用目光点了下洛长安,发现洛长安快速地怔了一下,便没有更多的表情,他不着痕迹的将公孙雅推开:“沧淼过去了吧,太傅不会有事的。年纪大了,天冷,容易身体不好。”
说着,帝千傲便出了屋门。
公孙雅跟在他的旁边,将他的手给牵住了,说道:“帝君哥哥,我自小跟着祖父长大,祖父如果有个三长两短,我就成了孤儿了。”
洛长安看到这里,便将屋门关了,随即回到了屋内坐了下来。
大抵到了东方鱼肚泛白,天色将晓,洛长安听见外面有人向帝君请安的声音。
洛长安才意识到自己在椅上坐了一夜,满脑子都在想公孙雅因为祖父病危如何需要人安慰,而帝千傲是如何安慰她的,把一个妒妇应该有的本质发挥到了极致。
然而,人生幽幽数十载,我又能承受多少个这样没有他的夜晚,不能闹,无处申诉,只能沉默着。
她在帝千傲进屋之前,先行躺在了床上,合上了眼睛,挺不愿意让她看到她这副小气的样子的,总不能因为吃女人醋和皇帝打架吧。
帝千傲进来,看到洛长安在沉沉地睡着,他便伸手轻轻摸着她的面颊。
洛长安这才缓缓睁眼,惺忪问道:“太傅怎么样了?”
“沧淼抢救一夜,现在暂时没事了。但是太傅快九十岁了,需要小心养着。”
“会没事的。”洛长安握着他的手,宽慰着,“放宽心。”
“昨天公孙雅抱我以及牵手之事......”
“小看我了吧。”洛长安笑着打断他,满脑子回想的都是苍淼说过那句洛长安,你能怀孕真是个奇迹,她把心一横,无所谓道:“我不介意。她人挺好的。太后娘娘也喜欢她,对你她也没有坏心。你该多和她走动走动。太傅身体不好,她需要你宽慰。”
除了不介意,我能干什么,我不能耽误他,我只有慢慢地疏远他,慢慢就淡了。
“哦,你不介意。”帝千傲淡淡地应着,眸子里有些受伤。
为什么不介意呢。谁抱我牵我手都无所谓吗。我难道不是你的吗。
“您是帝君,三妻四妾很正常。您天天在我这,太后娘娘还有后宫诸位姐姐妹妹们岂不是怨我。您可别害我成为众矢之的哦,臣妾走到今天可是不容易呢。”
“洛长安,你让我觉得陌生,究竟怎么了。”
我因为担心你吃醋而揪心了一夜,那边忙完立刻回来解释,结果回来就换回一句你不介意,换来一句不要害我,我挺下作。
气氛一下子就冷在这里了。
帝千傲浑身冷冰冰的,脸色也不好看,一天没有粘着她叫她宝贝。
而洛长安则开心的和四妃喝茶聊天玩虚头巴脑的吹捧社交,炫耀着自己新得到的御赐的首饰,似乎完全把帝千傲抛之脑后,完全就是个俗不可耐的得势了的女人。
终于帝千傲教人把她绿头牌给撤了,一下晾了她半个月。
这感觉就如同贴得死紧的虎皮膏药,猛地被撤掉带下来一层皮。
洛长安一整个自作自受,心里疼得扭曲。
翌日,洛长安准备出门,隐隐听见夜鹰的声音道:“梅姑姑,长安的肚子还没有消息吗,助孕调理的汤药我们都陪着喝了两个月了,再喝下去,我就真受不了了,我娘还指望我给家里延续香火呢,我暂时真不能变成一个姑娘。”
梅姑姑嘘的一声,“你不要这么大声好不好。教长安知道这是助孕汤,又不肯喝了,我花很大力气才哄着她喝这汤药的。”
洛长安听到这里,打开了屋门,外面夜鹰和梅姑姑有些尴尬,她走了过去,端起药汤说道:“这不是预防风寒的药啊。”
梅姑姑差点把夜鹰给瞪死。
夜鹰抓着额头的头发,好生的惶恐。
第186章 我用过的,别人也用过,我哪接受得了。
梅姑姑轻声道:“贵人,帝君没有别的意思,只是你知道的,他这样的位子,不能没有孩子,他又不去别的宫殿,唯有你......”
洛长安叹口气,越发觉得自己在害他无后,“从今天往后,我一个人喝药就可以了。你们都不必陪着喝了。一天也可以多喝几次,我配合。”
梅姑姑当即心中大喜,说道:“是。”
洛长安把药喝了以后,便以身子不适为由将沧淼宣了过来。
“哪里不舒服?”沧淼询问。
洛长安开门见山地问道:“神医,你说实话,我能生孩子吗?”
沧淼一怔,诚然道:“比较难。我都不能让你怀孕,别人肯定更没折。”
洛长安尴尬得红了脸。
沧淼一怔,忙说:“对不起,我说太快了,我是说我的药都不能让你怀孕,不是我都不能让你怀孕,请不要告诉帝千傲我说错话的事,我不想被打死。”
“我知道你的意思,你继续。”洛长安轻笑着打消彼此的尴尬。
“以我医术所开出的方子,寻常不孕之症最多三月便可有孕。而你吃我开的方子吃了快三年了,也没有怀孕。”沧淼说着,耸了耸肩,“我说话比较直接,你不要介意,你是身子受损,经络闭塞,不能怀了。吃再多药,也作用不大。我早想放弃了,帝千傲逼我不得放弃。”
洛长安的心下一沉,帝千傲喜欢孩子,可我没办法为他生一个,而他有皇位需要被继承,我不能让国家没有继承人,我就不得不接受他宠幸别人,但我又善妒,所以我很可能不得善终,“哦,这样啊。”
“但是,还有一个法子,可以试一试。只不过法子比较受罪,帝千傲舍不得你受罪,我就没有给你试过。”沧淼提议着。
洛长安颇为感兴趣,“什么法子?”
“银针穿骨通络。在小腿,手臂,后颈各施满九十九支银针,将药物直送入骨髓脉络,冲开闭塞。很疼,你受不了。(杜撰,请勿模仿)”沧淼摆摆手,示意洛长安不要考虑。
洛长安单是听他的描述,嘴唇已经惨白,但她并没有犹豫,而是轻飘飘道:“试试吧。”
“试试?”
“嗯。”
沧淼一怔,“你真要试啊?你可别哭鼻子,这针我需要在你清醒的时候布下去,不能用麻醉之药,不然布错了伤你穴位,你被麻醉又没反应,容易出事。先说好,你要是中间受不了,我可是没法停下来,把你捆起来也得继续用针,我这针上全是药,少一针都不行。”
“嗯。不哭鼻子。也不会乱动的。”洛长安心想,既然帝千傲喜欢小孩,她可以试试,她也希望他那样温柔地注视着她为他生的孩子,那样的画面她很向往。
洛长安接下来被银针刺穿了小腿,手臂,以及肩颈,针头深入她的骨髓之内,痛得她险些昏死过去,但她半点声音没有发出来,直到沧淼将针退了,她才吐了口气,眼眶泛红,眼底红丝密布。
沧淼看了看她,“看不出来,你还挺坚强。为了帝千傲那小子,你一软妹子变得这么勇敢。”
“这样就可以了吧?”
沧淼沉声道:“先施针一次。等一个月看情况,如果没有怀孕,再施一次。再过一月,仍没有怀孕,放弃!”
“嗯,好。”洛长安点了点头,“谢谢。”
***
慕容珏在右相府正自练字,落笔之处力透纸背,松儿这时进来禀报,“宰相大人,您前妻又来求见了。”
将手中毛笔放在书桌之上,慕容珏眸子轻动,吩咐道:“教她进来吧。”
“是。”随即,松儿便去将宋盼烟请了进来。
宋盼烟已有四个月身孕,小腹微微有些隆起,自从被休下堂,她这两个月每天都来右相府找慕容珏,每每梦中都是慕容珏那张令她神魂颠倒的脸庞,一如初见之时,她被慕容珏的容貌迷倒了。
她做梦都希望可以和他见上一面,今天慕容珏终于肯见她了,她喜出望外,相公这是被我的痴心感动了吧,洛长安攀附上了帝君,相公一定对洛长安心灰意冷,正需要我安慰他。
“相公,你还在生我的气吗?”
慕容珏听见她叫相公,眉心的厌恶稍瞬即逝,随即微微笑道:“盼烟,过去的事情都过去了,我不愿意再提了。自然地,我也不生你的气了。”
说着,将眸子将宋盼烟上上下下打量一番,这臃肿的身子,一如初见不能在我心里引起什么波澜,今儿连她身上那点权势,也不能再教我惊艳了,他弯了弯嘴角道:“盼烟,多日不见,你变漂亮了。”
听到慕容珏对自己温柔的说话,宋盼烟当即头晕目眩,一时之间感动的忘了自己是谁,马上解释道:“相公,我...我可以叫你相公吗?”
“呵,盼烟,我们夫妻两年多,想要改口也没有那么容易。我不介意你怎么称呼我。”
“唔,相公。”宋盼烟为了慕容珏的温柔的语气以及俊脸斯文的面相而心折,“我小时候真的是一时糊涂才和表哥偷试了一回。但后来我只有你。真的。我肚子里的孩子真的是你的。”
宋盼烟柔声的解释着。
慕容珏噙着笑,心底一阵嫌恶的冷意,“盼烟,这孩子......真是我的?”
“我对天起誓。那天你喝醉了,你不知道,但这孩子真是你的。”宋盼烟不敢吐露自己在皇田别院设计慕容珏上床一事,她怕慕容珏好不容易肯见她了,又被她激怒不肯见她。
慕容珏轻声道:“我...在乎啊,你的过去,我是男人,你那些事就挺脏的,我用过的,别人也用过,我哪接受得了。”
宋盼烟见慕容珏的语气有缓和的余地,便软声求道:“我们和好吧相公,你和我父亲和好吧,我看着你们互相残杀,我的心里真的很痛苦,一个是我深爱的父亲,一个是我深爱的男人。我夹在中间很难。求求你,相公,我们重新开始吧,我肚子里的孩子出生以后,不能没有父亲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