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寂一顿,继而抬头出神地望向远方,眼神柔软:“是臣请人仿着娴慈身上香味做的香料。娴慈不在身边的日子,臣夜夜难寐。唯有在房中点上此香,臣才得以入睡。”
宁濯眼睛赤红,将他猛地提向自己,与他贴得极近,寒声道:“她是朕的皇后,你竟敢肖想朕的皇后!”
顾寂却突然脸色大变,竟不怕死地凑向他的衣领,细细嗅了嗅,然后瞬间煞白了脸,颤声道:“为何陛下身上也有娴慈的气味!”
宁濯抓着他的手一抖,将他丢在地上,抿唇不语。
顾寂缓缓从地上爬起来。
能在脖颈处沾上旁人的香味,定是要与之交颈厮磨才能做到。
而今日,是贵妃入宫的日子。
会不会是陛下也与自己一样,命人制出香料?
可若如此,方才陛下不会是这种反应。
那便只剩下一种可能。
顾寂抬眸,抛下君臣礼法直视宁濯的双眼:“陛下,娴慈还活着,对不对?”
宁濯看着面前人这一副对宋娴慈深情入骨的模样,又忆起宋娴慈听到顾寂名字时的神色,心里疼得像是被撕开一道口子。
为什么会这样?
明明是自己先遇着的娴慈,娴慈少时也心悦他,那么多年的情谊,怎么就败给了顾寂给的这一年都不到的时间呢?
他什么都理解。
他知道娴慈当初身为人妇,自然不能多看他一眼,娴慈没有错。
他也很知趣地不去打扰,怕极了她因为自己而在夫家不好过。
他苦了这么久,这么久,好不容易才等到她回头。
如今,她已嫁给了他,与他一同拜过天地和双亲,与他结发合卺,本该将从前放在顾寂的心收回,再交给自己,却为何还是与顾寂有牵扯?
好似是他横刀夺爱,好似她与顾寂才是一双璧人。
宁濯闭了闭眼:“她已嫁我为妻,你不得再提她半个字。朕会派人去顾府收缴那些香料。从今以后,她与你再无瓜葛。”
顾寂沉声道:“臣曾以为陛下是个谦谦君子,不想是臣看走了眼。”
宁濯一笑,看着顾寂,声音中没有一丝温度:“若你再肖想娴慈,朕还能让你再看走眼些。”
顾寂看出他眼中的杀意,并不打算逞口舌之快,毕竟娴慈活着就已是万幸,时日还长,可以慢慢谋划。他垂下眸子,恭敬道:“那就祝陛下别似微臣一般,得到又失去。”
宁濯面色沉沉看了他半晌,扯起一个笑:“自然不会。娴慈与我情谊深厚,岂会舍得丢下我?”
顾寂咬着后槽牙不语。
宁濯不再将目光放在他身上,转身往紫宸殿走。
今夜是他与娴慈的新婚之夜,国事已了,便不能抛下她独守婚房。
没想到进了殿内却没见到宋娴慈的身影。
女官抖着身子过来,颤声说:“娘娘方才说……说今晚要去棠梨宫睡,奴婢拦不住。”
宁濯静默一瞬,转身快步出去,肖公公忙跟上,中间还不忘回头剜了女官一眼。
到了棠梨宫门口,肖公公胆战心惊地看着已被关上了的宫门,在心里哀嚎一声,暗暗求佛祖保佑他等会儿拍门时娘娘肯出来见人。
却见宁濯直接走到旁边,三两下就爬上了宫墙,跳进了里面。
片刻后,宫门打开,宁濯抱着裹了层毯子的宋娴慈出来,大步往回走。
到了紫宸殿,宁濯黑着脸将宋娴慈轻放在榻上,在她微有些惊恐的眼神中褪去外袍,掀开被子躺在她身边。
宫人已尽数退下,殿内又只剩下了他们二人。
宁濯感知到枕边人的抗拒与紧张,心如刀割,缓了许久,待好受些了,才低声道:“你抱抱我。”
宋娴慈一愣:“什么?”
宁濯闭上眼:“你抱抱我,我今晚就不碰你了。”
宋娴慈喉间一哽,心中竟百般不愿依言照做,却终究还是靠了过去,脑袋枕在他胸膛之上,手臂紧紧箍住他,在他怀中闭上眼。
*
紫宸殿的宫人都感觉到最近帝妃二人的气氛有些不大对。
两个人一整日都说不了一句话。但陛下却除了上朝和召见大臣之外,其他的时间都陪在娘娘身边,连奏折都搬来了紫宸殿批阅。
其实这时候也还好,起码娘娘在陛下眼前时,陛下心情还是平和的。直到后来,许是娘娘受不住了这多日的寂静无声,执意要搬离紫宸殿,去到棠梨宫住。
娘娘走后,陛下脸色便再没好看过。
肖公公眼看陛下一日日瘦下去,急得直跺脚,却不知该如何是好。
终于有一日。
宁濯低眸看了眼那碗汁水,然后将视线移到身前站着的宫女脸上。
这宫女眉眼有些像宋娴慈,此时正红着脸颊低着头,一副娇羞的模样。
宁濯淡淡看了眼肖玉禄,后者直接命人将她按到在地,厉声问道:“说!谁派你来谋害陛下的!”
宫女哭得梨花带雨:“无人指使……奴婢只是见陛下郁郁寡欢,想着宫里的桃子香甜,摘来给陛下做碗蜜桃渴水而已!”
肖玉禄声音尖细:“你当咱家同你一样蠢吗!这渴水闻着味就知道加了脏东西!说,加了什么,这脏东西又是从哪来的!”
宫女咬唇不语。
宁濯淡声道:“她不说也罢,反正即便她说了也是要请太医查看的。”
宫女身子一抖。
片刻后太医小跑着过来,对这蜜桃渴水一番查验过后,对着宁濯拱手一礼:“回禀陛下,此中加了‘七日欢’,男子服下后会连着七日躁热难忍,只有与女子交欢才会好受些。”
哦,是这种好东西啊!
肖公公眼睛一亮,像是看菩萨一样看着跪着的小宫女。
宁濯努力压下欲扬起的嘴角,挥手让太医退下。
小宫女见事情白露,跪在地上无助地闭上眼,等待着最后的裁决。
却听她爱慕多时的陛下低沉着声音说:“你功过相抵,朕便赐你个恩典,许你出宫另觅良人吧。”
小宫女不敢相信地抬头。
怎么会有这种好事!
还有,她哪里来的功?
她没机会多想多问,便被押着带了下去。
待小宫女走后,肖公公乐颠颠地将这碗蜜桃渴水往宁濯面前推了推。
宁濯垂下眼帘,端起来一饮而尽。
肖公公眉眼带笑:“那待会儿等药效发作了,奴便去请娘娘过来。”
“不要急。”宁濯放下碗,轻声道,“等两日。”
于是真的硬生生扛了两日。七日欢虽不似宋娴慈在南境中的春欢丸那样不行房事就会没命,但带给人身上的痛苦却是不相上下的,且一日比一日难熬。
宁濯脸色绯红,额间沁出薄汗,浑身散发着热意,看着便知他定是难受至极。
肖公公哭丧着脸看着他,生怕他真把自己憋坏了,那等陛下百年之后江山谁来坐!
宁濯终于抬头看向肖玉禄,声音嘶哑:“去棠梨宫请娴慈过来。就跟她说,我不让你们通传,已忍了两日,再忍便要出事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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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妾》by雪细,天真妩媚VS冷漠强横
文案节选:
知知在十五岁那年成了罪眷,被充作官奴,分进了摄政王府,在老夫人身边伺候。
她知道阿爹必是含冤入狱,翻案重审只需要摄政王的一句话。
差事做的好,老夫人问她想要什么奖赏时,知知便大着胆子讨要了这个恩典。
可老夫人说那得知知自己求了摄政王的同意才行。
——从前同住一房的朝露姐姐告诉过知知,男人只有在夫妻之事时,才会对女子百依百顺。
知知大着胆子,手指头勾上了萧弗的腰带。
摄政王萧弗,时年二十三,未曾娶妻,更未有妾室通房。只听说他有一个订了娃娃亲的未婚妻,两三岁便走丢了,可萧弗一直未退亲,“若退亲,于她名声有碍。”
这却是知知成了他的妾之后才知道的。
好在,知知只是个婢妾。
罪婢为妾,便是婢妾,贵妾、良妾、贱妾,婢妾属最末等,只如微尘。
威胁不到他以后的妻。在她回来之前,知知就会离开。
她一遍遍告诫自己,不可以动心。
摄政王再怎么爱折腾人,知知都依从。
萧弗高兴了就对她许诺,若查清知知的父亲确为教人枉陷,便会抬知知做良妾。
七品县丞的女儿,能做王府的良妾已是恩赏。
知知笑着应好,往他的怀中缩了一缩。萧弗对她的乖觉知足很是满意。
即便后来听说新科状元是知知的竹马,摄政王也仍不以为意,他能拿什么来与他比?
——“正妻之位,诰命夫人。此生只你,再无他人。”
直到,听见清俊的状元郎,如此诱惑他的小姑娘。
第43章 第 43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