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个滴水不漏。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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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礼尚往来
◎你不需要公道,你所在的一方便是奴才认定的公道。◎
此事以这名伪告宫女杖毙作结。
好一破绽百出的乱来戏码。
许襄君此刻望着西沉日暮, 昏黄搅着乌云压低,厚重沉闷得让人透不过气,一如那名宫女被拖下去时喊冤怒骂。
神色晕透凝重, 不遮烦闷。
立政殿门前诸位娘娘出门后皆与许襄君拉开距离,她身边清冷孤寂得很。
顾元菱出门瞧见这一幕, 嗤笑精准钻进许襄君耳中。
皇后贴身女官追出殿门:“诸位娘娘留步, 天怕是要下雨了... ...”说着便着人分配雨具。
分发到白衡时手空了,这女官脸色一白, 连忙朝许襄君屈身拜礼:“婕妤请稍后,奴婢这就遣人去拿。”
随嘴埋怨做事婢子没拿够数, 说着要往下跪。
许襄君动手扶定她身形, 声音略带疲态:“去拿吧,本宫接不住姑姑一拜。”
她虽是女官, 可她也是皇后娘娘陪嫁的贴身随侍, 众目睽睽朝她跪拜下去算什么规矩。
所有人看见这一幕噤声不言, 经过今日, 心头对许襄君便各有心思。
女官带着人回身进门, 殿前诸位娘娘纷纷散去。
顾元菱走近, 阴阳怪气哼笑:“啧啧,你竟将自己混成这般。”
两步阔到许襄君眼前, 半歪着头, 俏皮说:“有人拼着性命都要往你身上吐口唾沫, 可谓当真精彩。”
她伸手拉扯许襄君衣袖,娇丽嗔道:“日后还有这般好戏记得让你贴身婢子去我那处喊一声, 我爱看。”眼中阴鸷一闪而过, 匿于眸底。
顾元菱一脸喜气, 从内到外刻满‘瞧热闹’‘落井下石’几个都字、且字体龙飞凤舞嚣张跋扈。
白衡护主怒目一瞪, 望着顾元菱一身宫装,咬紧唇却说不出来话,心中默默诅咒顾元菱失宠。
许襄君抖开她指尖,望着愈发压低的天。
散懒着腔:“本宫不常出门故而都不识得我,人情稀薄实乃应该。怀璧其罪有人见不得好,陷害也是常数。”
她缓缓将目光落在顾元菱脸上,定睛细瞧:“只是没想到短短数日你竟如此游刃有余、暗熟宫中生存之道,当真不负你才女盛名。”
这鄙夷神色、这话正中顾元菱心尖,生将她噎得胸闷抽疼。
入宫前所有傲恃此刻跌得稀碎,顾元菱掐眸拂袖,正张口要怒喝,背后传来一声清冽熟识声音。
“娘娘,天突然阴了怕是有雨,奴才给您送伞、接您回宫。”
顾元菱哑口怔在原地,肩胛面容可见的犯僵,脑子已能将这声音之下的人徐徐描绘。
她指尖揪紧衣袖,浑身轻抖不敢转身确认。
许襄君循声擦过顾元菱鬓角看下去,心口狂跳,黎至站在阶梯半腰,修长有致的左手握着一柄伞,一身普通蓝衫自透股清冽。
他清俊面容纹丝不动,无有见她的喜悦,只是眸底深邃遮掩不住深情。
许襄君看向他,勾唇抿笑:“算你有眼色。”
眸子停在他身上不动,微侧下颚,吩咐:“白衡,回去看赏。”
白衡屈身应‘是’。
她侧半步越过顾元菱正要奔向黎至,顾元菱此时颤着唇一把捏住她胳膊。
只敢从许襄君眸底对照心中那抹身姿。
顾元菱胸口急促起伏,梗得惶惶无法平稳。
掌心失了力,将许襄君捏得吃疼,她抖唇不可置信道:“你怎敢将他当作奴才随意赏赐,你可知他是谁... ...”
顾元菱侧目瞪看她,眼底涌出血丝。
许襄君慵散抿唇,是谁,是我心上人!
“他是谁都是我上辰宫的人,今日送伞及时,不赏赐难不成罚他?”
刚扭动胳膊试图挣脱,一只温炽掌心将她从顾元菱手下温柔扯开:“顾贵人,您捏疼我家娘娘了,她身子弱,禁不住您这般拉扯。”
蛮横分解的力道扯带到顾元菱,指甲钩劈了下,当即疼得她脱手龇牙。
黎至声音让顾元菱鼻头一酸,她迅速撒手扭转身匆匆落荒而逃。
摁扶住自家婢女后,顾元菱短扼了声哭腔在嗓子里。
颤抖问:“那是黎至吗?”
顾元菱带丝祈求抓紧婢子的手,希望不要听到已知的答案。
“是。”婢女轻轻一个字将顾元菱神魂打散。
呜咽梗在喉头,顾元菱浑身颤个没完:“怎么会是他,为什么能是他... ...”
许襄君顺着顾元菱飘飞裙角侧目,倾盆大雨毫无预兆瞬间兜头而下,黎至适时撑起伞,两人距离一下子拉近到一柄伞下。
黎至呼吸坠在她耳边,本想琢磨顾元菱也忘记了,视线本能被黎至牵引。
伞面‘噼啪’雨声乱不住彼此间对望。
黎至压低声:“现在走白衡追不上,走吗。”这话说得如同私奔一样,许襄君勾唇,眼中亮闪闪的。
“走。”许襄君唇齿抑制不住欣喜。
只可惜不能光明正大牵挽黎至,她抬眸瞧眼落雨的伞沿,如此也是并肩而行了。
许襄君掉头往阶梯下走,黎至细心搀住她胳膊,生怕她脚下打滑。
雨大得白衡只要往下半步便会浑身湿个通透,见婕妤渐远身姿,白衡急地跺脚,无奈喝道:“娘娘,您小心... ...”
回头想寻看皇后殿是否有宫女出来给她松伞,她好追上去。结果殿前根本无人,连廊下值守宫女也无。
立正殿前除了顾贵人与她贴身婢女,就剩下她了。
如此叫喊让许襄君加快脚步,敞着笑往前走。
黎至见她玩闹兴起连忙扶紧人,速步撑伞跟上,慢慢抿唇弯起眸。
出了立政殿,许襄君带他寻了条偏僻小路钻进去。
无人后,她翻手一捏,将黎至右手握住。
滚烫触感一如既往,她侧仰头:“我抓住你了。”
黎至被这明晃笑容惊怔了下,四下扫看无人,缓声:“是。”你抓住我了。
此时抓住了,那时也抓住了... ...
他十足僭越地回握住许襄君,指腹交错紧扣在一起。
心尖被温煦熨帖,黎至轻轻笑了声。
“日后你都这样接我回去好不好。”许襄君脆声交.融在劈啪雨声中,指腹勾了勾,指尖直接钩扎进黎至心口。
他将伞往许襄君身边侧,温声:“好,日后次次我都接你。”
这话无形中让许襄君更生心安,是无论这红墙多高,人如何吃人,也不会压在她身上般那种安心。
见伞柄朝她歪斜,许襄君贴近他怀里,嬉笑道:“挤在一起就不会淋雨了,我们并行,无论何时何地不许淋湿自己。”
她冷眉重复叮嘱:“听到没有!”
这话在说此时,又不是此时。
黎至突然驻足不往前,伸臂将她揽在伞下:“前面那条路会有人,我们观会儿雨再走行吗。”
他舍不得松开,指腹更用力牵紧。
感受到力道,许襄君碎碎笑出声,踮了脚尖钻进他怀里:“起风了,我有点凉,你帮我挡挡风。”
这场大雨如同一道屏障,外间万般险恶环伺,他们紧紧裹在雨中安然无恙携手共进。
黎至敏锐四下扫看心惊着,右手摁住许襄君肩背,把人护在怀中,生怕她受一丝风。
“这个月份你还觉着凉可是体寒?改日我出宫学学此道脉象,日后我替你诊治。”宫内御医不能尽信。
她嘴中碎念黎至这话,问出一直以来的疑窦:“你何时学得医,是只会滑脉这一种脉象?”
黎至点头,攀他肩上的许襄君被带动着在他怀里晃动了下,两人衣摆便被雨水浸润,绞.缠在一块儿。
“嗯,你许我出宫那几次,我都寻了妇科名手学这种脉象。”他声音生涩顿下如实道,“也不精通,平常脉象足矣。最近研读医书,也有所浅见。”
许襄君‘啧啧’两声,踮脚轻吻了下他脸颊。
“你... ...”黎至心口骤停,喉结惶惶上下滑动。目光震着四处观望,穿透雨帘此处僻静无人,心跳却摁不回心涧。
“奖励。”她往黎至怀中拱,“你出宫三次,学成这样太厉害了。”简直多智近妖。
心中又细细碾开疼痛,她的黎至本该有更好作为,却落得这般下场,天道不公。
许襄君用额角顶他颈侧,婉丧着音:“今日你布得什么局,我没看懂。她不是那日刺杀我的人,你从哪里寻来此人牵引背后人?平白害人性命作甚。”
许襄君在他颈侧胡乱动弹实在让人受不住,他抵紧掌下肩胛,求她莫要再动。
“此事宫中流言颇久已然传到前朝,是陛下将此事闹出再用性命结案,并非出自我手。”
黎至抚慰她:“我只想借用陛下之手惊吓那日逃走的婢女,好顺藤摸瓜牵带出背后之人罢了。”
诚然,宫内很大有些事太深,得徐徐图之。
陛下此手全然未将许襄君放在心上,她背后文臣武将外戚权盛。
夏明勤既想要皇嗣,又不希望这孩子添喜增福的出世。此招下在她身上,未出世的皇嗣便会沾带些污言秽语,这样日后才好压制平衡权柄。
这局布的心恶又绝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