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我听说,医馆里的大夫大多都是家族传承的,而且他们都是传男不传女,所以都是父亲教儿子,儿子再教孙子,这样子子孙孙传承下去,所以才会导致女大夫很少。”
但说到这里时,祁明乐突然又想起了很重要的一个问题,她不确定问:“那个,蓁蓁,医术是不是只能传自家人,而不能外传啊?”
“确实有这么一说。”但对叶蓁来说,她并不在乎这个。
毕竟当初,叶老爹明明知道,她不是他的亲生女儿,但他还是将自己的一身医术,悉数教给了她。
叶老爹让她学医,一是为了让她一个姑娘家,日后能有一技傍身。二则是希望她能继承他的志向,悬壶济世救人。
行医这些年,叶蓁见过不少因大夫是男子,而对病症羞于启齿,导致身体拖的很严重的妇人。从前她也不止一次的想,这世上若是女大夫多一些,许多妇人也不会因贻误了最好的看诊时间,最终饱受病痛而亡。
见叶蓁半天不说话,祁明乐便叫了她一声。叶蓁回过神来,神色认真道:“这件事,你让我回去好好考虑一下。”
祁明乐也是心血来潮提了这么一嘴,听叶蓁说她回去会好好考虑,祁明乐顿时开心不已。
她们正说着话时,有人从长廊那头转过来。
刚才为贺老夫人祝完寿之后,卫恕便往祁明乐她们离开的方向走。贺家很大,他一路兜兜转转找了半天,都没找到祁明乐。
原本正要放弃时,却不想转过长廊,竟然猝不及防就看见祁明乐坐在水榭里。
卫恕先是愣了愣,旋即眼底滑过一抹喜色,当即快步走过来,同她们打招呼。正在说话的叶蓁与祁明乐转过头,见卫恕出现在这里时,也齐齐微微惊诧了一下。
这里可是内院,卫恕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但这种话自是不好明说。他们三人从前相熟,如今既遇见了,打招呼也是情理之中的事,祁明乐与叶蓁应过之后,便想着卫恕应当该有自知之明离开了,却不想,卫恕却站着不动。
卫恕望着祁明乐,眼里隐隐带着哀色:“去岁冬月时,我在青州,并不知道你与张大人成婚这事。”
祁明乐古怪看了卫恕一眼。她与张元修成婚,他知不知道好像也没什么太多jsg的关系吧。
但卫恕既这么说了,祁明乐只好笑着道:“无妨的,你不在,但卫家已经遣人给我道喜了。”
卫恕:“……”
叶蓁:“???”
这卫恕眼里的后悔痛苦都快溢出来了,可祁明乐却完全没察觉。卫恕见状,只好看向叶蓁,用眼神传达,他想单独同祁明乐说几句话。
叶蓁察觉到之后,便转头去看祁明乐。
若祁明乐想单独与卫恕说话,她可以成全他们。但见祁明乐完全没有想单独与卫恕说话的意思,叶蓁便只佯装看不见。
卫恕无法,只得直接道:“明乐,我能不能单独跟你说几句话?”
“不能!”祁明乐坚决果断的拒绝了。她没忘记自己现在已经成婚了,而且他们之间应该也没什么话,需要单独说了吧。
从前祁明乐性格开朗爱笑,不论说什么都好商量,这还是她第一次这般果断的拒绝他。
“明乐,我……”卫恕刚开口,叶蓁眼尖瞥见了从不远处月拱门外进来的人影,她立刻闪身拦在祁明乐与卫恕中间,语速飞快道,“卫公子,这里是内院,你在这里不合适,还是早些出去吧。”
说完,叶蓁没给卫恕开口的机会,便直接挽着祁明乐的胳膊,将她往带走了。
“嗳,蓁蓁,你慢点!”祁明乐被叶蓁拉着踉跄朝前走了几步,一抬头,就见贺潇领着谢沉霜和张元修往她们这边过来。
“外面那么大,你们两个怎么躲到这儿来说悄悄话了,真是让我好找。”贺潇揶揄了一句之后,又回头冲谢沉霜与张元修道,“人我帮你们找到了,你们俩俩夫妻叙会儿话之后,就出来用饭吧,我先去招呼客人了。”
说完,贺潇便又匆匆走了。
叶蓁看见张元修时,心里不免为祁明乐捏了一把汗。也不知道,张元修有没有看见刚才那一幕,若是看见了,他若说出来,她可以为祁明乐作证。
可偏偏张元修什么也没说,而祁明乐素来又是个心大的,对此毫无察觉,反倒还关心起张元修办的案子来了。
张元修面色如常,看不出什么端倪。叶蓁不想多生是非,便也什么都没说。
在贺家,张元修整个人都表现的很正常,与平日里也没什么不一样。可夜里回府上床躺下之后,张元修瞬间像变了一个人。
第70章 机会
自临江那次圆房之后, 他们不是在赶路,就是很忙,两人便再也没有温存过了。
今夜张元修既起了兴致, 祁明乐便也没拒绝。只是上次明明很温柔,时刻考虑着她感受的人,今夜也不知道怎么的, 突然像换了个人似的,动作急切中隐约还带着几分生气。
但祁明乐又怀疑, 可能是自己想多了。
这个时候,张元修有什么好生气的?但很快,祁明乐就分不出精力来想这些了。
上次张元修十分节制,但这次, 他却揽着祁明乐, 一直到天明方歇。是以第二日祁明乐起来时, 觉得腰都快要断了。
采荷进来伺候时,就见祁明乐趴在床上,一面反手揉腰,一面嘟嘟囔囔的骂着什么。采荷走近之后,细听才听出来祁明乐骂的似乎是张元修。
而且骂张元修的理由,似乎还是因为房中事。
采荷顿时脸一红,当即便要退下去时,却被祁明乐叫住。平日生龙活虎的人, 今日却趴在床上,恹恹道:“备水, 我要沐浴。”
采荷立刻命人照办了。沐浴过后, 祁明乐才勉强恢复了一点精气神,便歪在靠近冰盆的榻上吃着荔枝。
外面突然传来吵嚷声, 听着像是张云葶和张元昱。
果不其然,很快,他们兄妹两个就进来了。兄妹俩见祁明乐歪在榻上时,还齐齐愣了愣。张云葶快步凑过去,小声道:“大嫂,你是来月信了么?”
以张云葶对祁明乐的了解,除了来月信之外,没有什么能打倒祁明乐。
祁明乐也不好说,昨晚张元修折腾了她一宿,便只囫囵道:“我有些苦夏,天一热就有点受不了。”
跟在后面的张元昱打起精神,笑着问:“大嫂,你们俩在说什么悄悄话?”
“你都说了是悄悄话,干嘛还要告诉你!”张云葶傲娇哼了一声,又转头同祁明乐道,“大嫂,我二哥今日皮又痒了,我本来还想着,带他过来,让你替我狠狠揍他一顿,消消气呢!”但眼下祁明乐这样,这个愿望自然是达不成了。
张云葶话虽是这么多,但祁明乐却隐约觉得,她不像是真让自己帮她出手教训张元昱,而是似乎想让自己给张元昱喂招,借此让张元昱高兴。
毕竟张元昱进来时,祁明乐就察觉到了,他的情绪有点不对劲儿,祁明乐问:“怎么了?”
“没。”见祁明乐神色恹恹的,张元昱不想再烦祁明乐,便想将这个话题掀过去,可张云葶却不如他所愿,“大嫂又不是外人,你瞒着她做什么?”
祁明乐看向张元昱。
张元修只得道:“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是我大哥昨日跟我说,陛下突然下旨,说今年要开恩科,问我是否有意下场参试。”
张家本是商贾出身,但商人地位低下,而唯一能改变他们身份地位的,便是读书入仕。
自张元修高中之后,张家上下对族中子弟读书,似乎就更为看重了。不出意外,张元昱也是要走科举的。但既然要走这条路,那下场参试也是情理之中的事。
不过瞧张元昱的表情,对下场一事似乎并不热衷。祁明乐试探问:“你不想下场参试?”
“也不是不想。”张元昱神色有些犹豫。
张云葶在一旁接话:“二哥今年下场的话,就是参加乡试。但若参加乡试,他得回临江参试。”
所以这是张元昱不想下场的原因之一?
祁明乐将这对双生子兄妹当自己的亲弟弟和亲妹妹,见张元昱似是有些犹豫不决,祁明乐便直接问:“你是不想下场参试,还是有什么其他的顾虑?”
虽然他们兄妹俩,与张元修才是血脉相连的手足,但祁明乐能察觉到,这对兄妹俩对张元修的敬重大过了亲近,甚至某些时候,他们会惧怕张元修。
今日他们既来找她,想必是有意想让她从中调和,祁明乐遂看着张元昱:“若有什么顾虑,你可以同我说,我会酌情同你大哥商量。”
张云葶一听这话,立刻用指尖去戳张元昱,示意他快说。
虽然祁明乐是唯一一个,与他们四个人没有血缘关系的。但她是他们的大嫂。之前张云葶和祁明乐闹别扭时,张元修便明明白白告诉过张云葶,祁明乐是他娶回来的夫人,她是他们的大嫂,他希望他们之间能好好相处,否则夹在中间难做的只有他而已。
后来相处过程中,双生子兄妹俩被祁明乐的性格所吸引,便十分愿意与祁明乐亲近。
再加上苏沁兰性子柔软,遇事只会啼哭伤心。而张元修虽是兄长,但他更多的却是在充当父亲的角色,所以双生子兄妹俩对他总是敬重有加,但却亲近不足。
而祁明乐不一样,祁明乐虽然名义上是他们的大嫂,但她为人随和好说话,与他们相处起来更像朋友。
且祁明乐做事能独挡一面,他们兄妹俩便自然而然更愿意亲近祁明乐。
见张元昱还不说话,张云葶都替他着急:“你还愣着做什么?快说啊!”整个张家,在张元修面前能说上话的,也只有祁明乐了。
祁明乐见张元昱似乎不想说,正想说,若他不愿意说就算了,却不想,张元昱道:“我确实是在因为下场的事有些踌躇。不过倒不是因为,要回临江参加乡试,而是我觉得我……我不一定能考得中。”
张元昱虽然与张元修是一母同胞的亲兄弟,但张元昱比任何人都清楚,他和张元修之间的差距。
祁明乐没想到张元昱的理由竟然是这个,她还愣了愣,反倒是她身侧的张云葶十分能看得开:“这次考不中就考不中呗,那有什么呀。像咱们大哥这样,能一次就高中的人,完全是凤毛麟角,你放眼整个姜国能挑出几个来?再说了,远的不说,就说贺伯父吧,我听人说,他也是而立之年才考中的呢!”
张元昱被噎了一下。张云葶口中的贺伯父是贺子铭的爹,眼下正在大狱里关着呢!
祁明乐接了张云jsg葶的话:“云葶说的不无道理。而且以我对你大哥的了解,他应该是知道开恩科了,所以单纯想问问你,并不是要你今年一定就下场的意思。若你觉得,你今年还没准备好,那你同他直说便是,他应该也不会说什么的。”
“对呀,大哥虽然严厉,但除了原则性的问题之外,他平日从来没强迫我们做过什么。你若这次当真不想去,那你就去同大哥说清楚你是怎么想的呗。”
祁明乐与张云葶一人一句说着,张元昱悉数全听进去了。他沉默须臾,然后道:“好,我回头好好考虑一下,然后再同大哥说。”
听张元昱这么说,祁明乐与张云葶尊重他的决定,也都没再多说什么了。
他们三人又闲聊了一会儿之后,见祁明乐精神不济,双生子兄妹便告辞走了。祁明乐又趴在榻上睡了一觉,整个人的精气神才恢复了些许。
而就在祁明乐刚补完觉时,此时待在卫家的姚凝若手中正拿了一沓纸,纸上全是祁明乐回到上京之后的过往。
那上面,自然也详细的记载了,祁明乐回上京后,倾心于卫恕,倒追了卫恕许久的事。
姚凝若看完之后,又向侍女确认了一遍:“你确定,他们说的是,祁明乐心仪倒追景明哥哥?”
“奴婢确定。”那侍女忙答话。
姚凝若的两道柳叶眉顿时蹙在了一起。
可卫恕说起从青州带回来的那箱小玩意儿时的表情时,并不像是祁明乐单方面倾慕他的模样。而且见卫恕情绪不对,姚凝若便悄悄给她的侍女使了个眼色。
那侍女会意后,遂道:“我家小姐常常说,想念青州的物什。公子这箱东西既送不出去了,不妨赠给我家小姐,我瞧这里面好些东西,都是我家小姐喜欢的。”
卫恕平常对人很是大方,平日底下人看中他什么,若开口问他讨要,他基本都大方应允了。可那次,他却拒绝了:“这本是我送给别人的赔罪礼,若再转赠给你,于你有些不公,待改日,我让人重新寻些更好的给你。”
虽然卫恕说的像是在为她着想,但直觉告诉姚凝若,其实是卫恕舍不得那箱东西。
而让姚凝若确定这一点的,是祁明乐回京那日,卫恕在首饰行门口的失态。那一刻,女子的直觉告诉姚凝若,卫恕与祁明乐之间,绝对不止祁明乐曾单方面倾慕过卫恕那么简单。
姚凝若暂时将纸放下,问:“不是说,祁明乐与贺小侯爷交好么?昨日贺老夫人的寿辰,祁明乐自然也去了,她和景明哥哥可有私下见面?”
“奴婢找公子身边的人打听过了,说是公子昨日到贺家之后,便将他们全都打发走了,所以……”
后面的话,侍女没再说,但姚凝若已经明白了。
她如今的身份不比从前,不能时刻都跟在卫恕身边。但如今她什么都没有了,只剩下卫恕了,所以她绝对不允许任何人将卫恕抢走,潜在的威胁也不行!!!
就在姚凝若正费尽心思想着,要怎么确定这件事时,很快,机会就来了。
转眼间,便又到了去岁佛寺地动的日子。
一次祁明乐与苏沁兰并双生子兄妹用饭时,无意说到了这事,苏沁兰向来对佛祖虔诚,当即便道:“既然去岁佛祖庇佑了你,那今年到那一日,你该去向佛祖磕个头,再添些香油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