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幸于裴初愠,府中郡主及笄那年居然得圣旨恩赐,可以另行开府。
昭阳郡主也因此才有了京城世家贵女第一人的说话。
平日中,昭阳都是住在郡主府,毕竟这种殊荣其余人求都求不来,但偶尔的,她也会回贤王府居住几日。
姜姒妗才离京没两日,昭阳就回了贤王府。
翌日,她才休息好,就有消息传来,王妃让她去主院一趟,府中只有她一位嫡女,又有那样的圣旨在,难免骄纵了一点,毕竟回府后先休息而不是去见王爷和王妃就足够说明她在府中的受宠程度。
但闻言,她也没有磨蹭,立即收拾好赶往主院。
主院有点热闹,莺莺燕燕的笑声,叫昭阳忍不住地挑了挑眉,她偏过头,看向守在门口的婢女:
“府中来客人了?”
“是少府寺寺卿家的夫人来拜见王妃。”
昭阳挑眉,原来是陈家。
这陈夫人的夫君是九寺之一的寺卿,在京城,这个官职说大不大,说小不小的,但好歹也是个握着实权的。
昭阳在意的不是这些,而是陈夫人和母妃的关系,按理说,她还得唤这位陈夫人一声表姑呢。
陈夫人是王妃的表妹,当年裴府一事涉及三族,裴氏主母的外家自然也倒了,王妃嫁入皇室倒是逃了过去,这位陈夫人也是关系疏远,才没有被牵累,也因其有子有女,在夫家站稳了脚跟,所以没怎么受影响。
但到底落了几年挂头,直到裴初愠重新获得圣心,才重新敢出府应酬。
只不过这陈夫人和裴初愠的关系太疏远,平日中也不敢和裴初愠攀关系,只敢时不时来王府拜见王妃。
昭阳轻撇了撇嘴,挺瞧不上这位陈夫人的,当初母妃的母族被牵扯,难免有点落寞,这也才让陈夫人一个八竿子打不着的表妹攀上了关系。
最主要的是昭阳是个会看眼色的,她很清楚自己如今在京城的地位是从何得来的,所以向来喜表哥所喜。
知晓表哥对这位陈夫人淡淡的,她的态度自然也谈不上热拢。
想法转瞬而逝,昭阳面若平常地进了主院,稍低头过了珠帘时,还露出一抹笑:
“母妃,我来看您啦!”
她惯来随性,室内一静后,传来贤王妃的笑骂声:“我瞧你是在外玩野了,哪儿还记得我这个母妃?”
昭阳一进来,才看清内里的情况,除了母妃和陈夫人外,还有一位和她年龄相仿的姑娘,昭阳有点不解,这是做什么?
给她兄长说亲事?
但她兄长不是早早就娶妻了么?
昭阳按下心底的疑惑,朝贤王妃行礼,轻哼着笑呵呵道:“人家在外可惦记母妃了,母妃可不要冤枉了我。”
贤王妃点了点她的额头,笑着没再说话,另外两人见到昭阳,也起身要行礼,被昭阳拦住了。
说到底,陈夫人勉强算她长辈,她懒得受这个礼。
她坐在贤王妃身边,绝口不过问陈夫人来的目的,昭阳瞥了眼那位姑娘,也是个花容月貌的,除去后来才来京城的姜姒妗,这京城姝色叫人难忘的必然是沈吟秋和宋安荣二人,这二人不仅身份贵重,容貌也是明艳,叫人难以忘怀。
如今宋安荣获罪,是不能和沈吟秋相提并论了。
但沈吟秋容貌过于明艳,她又是个不饶人的脾气,自是不如眼前人来得温柔和婉约,叫人一见就轻易生出好感。
不过昭阳被惯得骄纵,礼仪教养不缺,但平日却是喜欢沈吟秋这种人玩到一起,觉得轻松也说得来话。
想到这里,昭阳不由得有点郁闷。
赵府一事后,沈吟秋对她明里暗里的抵触和排斥,她不是没有感觉,她觉得她简直有口难言。
姜姒妗是有难处,但她难道就没有了?
当初赏花宴一事是表哥请她帮忙,她还能拒绝不成。
后来,她也没对姜姒妗做什么,只是释放了友好信号,赏花宴那次她也觉得尴尬,怎么沈吟秋就一副把她当做拉皮条的态度了!
昭阳恼归恼,但也知道她拿沈吟秋没办法,只好彼此不来往,省得闹得面上难堪。
而眼前女子,昭阳也是认识的。
陈婉柔,恰是这位陈夫人的嫡女,连名字都取得这么温婉,和她这个人一样,但昭阳瞧得清女子眼底的丘壑,这是个自己有成算的人。
昭阳被贤王妃推了推:
“这是你陈表妹,你不记得了?”
昭阳心底有点发麻,不知道母妃要做什么,脸上却是不露破绽,她抱着母妃的手臂,绝不许她将自己推向陈婉柔,她笑着道:“怎么会不记得,前些时日还在王家的宴会上见过。”
这京城女子相处间少不了宴会,时常会碰面。
陈夫人哎哟了一声,好像觉得惊讶,拍了拍陈婉柔的手臂:“你这孩子,见到表姐,回来怎么也不说一声。”
陈婉柔也终于出声说话,她说话轻言细语的,仿若江南女子一般动人心弦:
“我当时见表姐和章家姑娘聊得高兴,便不忍打扰。”
昭阳见这母女二人一唱一和,眯着眼眸,她趴俯在母妃手臂上,笑呵呵地不接话。
什么表姐表妹的,都是京城这一个圈子中的,交际圈都有重合,平日中见面的次数不少,在外见到又有什么值当回府特意说一声的?
昭阳见这母女小题大做,也愈发谨慎和提防。
好在陈夫人母女二人也没有在王府待很久,不等午膳就离开了。
两人一走,昭阳就变了脸色,她皱着眉头,不解地看向母妃:
“母妃,您和陈夫人葫芦里买什么药呢?”
她和贤王妃是母女,说话自然亲昵,也不拘于规矩。
贤王妃点了点她的额头,轻眯了眯眼眸,她能在母族倒下后,还稳坐贤王妃的位置,甚至平安生下一子一女,笼络住王爷的心,自然是个有手段的。
贤王妃眼睛中闪过一抹情绪,叫人看不透:
“昭阳,你觉得陈姑娘如何?”
她没评价昭阳对陈夫人的称呼,也不像陈夫人母女在时,道陈婉柔是昭阳表姐。
昭阳皱了皱眉,实话实说:
“是个有心思的,但我和她聊不来。”
否则依着两人的关系,怎么也不至于到如今这种说不上话的地步。
贤王妃没在乎她的话,抚了抚她的青丝,仿佛只是随意问道:
“你觉得她配你表哥如何?”
啪嗒——
昭阳手中的茶杯直接掉了,她被茶水呛到,咳嗽个不停,震惊地看向母妃:“母妃,您说什么呢!”
她忙忙道:
“您可别乱点鸳鸯谱!”
第54章
昭阳被呛得不行,好半晌才缓过来,贤王妃不停地替她拍抚后背,时间一久,昭阳久久听不见回复,一个不敢置信地念头升上来:
“母妃,您不会是认真的吧?”
昭阳惊愕,也头皮发麻。
得了郡主位份和开ʝʂց府恩典后,昭阳就是自家表哥忠实的拥趸,说她攀炎附势也好,说她利益熏心也罢,她惯来是以表哥的意愿为准。
否则,她也不会哪怕再不自在,在得知表哥心思后,仍是做出请姜姒妗赴宴一事。
自家人知道自家事,表哥喜欢姜姒妗一事,她知晓不该传播,就连自家母妃也没有告诉。
表哥都有心上人了,母妃这根本就是乱点鸳鸯谱啊!
再说,让昭阳来看,陈婉柔也压根配不上表哥。
倒不是说昭阳就觉得姜姒妗配得上了,只是表哥喜欢,她就能接受,或者说,这件事中从来没有她置喙的余地。
她很清楚自己的身份,不过是借表哥势才能在京城得人追捧罢了。
当今圣上根本不在乎自家父王这个王叔,母妃的得意也多凭借表哥,所以,昭阳有点搞不懂,婚姻这种人生大事,母妃怎么敢轻易给表哥做主的?
贤王妃瞥了她一眼,面色如常地替自己倒了杯茶水,语气温柔平缓:
“自然是真的。”
昭阳噤声,她瞧出母妃的态度,有点不解,也有点纳闷,她皱起眉头,有点头疼:“母妃,表哥婚事,咱们还是不要插手的好。”
贤王妃打断她,她是被岁月温柔相待的美人,风韵犹存,她道:
“裴府一事后,除了你表哥,裴府再没有留下血脉,我是你表哥在世唯一的长辈,除了我,还有谁能替你表哥做主婚事?”
昭阳惊得睁大了眼,她认真地看了母妃一眼,陡然惊觉,母妃竟是真心觉得的。
她有点头皮发麻:“母妃!”
她骇然于母妃的想法,也不敢让母妃再想下去。
人人都说贤王妃沾了裴阁老的光,这没有假,母妃怎么敢一副表哥长辈的身份自居?
在裴府未倒下前,皇子都要对表哥退让一步,她父王那时甚至还不是亲王,她见过姨母,那当真是个叫人惊叹的人物,彼时的贤王妃是绝没有裴氏主母春风得意的。
畏于先帝威慑,裴府和贤王府虽是姻亲,但关系其实并不亲近。
是在裴府倒下后,母妃才显了出来,彼此不过数年利益情分,面都见不了几次,母妃怎么就觉得她做得了表哥的主?
昭阳厉声:
“母妃,这件事就不要再提了,陈婉柔和表哥不可能!”
贤王妃脸色有点不好看,推开昭阳:“你倒是郡主当久了,威风都耍到母妃头上了。”
她说是这样说,脸上却不见多少恼色,昭阳知晓母妃惯来疼她,只是被顶撞了有点不舒服,她有点头疼。
贤王妃看了她一眼,似乎察觉到什么:
“你表哥早就及冠,谈婚论嫁是平常,你不是不喜欢你表哥么,怎么对他要成亲一事这么抵触?”
裴夫人的位置,不少女子都有觊觎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