贵妃开口。
“府中的事忙了一会,这会才入宫。”
“是去看你母后?”
皇帝问道。
谢明蕴点头。
“去吧,蕴儿前两天受惊了,如今回来好好休息休息。”
谢明蕴低头应了,两人并肩从皇帝面前离开。
贵妃定定看了一会。
“皇上有意为公主择婿,相看了朝中无数人都不合适,如今臣妾却觉得,也许面前就有个好的呢?”
“你说太傅?”
皇帝有些意外。
“你对蕴儿倒不讨厌。”
“臣妾不讨厌任何人。”
贵妃淡淡道。
皇帝点头。
“是啊,你只是讨厌朕。”
贵妃眉角一抬,没再说话了。
谢明蕴和容淮安顺着路到了凤仪宫外,嬷嬷却带了话说后宫有妃嫔出了事,皇后正在后头处理呢。
“瞧着时辰一时半会也解决不了,不如公主先回府,明日再来看娘娘?”
谢明蕴听罢关怀地问了几句,和容淮安离开。
回府的路上静谧无声,容淮安牵着她的手,她也没躲开,只是走了一会,忽然道。
“我们之前在江南,其实从来没这样过。”
没什么样过?
容淮安忽然明白她的意思。
之前在江南,他性子喜静,所以她磋磨过很多回,他也只跟她一起去看过一次江南戏,至于和她一起做花灯,买酸杏,烤鱼,游湖,诸如种种更是从来没有。
他不喜欢热闹,又因为从小的遭遇觉得什么事做着都没意思,到后来分开,自己一个人慢慢回味,才发现其中很多,他都应该陪着她去做,感知她的喜怒哀乐,了解她的过去与伤疤,再好好爱她。
很多很多,是他们分开后,他慢慢明白,又在重逢的时候弥补给她的。
最明显的就是看江南戏。
那时候她磨过无数回,他只在她难过的时候陪她看过一次,到后来分开遇见,他竟也学得主动安排这些,忍下喧嚣吵嚷。
想到这,他喉咙滚动了一下,攥紧她的手。
“还会有很多的,以后都会有。”
到她说出这句话,他回忆过去,才发现那半年,其实他也没有很好好地在爱她。
不然如何能被侯夫人那一张纸,就骗的拂袖而去,分开磋磨半年,甚至连那天她的妹妹不见了都没发现。
归根结底是他那时候没想着要很了解她,要怎么样跟她好好在一起。
是否回来遇见,这后来的一切,是上天施舍给他弥补的机会?
容淮安攥紧了她的手,声音顺着风飘过来。
“阿蕴,以后会有很多机会。”
我会学着,好好爱你。
作者有话说:
PS:“满堂兮美人,忽独与余兮目成”引自屈原《楚辞·九歌》,本章评论区红包,祝大家周末愉快。
第49章
◎“侯夫人,三道鞭子该还回来了。”◎
谢明则接了容淮安送来的婢女, 连夜送入了地牢审讯,不到子时,屋外便有侍卫回禀。
“她全招了, 御花园噫迷香, 寒鸣山下刺杀, 半年前公主身上的鞭痕,还有……”
“还有什么?”
谢明则的神色顿时阴沉下来。
“还有……侯夫人近些年暗中养亲卫。”
“她倒是大胆,刺杀公主,蛊惑太后,私养亲卫, 桩桩件件都是死罪。”
谢明则冷笑一声, 抬步往外。
“备马。”
“殿下, 您这会去哪?”
这已经子时了。
“太傅府, 就准他容淮安上元节给孤找事做吗?孤既然查完了, 今晚他也别想睡好。”
太傅府的门深夜被敲开,谢明则走进正堂,却发现衣冠整齐的容淮安正端坐在屋子里。
“太子殿下辛苦。”
瞧见他进来,容淮安浅笑。
“太傅深夜未眠, 是才从外面回来?”
谢明则扬眉。
“戌时已将公主送回府中,臣在此等候,无非是猜到殿下今晚会带来个结果。”
容淮安示意他开口。
谢明则喊了侍卫进来, 将今晚的事一句句都说过。
“前两天在御书房,皇上话外之意似乎已经猜到了些,后来公主在慈宁宫得罪太后,皇上也并未说什么, 看来是心中对太后娘娘此举也颇有微词。”
屋内沉默片刻, 容淮安开口。
“所以太傅的意思是?”
谢明则见自己的下人将所有事都说完, 却不见容淮安面色有丝毫诧异,顿时有个想法爬上心头。
难道容淮安早就猜到了侯夫人做的这些事?他只需要个证据么?
“说了这么多,太子殿下便没发现吗?皇上也是在等证据的。”
容淮安一语点到中心。
“只要太子殿下证据呈堂,皇上即刻就会下旨将她打入大牢,甚至连整个容侯府也会牵连治罪。”
“说到底容家也是容大人的本家,如此在孤面前言明,孤是该赞一句大义灭亲?”
谢明则淡淡道,语气里带了几分试探。
容淮安拂了拂衣袖,漫不经心。
“容家的权是皇上予的,皇上要收或者要放,都是天恩,想必父亲也会理解。”
他早在十五岁之后便和容府没关系了,那个冰冷的家唯一和他有牵扯的,是他已经早逝的娘亲。
话落,容淮安从袖中拿出一封信递过去。
“信中是她养亲卫的证据,臣府中曾抓到她手下东明的下人,也可作为人证,明日会随着太子殿下一并入太子府,噫迷香一事的证据殿下既然已经查到,也无需给臣看。
臣说了这么多,是尚且有一件事,要劳烦殿下。”
谢明则接过他手中的信。
“太傅的动作倒快。”
他本身是想着查完了噫迷香的事之后,再去查寒鸣山刺客的。
“这么多天,殿下总不会以为臣都在闲着吧。”
容淮安笑了笑。
之所以这几天他在城东忙的脚不沾地,除了拔掉她在城东的钉子之外,还让云副将把她在容家剩下的爪牙清理了个干净,连着当时寒鸣山下留活口的东明侍卫,一并逼问了证据和口供。
他当时放侯夫人回来,可不是为了让她在府中逍遥自在过好日子的。
就凭她对谢明蕴做的事,他也等不了那么多天。
“你要孤做什么?”
此话一出,容淮安正了神色,定定看着他。
“江南一事想必殿下也从那婢女口中听到了。”
谢明则神色有些不虞,但还是点头。
那婢女的确嘴硬,期间还意图寻死过几回,但入了太子府的地牢,就算死人也得说出点什么。
“臣只有这一个要求,太子殿下呈堂上供之时,将江南一事隐去。”
谢明则脸色骤然阴沉下来。
“太傅不愿让孤把江南一事说明,是想隐下她欺负蕴儿的事,也怕天下人的指责落在你身上?”
“非也。”
容淮安声音落在屋内,带了几分郑重。
“臣做错的事,自然会一桩桩弥补,但她当年所为牵扯公主心结,臣不想在天下人面前再把她的伤疤揭开一次。
想必公主也是不愿的,所以就盼殿下,隐下此事,也无需告诉皇上娘娘,只你我知晓即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