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中的妒火猛然升起,陆砚瑾抱着岁岁的手都紧些,倏然,岁岁哭的更加厉害。
苏妧看着岁岁的模样,多想将他抱过来哄一哄,但她竭力忍耐,不想让自己动了任何的恻隐之心。
陆砚瑾见她没有动作,轻呵一声,“苏姑娘倒是心善,自己的事情都还未做完,倒是有心管旁人的事情。”
苏妧无话可说,她压住心中的苦涩,努力让自己不朝岁岁那处看,“人总是要用饭的,我能否与江大人说两句话?”
陆砚瑾硬着心肠,“不可。”
苏妧没料到他如此不近人情,垂下沮丧的头。
最后仍旧是想再争取一次,“只说两句话,说完我就离开。”
说到此处,岁岁的哭声更加大。
陆砚瑾心中也十分无奈,方才他不是故意用力,这一会儿他什么都没做,岁岁倒是哭的更加大声。
苏妧心揪成一团,愧疚的情绪塞满胸腔里。
陆砚瑾也知道不能逼她太紧,似是大发慈悲的道:“说完就离开。”
苏妧点头,同他道声谢。
看着陆砚瑾将岁岁抱的远一些,苏妧轻声喊着江珣析。
正如陆砚瑾所说,他想的法子,虽然不会让人死,但却会让人生不如死。
日头正晒,将刑架放在院中,也是惩罚人的一种。
苏妧看着江珣析的模样,难过得都快要哭出来。
轻声唤他后,江珣析这才有了一些反应。
尽力睁开眼,看见眼前的苏妧。
他想露出个柔和的笑意来,但是脸上全是血,他害怕吓到苏妧,不想被苏妧看到。
苏妧强忍着泪水,“江公子,王爷为何如此?”
就算是江珣析犯了事情,若是有了定论,也应当直接说要如何办。
可为何,却将江珣析绑在这处地方。
江珣析摇头,“阿妧,别问了。”
他要如何说呢,说城防图已经重新画了一份,飞鸽传书交给了宁王,又或是说,他为了保全江家,才万万不能开口吗?
江珣析轻咳一声,“阿妧,救起你只是顺便,你不必太过于放在心上,你我之间,从来都算不上亏欠。”
他努力勾起一个笑意,“阿妧,忘了我,以后就当我从未出现过。”
苏妧杏眸闭上,那滴泪珠终究是落了下来。
她过许久,才点头,“好,我答应你。”
苏妧没有说出口的是,她希望江珣析,往后能为自己而活,她希望他好好活在这个世间。
将泪珠擦干,苏妧露出个浅笑,“我给江公子带了些吃食,都是我亲手做的,江公子若是能吃,定要好好尝尝。”
江珣析想要伸出手摸上苏妧的脸庞,然而能动的,却只有手指。
他温声道:“一定。”
苏妧站起身,故作轻松道:“公子往后,定会肆意潇洒,寻到自己想要的。”
她没有等江珣析说话就直接离开,走至门口的时候,岁岁仍旧扯着嗓子在哭。
苏妧同陆砚瑾道谢,“今日多谢王爷。”
既然决定不愿再见,那她就定然不能心软。
陆砚瑾抱着岁岁,却看见他的手不停朝苏妧那处挥去。
他冷声问,“之前你是如何带岁岁的?为何他这般想要你?”
第七十五章
苏妧明显被陆砚瑾的话噎了一下, 面上浮现出一些委屈的神情来。
岁岁粘人也并不是这些原因,就算是没有她,之前从安也说过, 岁岁对他也是喜欢的。
见她姣好面容上露些从前在府中看到的神情时, 陆砚瑾其实是有些后悔将这样的话给说出。
不过已经说出去的话,又被她给听到, 如何还能收回。
陆砚瑾哄着岁岁, 许是娘亲在自己的身边,又被爹爹给抱着, 岁岁这才听话一些。
苏妧闻见江珣析那处传来刺鼻的血腥味,忍住作呕的冲动, 福身道:“王爷还未从江大人口中问出王爷想要的, 不知王爷也定然是要江大人好生活着才是,毕竟,人不能不吃不喝。”
陆砚瑾见岁岁的事情对她没有丝毫的影响, 脸瞬间就冷了下去。
苏妧低垂着头,白皙的脖颈露出,连带着小巧的耳垂都透露出莹白来, 她声音轻柔,“岁岁还小, 怕是不适合闻如此重的血腥味, 若是王爷觉得岁岁太过于吵闹, 许是有这个原因。”
陆砚瑾看着岁岁逐渐安静下来,眼中饱含着泪水睡过去, 眉心紧拧, “他在乳母那处也是照常哭的。”
言外之意便是,与血腥味无关。
既然陆砚瑾如此说, 苏妧自然不再说话。
将岁岁送回来的时候,她就没有想过要插手这样的事。
她声调缓慢,最终仍是说到一句,“民女只是如此觉得,王爷若是认为无妨,也没事。”
陆砚瑾黑眸锐利的看向苏妧,“本王带着岁岁在这处,是因为他看不见熟悉的人就会哭闹,本王这才不忍心的。”
苏妧心头起了一份的宽慰,好在,陆砚瑾是愿意宠着岁岁的。
她点头,“如此,有劳王爷。”
什么旁的话都没有说,苏妧径直就要转身离开。
陆砚瑾皱眉,她怎得不心疼岁岁了。
苏妧朝江珣析那处看去,仍旧是没有松绑的。
她歇了要为江珣析求情的心,不想才刚刚一转身,就听见岁岁开始放声大哭起来。
心中猛然传出一份的不舍来,苏妧心疼的都无法。
从安在这时跑过来说:“王爷,江大人有话要说。”
随后苏妧没有忍住,朝陆砚瑾那处看去。
只见他眉头紧锁望向怀中的岁岁,似是有些不知该如何办才好。
苏妧庆幸的是陆砚瑾将她的话给听了进去,却又深深担忧,他仍是会带岁岁去见江珣析。
只在院中,就能闻到极其浓烈的血腥味,更是莫要提,若是走近些会是什么场面。
岁岁放声大哭,似乎也是在抗议。
看着岁岁眼中不停落下泪珠,脸都哭的皱巴,苏妧多想上去哄一哄。
苏妧揪着帕子,转身就要离开。
陆砚瑾沉声道:“将岁岁送回乳母那处。”
从安犹豫不决,“王爷,小公子只怕会哭的更加厉害,如今暑热严重,要是有个好歹可怎么办才好。”
陆砚瑾望向苏妧的背影,手中轻轻拍着岁岁,想要哄他莫要哭泣。
然而没想到岁岁当真是油盐不进,不管怎样都是不成的。
陆砚瑾不由得在心中想,莫不是岁岁,真的是喜欢苏妧比喜欢他要多?
臭小子,还未长大就如此粘人。
他的最后一句话,将苏妧心中的防线彻底给击垮,“病了就去找郎中,不然本王还能有什么好办法。”
苏妧的帕子骤然落在地上,她始终忘不了那日看到从安去请赵郎中的时候,她内心有多慌张。
那时只觉什么都不存在,唯有快些寻到郎中,让郎中去看看岁岁才好。
岁岁还这般小,稍有不慎就会有差池,她就算是不要岁岁了,也不愿他有任何的差池。
孩子总归是她怀胎许久才生下来的。
苏妧倏然转身,岁岁小脸上的泪痕就骤然闯入苏妧的眼眸之中。
她声音发涩,“民女哄他一阵儿,可好?”
不怕陆砚瑾嘲讽她,她只是害怕陆砚瑾会不答应,任由岁岁这般哭下去。
陆砚瑾的眼眸之中滑过几分不易察觉的笑意,面上仍旧装作冰冷的模样,“如此,甚好。”
接过岁岁到了花园之中,正午的天儿花都被晒得有些蔫。
乳母们打着伞送苏妧与岁岁到凉亭之中。
于是苏妧就发现,从安的态度要比先前那会殷切许多。
分明是不易得得冰块,却在凉亭之中摆了两处。
丝丝清凉传来,苏妧满眼怜爱的看向岁岁。
接过乳母手中的帕子,小心帮岁岁擦了小脸,看他砸吧嘴又睡了过去。
乳母笑道:“小公子真的很喜欢苏姑娘。”
比喜欢王爷还要多,不过这句话乳母没有说出。
苏妧哄着岁岁,胳膊发酸也不愿放下。
她唇角边露出浅笑,“他还小,尚且有许多都是不懂的。”
乳母帮苏妧打着扇子道:“奴婢的表姐从前也在不少富庶人家干过,却没见过哪家的孩子如同小公子这样?”
苏妧以为有什么不好,抬起头问她,“为何?”
乳母抿唇一笑,“自然是小公子十分依赖苏姑娘,虽说也依赖王爷,但要是苏姑娘在,还是更喜欢与苏姑娘相处。”
乳母隐晦看了苏妧一眼,前些日子与苏妧相处,能看出苏姑娘是个极为喜欢小公子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