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去燕京城。”
“你这身份可没法留在燕京城,旧事翻出来还是不太妥的。”贺瑶摇了摇头,在丹州这儿她能做主,去燕京城,除非是继续这么混着,否则要想有所作为,身份就会曝光。
楚阔又没接话茬,贺瑶便对他十分的不满意,闷葫芦一个可真不是个合格的酒友。
可即便是如此,贺瑶还是与他喝了半宿,直到天色灰蒙蒙时,她猛地做起来,将酒壶往桌上重重一放,“我去找顾明渊!”
楚阔愣了下,看了眼满桌的酒壶,再看她风风火火出去的身影,视线最后落在那才有些明的天。
喝了这么多酒,她都没醉,她的酒量也太惊人了。
楚阔又喝了一口,这才又想到另一处,天都还没敞亮,这么早去打扰人家,不会被忠勇后赶出来?
她好像还拿着鞭子?
楚阔这才起身,忙跟了上去。
年锦语是被熟悉的喊叫声吵醒的,她猛地睁开眼,“贺姐姐!”
随即便对上了顾明渊的眼眸,年锦语整个人都呆住了。
顾明渊看着她这呆呆的模样,不由的失笑,“不认识了?”
年锦语试探的伸手摸了摸他的脸颊,是温热的,胡茬还有些扎手,她一时间反应不过来,“不是做梦啊。”
“做了一夜的梦,还觉得我不是真的?”
年锦语缓缓摇了摇头,是真的,可她就是不敢相信,相公这会儿不应该在京城么,再十来日新皇登基大典,他可不能缺席。
“那再好好认一下。”顾明渊握住她的手,抚摸自己的脸颊。
年锦语也是依着,摸了摸他的美貌,眼睛一直盯着他看,而后,收回手,轻轻的捏了下自己的脸颊。
疼,不是梦。
顷刻间,她便惊喜的一把搂住他的脖子,“相公!阿语好想你!”
顾明渊嗯了声,回抱住她,年锦语又一下趴到了他的身上,从上往下瞧着他,仔仔细细的,看了许久后,又低下头去,亲了一口。
高兴的整个人都要飘起来了。
“我也想你。”
顾明渊搂着她,翻了个身反客为主,正打算好好复习下这个吻,屋外那“嘈杂”声再度传来,“顾明渊你给我出来!”
“贺姐姐!”年锦语推着顾明渊胸膛,“相公,是贺姐姐来了!”
“不管她。”
“不行,我一夜都没回去,她一定担心坏了。”
屋外,贺瑶看着拦门的严进,冷哼,“有事儿的时候不来,现在没事了来的倒是快,一声不吭的把人从我这带走,还真是顾明渊的作风。”
严进也是怕了这位郡主,那鞭子差点都要把他捆起来,天底下只怕没几个人是她不敢揍的,“郡主,这天都还没亮,您晚些再来啊。”
“再来晚一点你们就走了。”贺瑶虽然没醉,但喝了一夜的酒,整个人精神是亢奋的,过去对顾明渊的不满意,这会儿都被无限放大了。
她对顾明渊把阿语弄丢这事儿一直耿耿于怀,哪家做相公的,能把自己媳妇弄丢这么久的,传出去阿语名声怎么办?偌大的燕京城,一人一句唾沫都够淹死人的,再有人造谣一番,以后还怎么做人?
“侯爷接连数日赶路过来,郡主且等上两个时辰。”
“他活该!”贺瑶已经厌了和他讲道理,“你让开!”
正要动手,门忽然打开了,露出了年锦语的脸,看到她分外高兴,“贺姐姐!你怎么起这么早。”
门都开了,自然不必再拦着,贺瑶走进去,看到顾明渊坐在桌旁,那床榻都没来得及收拾,直接无视了他眼中的冷漠怨念。
“我要不来的早点,你就被他带出城了。”
年锦语闻了闻贺瑶身上的味道,“贺姐姐,你喝酒了?”
贺瑶嗯了声,视线还是盯着顾明渊,贼!
“我们下午才走。”顾明渊淡淡看着她,“郡主喝多了就该休息。”
“话说的好听,前些日子你干什么去了?阿语吃了多少苦你知不知道?”
贺瑶拉过年锦语,想要力证年锦语这一路担惊受怕,吃苦受累很可怜。
可当那有些肉肉的脸对上她,气色姣好的模样,又无辜眨了眨眼,贺瑶:“……”
于是她当下转移话题,“你堂堂忠勇侯,竟能让她在燕京城中走丢?!”
“此事是我之过。”顾明渊坦诚认错,并向她道谢,“阿语在丹州的时日,多亏了你照顾,我要多谢你。”
“……”贺瑶刹那的怔神,没反应过来顾明渊和她道谢,冷哼了声,“你本来就应该谢谢我。”
“原本你不来,我也打算在出发前带阿语去找你,道个别。”顾明渊倒了杯茶,起身递给贺瑶,“如今以茶代酒,待你回了京城,我便再登门道谢。”
这慎重道谢的模样倒是弄得贺瑶有点不自在了,她拿过茶一口饮尽,看了眼他的腿,“你,你回城之后,要是有人非议,当如何?”
“那便是与我作对。”
贺瑶嘴角微勾,“这还像点样子,不过她失踪一事,不是你道个歉就能了解的,要不是她福大命大,寻常人哪还有机会活着。”
顾明渊眼神一暗,是啊,是老天爷垂怜,让她平安无恙。
“贺姐姐,我现在不就好好的么。”年锦语舍不得贺瑶一直这么说自家相公,再说她失踪的事,也不能怪相公啊。
“你被人卖了还数钱呢。”贺瑶戳了下她的脑袋,“我看你就是高兴的什么都忘了。”
年锦语赧然一笑,“我没忘。”
“既然见过我了,不必等下午,今早启程罢,十来日的功夫路上你们也不会有时间歇息,就别耽搁了。”贺瑶催促他们赶快出发,要不然可就又要不合眼的赶路了。
顾明渊并未应下,“待她与那些人告个别,我们再出发。”
贺瑶一愣,那些人?
很快她反应过来顾明渊说的是谁,是阿语近些日子相处的那些人。
贺瑶看了看一心只望着自家相公的年锦语,是了,她的性子看着软糯,韧劲却十足,又是心善重情谊的,离开之前,她一定会想和张娘子那些人道个别。
一时间,贺瑶的心情有些复杂,他这相公做的,倒也不是完全的失职。
“行吧,那现在就去。”贺瑶说完,径直出了门,明摆着就是要和他们一道过去的意思。
“相公……”年锦语担心他没休息好,“要不你再歇会儿,我自己去就行。”
“我陪你一起去,他们与你相处多时,我也应该谢谢他们。”顾明渊揉了揉她的头,眼中尽是宠溺。
楚阔在客栈外,就看着贺瑶风风火火的走出来,招呼他去张娘子他们那边。
很快他就看到年锦语扶着顾明渊走出来,昨夜没看清楚的,如今天明时,日光正好,便是一对璧人,十分的般配。
很快一行人就来到了昨日安置流民的地方,瞧见年锦语来了,许多人都纷纷喊她福星,见她身边站了个器宇轩昂的男子,又将视线都落到了他身上。
“这谁啊,看起来和福星很亲近?”
“莫不是她相公?”
“看起来有些凶啊,身后还带着那么多人,还有乐安郡主一起。”
“夫人你要走了?”张娘子迎了上来,见他们这么大阵仗,年锦语又换了衣裳,便猜到她相公来找她了。
“嗯,我来和大家道个别。”
年锦语抱住扑到她怀里的豆儿,轻轻摸了摸他的头,“往后不知道什么时候再见面,豆儿你要乖乖听你娘的话,知不知道?”
“我一直都很听话的。”豆儿舍不得,哭的眼睛红红的,又看向顾明渊,“姨姨能不能不走啊,将来我长大了娶你。”
张娘子敲了下他的脑袋,把他往回拉,“你胡说什么。”
豆儿不服气,指着顾明渊,“他不就比我年长,那我也会长大的,等我长大他就老了,我就可以把姨姨抢回来。”
严进听着这童言无忌的发言,忍不住想赞叹,很好小子,你有勇气!
顾明渊看着满脸不服气的豆儿,“你过来。”
豆儿大步走到他跟前,一点都不露怯,“你叫我做什么?”
“这是我媳妇,你没机会。”顾明渊拍了拍他脑门,“长大了也没机会。”
“我有!”
“你没有。”
和孩子吵架这架势,连年锦语都看愣了,相公还能有这么幼稚的一面。
豆儿气呼呼的叉腰瞪着顾明渊,“那我们打赌!”
顾明渊嘴角微扬,格外冷酷无情,“我本就是赢的,为何要赌?”
“好了。”年锦语拉过豆儿,轻扯了扯顾明渊,“相公别欺负他了。”
被豆儿这么一闹,气氛倒不再那么伤感,通伯代表族人向年锦语道谢,感激之情溢于言表。
“福星自有天地护佑,定会永世安康的。”
顾明渊一愣,福星?什么福星他怎么不清楚,书信中倒是没提这个。
他不由看向贺瑶,贺瑶耸了耸肩,有些幸灾乐祸,好家伙,也有和她当时一样懵逼的人了,很公平。
年锦语遇上通伯一行人的事,顾明渊是只晓得,但对于这些人将年锦语视作福星,恨不得供起来拜的事,他还真的此时此刻才明白,毕竟跟着保护她的人不是贴身,不能听到他们的谈话。
一一道别后,年锦语跟着顾明渊上了马车,回去的时间紧,来不及再多耽搁。
马车上,顾明渊见她眼眶微红,抬手把她揽到自己怀里,轻轻拍着安抚,“将来有机会,你还可以来看他们。”
“真的吗?”年锦语从没想过还能回来看他们。
“嗯,我也不会一直留在京城中。”
“等相公腿好了,定是要回北疆的,阿语就跟着你一起去。”年锦语小心摸了摸他的腿,没能看着他拄着拐杖站起来,有些遗憾呢。
“好。”顾明渊握住她的手,夫妻之间更多的话,不用说都知道。
年锦语依偎着他,心满意足,“相公,阿符是不是回去了?”
“嗯,她在外面找你,严进找到了她,将她劝回去了。”
“那她是不是想来丹州找我?”
“劝住了。”
顾明渊简单的三个字,实际上是在自己的人被打趴下五六个后才劝住的,为了素练她们几个不担心,有阿语消息后他就告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