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瑶的心一下就沉了下去。
有陈爷开路,元瑶很快就看到了江颂安,他靠在一个竹编躺椅上,身边围了不少人。
看见元瑶,江颂安眼神皱缩:“瑶瑶?!”
元瑶低头一看,就看见江颂安的腹部被鲜血浸染了好大一团,整个人的唇色都白了。
元瑶脸色煞白:“谁伤了你?!大夫呢?!”
江颂安刚要说话,却因为扯到了伤口神色扭曲了一下,陈爷立马道:“你别说话了,大夫马上就来了,弟妹啊你别急,详细的经过等一会儿告诉你,县令和县丞大人也在路上了。”
元瑶怎么可能不急,就看这么多血她的指尖都在颤抖,江颂安还想和她说什么,但是也的确因为失血有点多说不出来,元瑶急的不行:“你别说话了!”
因为着急和生气,元瑶语气明显有些重,江颂安抿唇,一声不敢吭,只是目光一直没从元瑶身上离开,直到大夫过来。
“我看看我看看,都退后!”
大夫很快开始处理江颂安的伤口,到这个时候,江颂安脸色都有些发白了,元瑶离得最近,当衣裳被剪掉的时候她瞧的真切,那明显是被什么利刃给伤的。
元瑶气得发抖。⑤2④9令8以九2
与此同时,县令大人也赶到了。
青山县的县令姓祝,名叫祝成功,这名字听上去就挺成功的,事实也的确如此,在青山县五年,别的不说,青山县的经济是蒸蒸日上的,经济好就意味着老百姓的日子好过,这对于普通百姓来说,就是实打实的好处。
毕竟朝廷周边现在还有些地方还在战乱,所以祝成功在百姓心中是好官,大大的好官。
在祝成功的盘问下,元瑶也很快得知了事情的经过。
今日二试,有一位曹姓男人第一轮就被刷掉了,这人接收不了该结果,非要说有黑幕,越说越激动,也不知从哪里掏出了一把锋利的匕首,开始攻击衙役了。
按理说今日进来的所有人都搜过身,擅自带武器的根本不可能,也不知道这人是怎么做到的,且这人不仅情绪极易失控,还学了点儿三脚猫的功夫,反正当时的场面一度失控。
眼看着那人已经连续伤了两个衙役后,江颂安才出面与他搏斗了一番,结果显而易见,江颂安虽然挨了一刀,但是那人也被制服,现在被带了下去,关押着。
元瑶气得不行:“那个人的匕首到底是怎么带进来的!官府难道不打算给我家一个说法吗!”
陈爷宽慰她道:“这事你放心,县令大人绝不会姑息,今天负责搜身的衙役们都要受到惩处,而且对剩下的这些人也进行了二次搜身。当务之急,你要不先陪着江颂安去医馆?县衙条件有限,人也嘈杂。”
这事倒不必陈爷说,元瑶正有此打算,请来的那大夫也是临时在县衙附近找的,正好有担架可以将江颂安抬过去,元瑶虽气,但是眼下的确照顾江颂安是要紧事,遂跟着那大夫先走一步。
刚才在县衙门口,衙役只让元瑶进去,周春娘在外干着急,这会儿自然也得了消息赶了过来,看见担架上的人,周春娘也吓了一跳:“老天爷额,这是咋弄的,我的个亲娘……”
元瑶顾不上说详细的,配合着医馆帮忙江颂安先安置了,那大夫现在才有空和元瑶说说情况:“也是他命大,这一刀正好就从内脏跟前偏过去了,没伤到要害,但是失血过多是事实,接下来,怕是要好好修养一阵了。”
元瑶眼眶通红:“大夫,要紧吗?”
“这要紧倒是也不要紧,毕竟我看这小伙子身子骨结实精壮,但是毕竟也是实打实的挨了一刀,元气大伤是肯定的。”
元瑶几近哽咽,点了点头。
元霜也忍不住落泪:“阿姐,姐夫他……”
元瑶先给元霜递了个钱袋道:“阿霜帮阿姐去交钱,记住,药材要最好的。”
元霜立马点头。
元瑶此时才慢慢走到江颂安身边,一路的折腾和换药,江颂安现在也陷入了昏睡,元瑶就坐在床边这么静静看着,心中酸涩一片。
元瑶很信命,因为自己重生回来本来就是一个无法解释的事情。所以现在她也有一种被命运捉弄的无力感。
她就这么静静望着江颂安不说话,周春娘在一边也不知如何安慰,又过了一会儿,接到消息的孙茂水和郑大锤都赶了过来,看见这一幕,两人也气得跳脚!
孙茂水:“嫂子,今天我在另一个场地不知道此事,我若是在那边,定将那孙子打的满地找牙!不过嫂子你别担心,我已经打听过了,那孙子现在被羁押着,等他出来我也不会让他好过!”
元瑶这会儿情绪好了点,擦了擦眼角的泪,问:“比试结束了?”
孙茂水:“结束了,但是结果要三日后揭榜,”
元瑶抿唇,江颂安出了这么个岔子都没参加完,想必是没戏了。
不过这样也好,她想通了,干脆夫妻两一起做生意吧!
不参加这些任何可能和打打杀杀沾边的事情,她就不信了,做个生意还能这么背时不成?
元瑶收敛心思:“多谢各位关心,现在江颂安还没醒我也走不开,你们的心意都收到了,等江颂安好了,一定亲自道谢。”
孙茂水:“你做什么这么客气!咱们不都是朋友嘛!”
郑大锤:“是啊!我们就是来看看颂安!弟妹,大夫有没有说要在这边修养几日?”
元瑶:“至少两日吧,然后回家之后还要静养。”
孙茂水点头:“这两日我会常来,嫂子你要什么要帮忙的,尽管开口。”
元瑶再次道谢。
临走前,元瑶让县城跑腿的小厮给家里递了个话,今日怕是回不去了,怎么着也要过两天,免得家里孩子们担心。
折腾了一天,江颂安醒来时已经到下午了,好在医馆这几天人不多,江颂安的床在单独一个小屋内,江颂安刚睁眼,就看见床边趴着的元瑶。
“瑶瑶?”
元瑶猛地起身,声音有些困意:“你醒了?”
江颂安:“我吵醒你了?”
元瑶:“没睡着。”
江颂安脸上闪过愧疚之色,想说什么,但是话到了嘴边却又一个字都说不出来了,他伸手想去寻元瑶的手握,元瑶却恰好转身去端床边的药:“大夫说你醒了就把这药喝了,已经晾温了,喝吧。”
江颂安也不去看那药,还看着她。
看了好一会儿,江颂安忽然问:“你是不是生气了?”
元瑶一愣,不解:“我生什么气?”
江颂安:“气我又受伤了……还有……我比试也没参加完,县衙可能进不去了。”
元瑶没想到他醒来会说这个,一时怔愣了一下,原本元瑶心绪都平静了,被江颂安这么一说,倒是又有点儿难受。
“我平时对你有这么差吗……我上回是气你,那是因为你伤的还不重,但是你现在……”元瑶又有些哽咽了,想到江颂安的那伤口,她是真的心痛。
江颂安一怔,立马伸手去拉元瑶的手:“别哭……是我的不好。”
元瑶抬头看他,眼眶又红又肿,任谁看了心都要疼死,江颂安忍着疼断断续续道:“我原本也是不想管的……但那人最后径直朝我这边挥刀了……他和个疯子一样,在那样下去……我也躲不过。”
元瑶垂眸静静听他说,等江颂安说完之后她才默默道:“知道了,喝药吧。”
江颂安见她真的好像不是很气,终于松了口气。
仿佛在他这,元瑶生气是比他自己受伤还要可怕的事情。
江颂安乖乖喝了药,元瑶问:“疼吗?”
江颂安先是摇头,后又轻轻点头:“不骗你,是挺疼。”
元瑶抿唇,收了碗之后便道:“那你早些睡吧,家里不用担心,我让人去传话了,大夫说,你至少要在这养一到两日,然后我们再回家。”
江颂安低头:“明天就回家吧,其实也没有这样娇气。”
元瑶瞪他:“你是大夫?”
江颂安:“……”
短暂的沉默后,元瑶预备起身:“好了,我也累了,歇了吧。”
江颂安却猛地伸手,将人又拉住了。
元瑶刚要说什么,就看见江颂安另一只手忽然伸到怀里,似乎在找什么东西。
“瑶瑶……今日都是我不好,其实我……”
元瑶一面听他说,一面就看见江颂安掏出了一个小布袋,是黑色的绒布,被贴身放在最里面的位置。
“其实我原本是想着今日招选结束之后带你出去的,咱们去城郊跑跑马,找一处驿站住一晚,然后再把这个给你,但是……我可能是做不到了,都是我的不好,你生气也是应当的,但是别太气了,毕竟过生辰还是要开心一点,好吗?”
元瑶不可思议地睁大了眼。
五月二十五……
她过生辰……
她是真的完完全全将这件事忘记了,上辈子元瑶后面忙着做生意,生辰就只是个形式,多半是元霜煮一碗长寿面,全家在一起吃顿好的就算结束,要是遇上有时候她在外头奔波,也就不去在意这件事了。
这辈子回来后她有太多的事情要做,五月二十五也一直操心着县衙的二选,的确是将这件事彻头彻尾的忘记了。
但,有人替她记得。
在眼泪夺眶而出之前元瑶将那黑色绒布袋接过,下一瞬就快速转了身,拇指划过眼角擦了擦泪珠:“知道了……我去问问大夫晚上要不要换药了……”
说完,元瑶快速离开了房间。
江颂安当然听得出这是借口,他看着元瑶匆匆离开的背影,眼眸也渐渐变深。
元霜在厨房熬药,这会儿揉着眼睛出来了,看见院子里呆呆坐着的元瑶,她走了过去:“阿姐?”
元瑶如梦初醒,迅速将石桌上的东西收了起来:“阿霜来了,累了吧?今晚可能要辛苦一些,你我将就一下……”
元霜笑道:“阿姐不必藏,是姐夫送你的生辰礼吧?”
元瑶一愣。
元霜:“阿姐的生辰我们也都记得的,原本早上就想给你做一碗长寿面的,姐夫找到我说,晚上想带你出城去呢,让我先别急,所以我今天也憋了一天呢。”
元瑶倒是没有想到这个:“你们还提前商量?”
元霜也笑了:“主要是姐夫想给阿姐一个惊喜吧……”
元瑶抿唇,又不禁低头看了看江颂安的礼物。
那是一柄纯银的桃花簪,元瑶已经是第二次看见它了。但这次见面不同上次,上次是完好的,只是元瑶不喜欢,这次的银簪明显已经歪了,估计是江颂安与那人搏斗的时候伤着的,但这辈子这根不完美的簪子,她好喜欢,真的好喜欢。
元瑶顺手就将那根银簪带在头上了,元霜眼睛一亮:“真好看!姐夫的眼光真好!”
元瑶也伸手摸了摸那簪子,心满意足地笑了。
她又在院中坐了一会儿,安顿好了元霜,自己才慢悠悠地走了回去。
江颂安原本闭着眼,听见声音后猛地睁开了眼朝过看来,视线一下就捕捉到了元瑶头顶上的那簪子,目光也变得火热了起来。
元瑶被他看的脸热,强装镇定:“睡吧,困死了,隔壁有一张床,我和阿霜去挤挤,你晚上有什么事直接喊我就成。”
江颂安不说话,只是朝边上挪了挪,元瑶不解其意。
“睡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