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玉姐姐,你笑什么啊?”容落烛不解地看着她。
“觉得你可爱。”锦玉掏出帕子给她擦汗,“你多吃点。”
容落烛把饭菜都吃光,锦玉立刻去打水洗碗,容落烛不好意思地拉高袖子,“锦玉姐姐,我自己洗吧。”
“别,这水太凉了。别冻着你的手。”锦玉避开她伸过来的手,“你去那边坐着等吧,我很快就洗好。等不了就睡觉去。”
容落烛摇摇头,锦玉费尽千辛万苦给她拿回来饭,她吃完就去睡觉,这也太没良心了。
锦玉拿她当自己妹妹看,为她做这些也不觉得委屈,洗好碗又悄悄地送回膳房,只当一切都没发生过。
第二日一早,锦玉干完院子里的活回到房里,发现容落烛已经梳妆好坐在窗前一动不动,她忙问:“落烛,你既然收拾好了,怎么不去王爷书房当差去?”
说起这个容落烛就生气,她本不想去的,奈何她的脑子一到这个点就清醒了。
想睡都睡不着,干脆起来梳洗打扮。
只是她实在不想去伺候君若寒那个暴君。
“我不想去,锦玉姐姐,你能不能帮我去跟王爷说,我今日生病了,不便过去伺候。”
锦玉何尝看不出来她是装病,但又拿她没有办法,只能答应。
“我去就是了。”
“谢谢你,锦玉姐姐!”容落烛一听不用独自面对君若寒,高兴得一蹦三尺高,哪有生病的样子。
“你啊,好好待着吧。一会儿我去膳房再看看有什么你爱吃的点心带一点回来。”锦玉笑着说。
容落烛一口一个姐姐,哄得锦玉心都化了,到书房才有点害怕。
她大着胆子敲门,“王爷,我是跟容落烛同住的锦玉,她今日不舒服,托我替她来说一声,今日不能到王爷跟前当差,还望王爷恕罪。”
“进来。”
君若寒的声音听上去不太高兴,锦玉心里一紧,硬着头皮走进去,不敢抬头。
“她哪儿不舒服,着人去请大夫没有。”
“还没有,她不过一点小毛病,不用请大夫。”锦玉硬着头皮替容落烛圆谎。
“是么。”君若寒淡淡地说,“人虽然病了,胃口倒是不错,三菜一汤吃得可还舒心?”
锦玉吓得直接跪在地上,“王爷息怒,她身体不好,不吃东西不成的。是我自作主张去膳房拿东西给她吃的,您要怪就怪我吧!”
“你哪只眼睛看到本王发怒了。”君若寒丢下书,换另一本,“去把容落烛叫来,既然吃了饭就该好好干活。休想装病偷懒。”
“是——”锦玉吃不准君若寒是什么态度,但看起来确实不生气。
她松一口气,连忙回去找容落烛。
容落烛正在喂鱼,这是锦玉唯一让她干的活,她正看一群鱼儿争食,锦玉就回来了。
“锦玉姐姐!你回来啦。”容落烛指着水给她看,“你看,它们一直在夺食,锦玉姐姐,你也来喂啊。”
锦玉接过她手里的鱼食,“快去书房,王爷找你。”
“你没跟他说我病了吗。”容落烛吞吞口水。
“说了,王爷执意要见你,而且昨晚我从膳房取东西给你吃的事情,王爷也知道了。”
“什么?!那他没骂你吧?!”容落烛立刻站起来,“他要是骂你了,我去跟他说!”
“没有。王爷不怎么生气呢,所以一会你去了,千万别跟王爷甩脸色,他是主子我们是奴才,你要忍着知道么?”
锦玉苦口婆心地交代,容落烛只好点头,“知道了,我先去看看。”
她在君若寒的书房外踌躇了好一会还不想敲门,侍卫见状,多嘴问一句:“容姑娘,你打算在这站多久啊?”
侍卫声音不小,容落烛急得跳脚,“你小声点!”
第27章 爹爹的信
容落烛话音刚落,书房里传来一声轻咳。
容落烛叹口气,这简直就是阎王的提示啊。
她就算再不想进去,也得进去了。
她敲门,摆出恭敬的姿态,“王爷,我能进来么?”
“进。”
容落烛告诉自己一定要忍,为了父兄忍,为了锦玉姐姐忍,为了阑哥哥忍。
“参见王爷。”
容落烛一进去就行礼,却迟迟听不到君若寒让她起来。
她只好偷看一眼君若寒,不想他压根没在看自己,而是在看书。
这不是故意的么!容落烛真想站起来就这么走掉。
可她刚有动作,君若寒又咳一声,吓得她缩回去。
来回几次后,容落烛的膝盖都发软了,行礼的姿势是半蹲着的,比全蹲还累人。
偏偏她一动,君若寒就咳嗽,把她吓得够呛。
来回几次后,容落烛心里也生了闷气,忍不住说道:“王爷,您要是嗓子不舒服就请个大夫回来看看啊。”
“你这是关心本王么。”君若寒见她终于开口,终于丢下书看她。
容落烛顾不了那么多,站起来说:“关心王爷是我这个‘奴才’应尽的本分。”
她故意把奴才两个字咬得很重,并非是她自轻自贱,而是每个人都这么提醒她,她也不得不让自己暂时接受这个身份。
可君若寒不喜欢听她这么说,他皱起眉头,“你自己瞧瞧你的衣食住行,有哪一点像奴才。”
穿的是数十金一尺的绸缎,吃的是山珍海味,住的是带院子的鸳鸯阁,哪一点都不是奴才能享用的。
容落烛闷声说,“我知道我能过得这般舒适都是承蒙王爷照顾,今后我必当会还给王爷的。”
“无需你还。你父亲对我有恩,我是看在你父亲的份上才帮你一把。不过你也该体谅本王的处境,你是本王的家奴人尽皆知,你堂而皇之的在外面招摇过市,传出去本王如何立足。”
容落烛被他说得一愣一楞的,“啊……对啊……”
见她听得进去,君若寒继续说,“如今你父兄远离燕京,能保着你的只有我,其他人你是不是越少见越好。”
容落烛情不自禁点点头,他说得没错。
“所以以后该怎么做,还需要我多说么。”
容落烛摇摇头,“我以后不出府了,出府之前我会跟你说一声的。”
“你的那个阑哥哥暂时也不要见了。他若是不能保你,也别害了你。燕京多少双眼睛盯着,你,就是多少双眼睛盯着我。乖一点,不要给我惹事。”
容落烛懵懂地点头。
君若寒满意了,“去磨墨吧。”
“哦。”
容落烛给他磨墨,只见君若寒从抽屉里掏出一封信。
有上次的事情,容落烛下意识地移开眼睛,不敢多看。
“王爷,那我先出去了。”
“出去做什么。”
“您不是要写信么。”容落烛摸摸鼻子,顾左右而言他,“我先出去,等您写完信再进来。”
“不用。”
容落烛咂舌,君若寒这么信任她啊?
君若寒却把信丢给她,“你父亲的信。”
“我爹?!”容落烛惊喜地拿起信,宝贝似的捧在手心,确认了好几遍,的确是她爹的字迹才打开。
“我爹什么时候寄来的信?”
“我的手下去边疆,途径你父兄关押处就顺道去看一眼,你父亲托人带回来这封信。你自己看看。”
容落烛一打开,看到“落烛吾女”这几个字就开始掉眼泪,她几乎能想象到她爹坐在昏暗的灯下佝偻着背给她写信的样子。
信中,她爹说他们一切都好,虽然年老被流放,但身体还算康健,也很幸运没有得病。
除此之外,便是叮嘱容落烛要小心,要韬光养晦以待来日,细细叮嘱了一大堆,两页纸都写不完。信的结尾,她爹写道:如今柳絮纷飞,你想来对此物敏感,平时要少出去,免得难受。
容落烛起先只是小声呜咽,后来实在忍不住了,趴在桌上嚎啕大哭起来。
把君若寒吓得一愣,“你——”
“呜呜呜,我想爹爹了。”
容落烛哭得可怜,君若寒莫名想起马场里刚刚断奶就被迫和母亲分开的幼兽,也像她这样脆弱可怜,令他心生不忍。
“早知道你看了你爹的信会哭成这样,我就不给你看了。”
“不行!”容落烛抱着信不肯撒手,泪眼朦胧地看着他,“这是我爹爹给我的信!”
“知道。哭得脏死了。”
君若寒故作嫌弃,抽出她的帕子给她擦泪,脸上嫌弃动作却温柔,“别哭了,再哭当心吐出来。”
“才——才不会!”容落烛小小地打个嗝,抓住他的手,红着眼睛看他:“王爷,我爹在边疆真的过得很糟糕吗?”
边疆苦寒不说,食物贫瘠,人员纷杂,尤其是他们这样的戴罪之身,去了也是最末等,脏活累活要干,还不一定吃得饱饭。
不过他听来回禀的手下说,容父虽然消瘦,但是精气神挺好,不愧是曾经的燕京第一首富。
“何为糟糕?”
容落烛吸吸鼻子,小嘴颤抖着看他:“吃不饱穿不暖,被人践踏。”
君若寒沉吟片刻,那正是容父现在所经历的。
“放心吧,以你父亲的心志,在边疆不算什么苦,看不到希望才是苦。”
容落烛明白他的意思,现在她就是父亲的希望,她必须得调查出真相,让苏丞相落马,父亲才能沉冤昭雪扬眉吐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