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天见~
注:671出自《三字经》
第69章 神离
罗纨之登时就心尖发颤。
他们正在说正经事呢, 怎么忽然扯到了这个!
“三郎……我们还在说话。”
谢昀一只手掌擒住她的腰肢,另一只手按在她的后背,让她完全无法动弹, 就仿佛落到了蜘蛛网上, 被捆了个结实。
“嗯,我在听。”
罗纨之挣不开, 只能把下巴搁在谢三郎的颈窝,嗅着他身上好闻的气息,小声问了句:“成海王是不是很生气?他派人去抓齐侧妃了吗?”
“自然, 他比你我想像中都要在乎齐侧妃,她突然走了,还真是伤透了他的心。”说起这件事,谢昀按在罗纨之背上的手不禁又用上了些力, 好像即便抱着这温。软的身子也会有不真切的错觉。
罗纨之没忍住哼了声,“他如今什么都有, 要权有权,要钱有钱, 哪还会看得上齐娘子, 说到底只不过是他的自尊心受了挫败, 而并非因为喜欢!”
谢昀的手从她的腰上滑下,托起她的臀把人挪到自己腿上, 罗纨之两手搭在他的肩膀上,吃惊地望着他。
谢昀黑眸无波,唇角却勾起浅弧,“你怎知他就一定不是真心?”
“他今非昔比……”罗纨之的话说到一半, 对上谢三郎沉寂清冷的眸子, 蓦然打住。
成海王固然是从低位一跃而上, 可谢三郎比他更高贵,还是从始至终高高在上,处于云端。
她否认成海王的真心,也是在质疑谢三郎的心。
“他今非昔比,所以你觉得他有更好的选择。”谢昀接过她的话,问道:“就不会喜欢齐侧妃?岂不是存有偏见?”
罗纨之缄默片刻,退让一步,抿唇严肃道:“即便他喜欢齐娘子,但齐娘子如今不喜欢他了,他也不应该囚禁她,强留在自己身边,这样两人都不快乐,又是何苦?”
她没有停嘴,早就忍不住一吐为快,“齐娘子早已经认清他们之间不可能,也答应了旁的郎君求娶,只是成海王私心作祟,可单是喜欢也不一定要占有啊。”
说到底还是成海王自私自大,他的喜欢值钱吗?
对于齐娴而言一点也不,反而是一种负累。
罗纨之憋了许久,终于可以痛痛快快痛斥成海王的卑劣,一没留神就说了一堆。
言毕,她就偷偷留意谢三郎的反应,还担心他会为成海王打抱不平。
喜欢就一定要占有……?
喜欢一定要占有。
谢昀眸光稍敛,凝视她缓缓问:“那互相喜欢呢?就可以占有吗?”
罗纨之小脸一红。
怎么三郎又扯回到他们身上!
而且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她现在脑子里被填满了那些奇怪的事,导致她现在听谢三郎说的每句话都会想到别的地方去。
让她羞不可言。
“不与三郎说了,我要回……”罗纨之想跑,正要从他的腿上挪下,但是后腰上的那只手忽然又发力,反而把她的身体往前推,她轻呼一声,柔软的前腹撞到了他绷紧的腹肌上,胸脯也被挤压得可怜,最要命的是她坐着的地方。
罗纨之两颊飞红,想要抬身,但是后腰的大手纹丝不动压着她,她只能在极小的范围里挣动,反而像是轻柔地磨蹭。
“三郎!”
罗纨之早不是那个还会错认成蜡烛的天真女郎,她对谢三郎的身体看过、摸过,比自己的还要多……
谢昀在她耳边添油加火,“怎么了,你不是喜欢吗?”
“胡、胡说。”罗纨之的耳朵都想要自焚以证清白了。
就那么一次,怎么就成了她喜欢。
这完全是污蔑!
谢三郎强词夺理,罗纨之就口不择言:“喜欢是会变的!”
谢三郎没有及时搭话,仿佛是顿了下,才搂紧她的腰肢,幽幽道了三个字:“那不行。”
不行。
谢昀握住她的腰,把她的身提起了些,罗纨之顺着他的力不得不抬起右膝,跪上了榻。
“三郎?”罗纨之两手环在谢昀的后颈,还不知道他想要做什么,只觉得他的语气让她后背发麻,总好像是风雨欲来,让她神魂俱惊。
谢昀用牙齿咬住右边的手套,慢慢扯下,甩到一旁,又摸到她掩在裙底的脚踝,缓缓往上。
丝裈的宽口让他的手毫无阻挡,攀爬而上,寻源究底。
罗纨之轻哼了声,又飞快咬住了下唇,把吟声藏住才窘道:“……三郎要做什么?”
“还记得我教你的琴技么?”
“嗯……?”罗纨之察觉不对劲,想要合起腿,但是她的两只腿。之间还隔着谢三郎的,她只好握住他还在裙外的那一截小臂,但也毫无效果,她无法阻止他的动作,只能无措道:“大、大概还记得……吧……”
其实,她早忘记了这回事。
她的犹豫让谢昀听得分明。
罗纨之学琴本就是冲着接近他来的,何况学到一半还跑了,压根没有上心。
跑了。
又想起这件不怎么愉快的事,谢昀眼前闪过一丝晦暗,他轻声笑道:“学而不练,是师之过。”
“我回去会练的!”这种骑虎难下的时刻,罗纨之马上低头,像是被驯服的猫儿,老老实实保证。
“是么,不过想来你都忘得七七八八了,我还是重新教你一遍吧。”谢昀大方道,并用右手给她示意。
“勾为中指向后弹。”
“挑为拇指向前行。”
他说一句就示范一下,罗纨之学得热汗涔涔,纤薄的身体不断轻颤,仿佛她是一架正在被拨拂的琴。
而琴音时而婉转,时而激昂,时而戛然而止,唯有颤音徐徐。
谢三郎擅琴,手法练得娴熟。
无论的勾剔抹挑还是轮猱拨刺都得心应手,变幻莫测。
罗纨之不但耳朵听着,身体还受着,印象不深刻也不行。
她环住谢三郎的颈,在脑袋一片空白前,还在想她刚刚是哪句话说的不对了,才惹来谢三郎这般言传身教。
学习总是极耗精神,罗纨之接连受了刺激,这会眼睛都疲累地睁不开,侧伏在榻上,只想马上昏死过去。
但谢三郎还坐在一旁耐着性子用帕子把她身上的汗和水一点点擦了去,她强撑起眼皮想拒绝他侍候,但是一点声音都发不出来。
她的身体好像是空了的躯壳,又仿佛还浮在云端,连脚趾头现在还在酥。麻之中,反应不过来。
最后她自暴自弃地想,算了,总不能让别人看见。
若是三郎……也不是不行……
罗纨之埋头,彻底闭上眼睛,陷入了沉睡。
最后一点干净的水,谢昀用来洗手。
他的手指玉白修。长,手背上的青。筋不用力时也微微凸起,此刻更是饱。满隆起,显得有用不尽的余力。
这只手能开弓射鹰,也能提缰勒马,却没有想过有一日会用来伺。候女郎,更奇怪的是他居然一点反感也没有,反而颇为满足,哪怕他只是看着对方逐渐沉沦,自己的心好像也浸润在那温暖的春。水当中,起起伏伏。
他原以为自己会一辈子厌恶的事,现在却觉得很美好,甚至还想一直做下去。
看罗纨之口是心非说不喜欢又靠在他的身像猫一样轻蹭,他就明白她喜欢。
身体远比嘴诚实。
用帕子擦着手上的水,谢昀脚步轻缓走出房。
门外静候的苍怀这才松了口气,大步上前,向他禀告。
“如郎君所料,常康王想要趁成海王势弱之际,将他的人手都剪除,我们的人已经把这段时间与常康王密切联系的人记录在册,他们随时会有所行动,但成海王那边……”
成海王今日依然病得很重,尤其是反感喝药,一喝就狂吐不止,不但药汁尽数都吐了出去就连胆汁也快吐光了。
这让几名太医愁得要挠秃头,直呼此等怪疾,下臣闻所未闻!
他们还没遇到过这么难治的病人。
一碗碗珍贵的汤药灌都灌不进去,这病又怎么能好得起来?
苍怀这一问,就是在问那些准备在齐娴和孟时羽身边的几人什么时候行动,要是早点把人带回来,成海王的病或许就不药而愈。
毕竟这心病还是心药医才管用。
“暂不用急。”谢昀慢悠悠擦着手指,唇角微扬,“我忽然想到这其实也不失为一个良机。”
苍怀不解,虚心请教,“郎君是指?”
“成海王病重难愈,常康王又刚愎自用,此刻正是得意,过于乐观会蒙蔽他的双眼,而这恰恰好是我们的良机,不是吗?”
成海王的身体他不在乎,大体死不了就行。
他关心的是更重要事——怎么让常康王自曝其短,好让他一网打尽。
苍怀对上郎君那双幽深森冷的眸子,不禁感到有的陌生,不由怔愣了片刻才忆起。
这副模样才是他本来的模样。
谢家的三郎,谢家的宗子,从来不是心慈手软之人,他能利用一切可利用的人、事乃至时机,算无遗策也随机应变。
这才让他们心悦诚服,愿为他肝脑涂地。
“请郎君吩咐。”苍怀立刻道。
谢昀对他交代了一番,随后又问:“严舟呢?”
苍怀马上道:“据来信,严舟一行人大概这两日就会和赫拔都遇上,若是顺利,过不了几日,他就会逃往荆州……”
“没有若是,是必然。”谢昀胸中有数,从容道:“事预则立,他逃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