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心意
转话题的方法虽然生硬, 但是管用。
反正现在谢三郎心乱不乱罗纨之是不知,但是别处乱她还是身有体会。
罗纨之把手从他的宽袖口摸进去,这宽袍的好处就在于此, 可以让她顺利轻松摸上他的胸膛。
温热的体温隔着中衣透在她的手掌心,她以掌根稍微加了力度,揉在他的心口。
谢昀的手轻轻摩挲在她的后腰, 额头抵住她的, 低头看着自己胸前衣服下蛄蛹来蛄蛹去,正玩得不亦乐乎的小手,声音轻哑,像是揉碎的酥雪, “就这样?”
罗纨之眼睫往上扬起, 近距离看清落在谢昀瞳仁中的自己, 犹如浸在两汪深不见底的潭水当中,随着那波纹轻荡。
她抿着唇笑,“三郎想我怎么样?”
谢昀的鼻尖亲昵地蹭在罗纨之的鼻尖上, 唇往前凑近, 几乎就要擒获她, 却然她灵巧地后仰脖颈躲了过去。
她刚露出点得意,却瞟到郎君直勾勾的目光落在她的锁骨上。
那眼神仿佛像是生出了手, 已经剥开了她的外壳, 露出里面洁白而丰汁的果肉。
罗纨之呼吸变得急。促, 脸颊上也染上了红霞, 像是为了增色、增香,更引人垂涎。
谢昀果然眸光变得更幽沉了, 手从她的腰沿着脊骨往上, 方便他控制她后退的范围在自己的掌控范围内, “想你……”
另一只手隔着衣服,把她的小手从胸膛上扫下,往下推,松开的腰带垂在了地上,往后就是畅通无阻。
丝裈又软又薄,像是落满松针沃土,无法完全裹住被春雨催生的雪茸蕈,任由它冒出头来。
谢昀把她的后背托住,让她再不能避开他的吻落在她的颈上,流连到锁骨,微凉的鼻尖在肌肤上滑动,引起她一阵颤栗。
“……不要怜惜我。”
豫章郡。
苍卫如约帮齐娴召来了成海王府侍卫,这些侍卫是他重金招揽的游侠组成,故而比起常康王手底下那些地痞无赖强上不少,不但把齐赫救了出来,还把这些爪牙全部蒙在袋子里痛揍了一顿扔进河里。
齐娴重新见到兄长,看见他满身都是伤,被打得皮开肉绽,又痛哭了一顿。
该怪他不该滥好心去帮那些村民吗?还是该痛恨这世上麻绳总专挑细处断。
她的爹娘在田里勤勤恳恳劳作,不求大富大贵,只想吃饱穿暖,与儿女平安到老,但因太守半夜弃城而逃,死在北胡的弯刀下。她与哥哥逃亡一路,历经坎坷,始终没有寻到立锥之地,他们犹如无根的浮萍,经不起风浪。
苍卫过来带走她时,孟时羽满眼震惊。
齐娴看着躺着床上不能动弹的齐赫道:“一直以来都是兄长在照顾我、保护我,可我长大了,不想再躲在兄长身后,所以这次我回去不是因为屈服,而是我命该如此……”
“阿娴你不必如此,是他们逼你的是不是!”齐赫忍着剧痛,挣扎起身,揪住齐娴的手,朝后喊:“时羽你快把阿娴带走……”
孟时羽立刻反应想去拉齐娴,但是刚迈出一步,又回头看了眼门口面无表情的侍卫,他们有四个人……
“不是的,我是自己要去。”齐娴摇头,让齐赫躺回去,迎着对方疑惑的眼神,她弯唇灿笑,道:“兄长还记得那个坡脚的老道吗?”
齐赫微微一愣,就听见齐娴轻声却坚定道:
“他说我命格贵重,必荣华登顶。”
孟时羽低着头,直到门口的马蹄声远去才跟到了门外,怅然地望着远去的女郎。
“她到底还是选择那人。”
“不,她不是选择那人,而是那个位置……”齐赫一瘸一拐出来,跟他一左一右站在门前。
远处苍山覆雪,寒凉的风吹皱了人眼。
十一月底,皇室传出了好消息。
陆皇后有孕。
皇帝一高兴,普天同庆,就连卧病在床多日的成海王都撑着病体进宫庆贺。
路上看见他的官员,少不了也要迎上来,恭喜他一句侧妃找回来,顺便看看他的反应。
这齐侧妃不见踪迹近两个月,自己跑了或者跟着情郎跑了的可能性更大,这次八成是被逮回来的。
不过成海王皇甫倓面上挂着儒雅的温笑,别人恭贺他,他就点头收下,一点也没有觉得被冒犯,让刺探的人也看不出什么蹊跷,遗憾离去。
等到背人的地方,皇甫倓才卸下脸上的浅笑,露出深思。
谢三郎当真是擅长物尽其用,不但找回齐娴,还卖了王家一个人情,又让王家和自己理所应当地多了份交情。
一石三鸟。
若非齐娴的不可控,他都要以为这次的事会不会是谢三郎在后面推涛作浪。
想到齐娴,他眉心蹙紧。
虽然王府加了一倍的人看守,他始终心里不安,只想快点回去。
罗纨之得知齐娴回建康时,已经比实际的晚上三日。
毕竟现在成海王防她跟防贼差不多,俨然已经把她当做了主谋,自然不想让她知道齐娴过多的消息。
还是谢昀对她提了一句,才让她惊愕得当场忘记掩饰自己的情绪,不小心走漏了句:“怎么会?”
怎么会被抓到?怎么会被带回建康?
难道齐赫与齐娴相会后没有马上离开江州吗?
罗纨之不敢想像齐娴回来后该多么绝望,这一次失败,再想找到下一个机会就难了。
皇甫倓既把她看得这么重,一定会严加看管,说不定还会做出更过分的事情来……
谢昀漫不经心地打量她已经变得呆怔的表情,似笑非笑道:“你很惊讶?”
罗纨之及时回过神,意识到自己的反应过度,遂佯装好奇道:“我、我就是奇怪这人出了城,就犹如大海捞针,究竟是怎么找到的?”
“其实也不难。”谢昀从容地提起笔写字,处理堆积在案头的各种书信,口里道:“其一但凡过城门必备路引,进。出皆有计数,尤是人少偏僻处,越容易惹人注意,重金或者重刑之下多少会透露些有用的消息……”
当然这样的法子是成海王才会用。
谢昀笔未停,声音也没有止:“既估摸到了城门,出城的道路俱在堪舆图上,所经村落城镇区域皆有保甲制,沿途询问便可一一排除,确认方向,若不住店不进村倒是可以躲得过一时……”
罗纨之脸色微白。
她和齐娴是想到了这点。
住店肯定有风险,容易被查到,所以齐娴应当没有住店,不过既然她都没有住店又是怎么被发现的。
“其三,人有牵绊就等于有了靶心,有的放矢就犹如守株待兔……”谢昀抬头微微一笑,“齐侧妃有兄长,知道他的下落并非难事。”
并非难事?
齐赫的行踪也不是那么容易查到,罗纨之和他联系上都费了百般周折,还是廖叔凭自己的交情再加上她重金报酬,才请动一位擅打探消息的游侠帮她找到了人。
而且齐赫对外的消息都是因受北胡战乱,身负重伤留在荆州休养,所以成海王即便要查,也应该先把人往荆州派去,而不是……
罗纨之忽然就反应过来,有些恼道:“三郎一直都知道齐赫的下落?”
“嗯。”谢昀手里的毛笔又往砚台里沾了沾。
罗纨之几步走上前,隔著书案看着他,心里头翻涌起不知名的火。
谢昀握着笔,瞧她一眼,看穿她在恼什么,反而平静道:“我问过卿卿,是否和齐侧妃不见有关,当时卿卿是怎么答的,可还记得?”
“……”罗纨之怎会不记得,迎着三郎沉静而幽深的目光,自己不由先气短一寸,熄了火,抿住唇,指甲戳在他的书案上,不安地转起圈。
谢昀叹气道:“倘若你说,与你有关,我必会为你严守秘密,可惜……卿卿瞒着我呢。”
罗纨之彻底丢盔弃甲。
成,功亏一筹都是她的不是了。
既知道了消息,罗纨之常常坐着犊车低调出行,想找机会见上齐娴一面,不过一直未能遇到。
问过王府周围的孩子,都说成海王府里的人很少出来,更没有见过侧妃出门。
她就猜到皇甫倓肯定又把齐娴关了起来,但这次罗纨之实在无能为力。
转悠了几圈无果,她朝南星开口要回府去,一辆犊车刚好经过他们旁边,一个叫停,又传出一道熟悉的声音:“怎么又是你这女郎!”
罗纨之挑起帘子,小声惊讶道:“陛下?”
皇帝居然坐在一辆毫不起眼的犊车里头和她狭路相逢。
皇帝隔着帘子笑得乐不可支,心直口快道:“还是你这女郎自由自在啊,三郎一点也不防着你呀!”
防她做什么?皇帝真是想一出是一出。
罗纨之皱了下眉,“陛下是从成海王府出来?”
“嗯!”皇帝搓了搓手,有些惭愧地低声道:“说起来不是吾不想帮你,但是你也看见了,我四弟都快被你们折腾死了,何况我看现在那齐侧妃好着呢,或许是出去一趟发现还是在王府更好是不是?”
罗纨之吃惊。
“陛下说好着是什么意思,难道她是自愿回来的?”
皇帝急得都把脸从窗帘后挤出来,冲她比了个禁音的手势,压低声音,以求只能让他们两人听清:“你可小点声吧,别让成海王知道是我在背后帮了你……”他还想兄弟和睦呢!
罗纨之很轻地“哦”了声。
其实三郎那边说不定早就把他们的计划摸得一清二楚,她怕把皇帝吓坏,所以也不敢说出口。
“我是看她像是安定了下来,不但照顾成海王,还要成海王给她请几个女夫子教她念书礼仪什么的,她虽然出身低了些,但是说不定也能成为一个好侧妃……”皇帝点了点头,充满了赞许。
罗纨之虽然还是百思不得其解,但是听皇帝的意思,齐娴现在的处境也没有变得更坏。
皇帝又邀她一起去东市,他想买些东西送给皇后,但又不知道选什么好。
按他的解释就是:
“宫里虽然都有特供,但是那些都稀疏平常,哪有吾亲自挑选的更有意义?”
罗纨之听过许多帝后不和的传言,现在看来皇帝对陆皇后也还算是不错。
皇帝有心打破谣言,遂道:“吾与皇后青梅竹马,夫妻多年,其实论感情说还是有的,只不过吾实在太害怕辜负她的期望……”
他又怅然叹息:“你知道吾实在不算个聪明人,见识才能都比不上谢三郎。”
“陛下自有陛下的好,何苦一定要和旁人比呢?”
皇帝又高兴起来,“我母后从前也是这样说的,当初父皇极不看好我,还是母后力排众议,要把我扶为太子,她说我千不好万不好也是她的儿子,有旁人比不了的长处,自然当得起最尊贵的位置!”
陆太后一向对皇帝严厉,但因为这件事,皇帝始终对她有一种又敬又爱的感情。
“母亲总是严厉又温暖的存在,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