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扇来这座宅子比芳儿更早,一言一行已经有了主人家的气势,见了芳儿那副遮遮掩掩的样子,画扇觉得芳儿在给虞栖枝煎的补药肯定有古怪!
一番拉扯,画扇在芳儿衣裳前襟翻到江湖郎中写的那张绝嗣药的药方。
见了芳儿闪躲的眼神,画扇更加笃定这主仆二人有鬼,她冷哼一声,转身立刻便将药方交给小厮,要小厮送去给裴璟。
“小姐,你赶紧喝吧!”
芳儿一心向着虞栖枝的,她赶着将煎好的药送到她家小姐手中,又急匆匆解释了被画扇发觉的经过。
“方才他们已经让人去请世子了!”芳儿急道。
虞栖枝端起滚烫的汤药,贴近唇边,迅速接连喝了两大口。
门外的脚步声忽然响起,屋门忽然被踹开。
下一瞬,虞栖枝唇边的药碗被男人用力拂开。
滚烫的汤药溅了满地,裴璟手指伸进虞栖枝口中。
“吐出来。”男人嗓音阴沉,手指抠她喉咙。
第32章
虞栖枝下颌被裴璟紧紧锢着,还未来得及咽下的药汁顺着嘴角流下,沾湿了她衣领前襟。
她干呕几下,一边本能将身前的人推开。
虞栖枝吐不出来,裴璟怕弄坏她嗓子,只得沉着脸停手。
“世子,我错了。”
虞栖枝没想到裴璟来得这么快。
察觉到男人周身冰凉刺骨的气势,风雨欲来一般,她下意识扯着裴璟衣袖道歉赔罪。
裴璟甩开她手,霜冷视线剜她一眼。
虞栖枝屋内的其余闲杂人,芳儿画扇等人,已经全被赶了出去。
医师被人请了进来,一起被带入屋内的,还有那名把绝嗣药方写给虞栖枝的江湖郎中。
将那江湖郎中带来的人,竟是裴璟的心腹卫川。
虞栖枝见了,心底发沉,知晓今日之事恐怕没法善了了。
那江湖郎中与虞栖枝是同样的心境。
他被卫川拖进来时,恰好听见虞栖枝口中那一声“世子”。
江湖郎中当即心凉了半截,他这是惹上大人物了!
“世子…世子大人,是这个小贱人先勾引我的,药方也是她跟我要的,小人对此事毫不知情啊!”
江湖郎中手指着虞栖枝,话里话外都是想要跟虞栖枝撇清关系,力证自己的清白。
他话音未落,忽得当胸挨了一脚。
江湖郎中只觉胸口猛地剧痛,他后背撞到门框,扬起一阵灰尘。
江湖郎中痛得好半天没缓过来,他猛咳几声,吐出一口血沫,惊骇又难以置信地看向眼前高大俊美的男人。
“世子,我真的错了,”虞栖枝上前抱住裴璟的腰,流着眼泪软语阻拦:“别闹出人命,我再也不敢了,真的!”
虞栖枝嗓音低哑。一半是方才被裴璟扣着下巴催吐弄的,另一半原因,则是裴璟昨夜有意捉弄她,想要听她发出声音。
背后是温香软玉的低声哀求,裴璟冷着脸,深吸一口气。
他看一眼卫川,卫川心领神会,很快将江湖郎中带出屋去处置。
那名医师则是得了示意,上前为虞栖枝诊脉。
见了方才那一场闹剧,又见被裴璟锢在身边的虞栖枝,医师神色不变,只是为虞栖枝诊脉时更为专注谨慎。
“世子,夫人她……”
这医师是裴璟信任之人,但他此前并没有见过虞栖枝,因此,对于虞栖枝的称呼,他也有些拿不准,见裴璟没有否认,医师才继续说下去:
“夫人的身子确实寒虚,不过,从脉象上看,在下未见方才的汤药对夫人的生育有损。”
医师斟酌道:“那药方在下看过,确实是猛药,但好在夫人只喝了几口,并未全部饮下,夫人又还年轻,理当不碍事的。”
虞栖枝听罢,面色苍白一瞬,心底即刻泛起凉意。
医师诊完脉,写好专为虞栖枝调理身子温补的药方,极有眼力见地退出去了。
屋里只剩裴璟与虞栖枝二人。
“听见了吗,我们还会有孩子的。”
虞栖枝被迫坐在男人腿上,裴璟下颌抵在她颈窝,低冷的音色在她耳畔响起。
直到男人箍在她腰间的手臂紧了紧,虞栖枝才回过神,她很快低低“嗯”了声。
虞栖枝转过身回抱住男人,只是,她微微颤抖的身子出卖了她。
昨夜虞栖枝为了让他早点结束,而变得格外乖巧听话。
可就在那个时候,她心里却是打着喝绝嗣药的心思……
裴璟眼底幽深。
虞栖枝宁可喝那种来历不明的药也不想要孩子。
但,看着眼前人分外柔顺的样子,裴璟神色略缓。
要孩子的事,是他太心急了么?所以她一时会感到害怕。
“我们都还年轻,孩子什么时候有都可以的,不着急。”他缓缓低道。
虞栖枝依旧点头。她身上的衣裳被男人一件件除去。她有些麻木着任他摆弄。
沾了绝嗣汤药的上衣散发着苦涩刺鼻的气味,被裴璟无情丢在地上。
虞栖枝身上只剩一袭月白色的里衣,裴璟把她放倒在冰凉桌面上,此时已近黄昏,金乌将落未落,虞栖枝被落到桌上的阳光闪到了眼。
虞栖枝这才反应过来,她偏开脸,察觉到男人的意图,连忙直起身。
“世子,别在这里。”虞栖枝颤声道。
看着虞栖枝拉起他衣袖,把他往床榻方向带去的纤柔背影,裴璟淡淡扯了扯唇角。
过了许久,床幔的晃动渐渐停下。
虞栖枝闭着眼靠在男人怀里,感受到身边人的呼吸渐渐变得轻而均匀,她在裴璟怀中转过身。
裴璟这几日似乎很是忙碌,来她这里的时候总是很晚。有时,他深夜公服未曾换下便来了,而早上又离开得很早。
她想,裴璟也是人,应当也是会疲惫的,所以他并未被她的动作弄醒。
虞栖枝看了一会裴璟熟睡的样子,他眉眼生来深邃英挺,即便双目阖着,眼下泛起浅淡的淡青,也没有减损他的半分俊美。
她视线落到他脖颈,然后握紧了手中的碎瓷片,用力扎了下去。
碎瓷片的尖锐很快刺破了裴璟脖颈处的皮肤,虞栖枝握着瓷片的手却再也落不下去分毫——
熟睡着的人忽然睁开了双眼,虞栖枝的右手被裴璟狠狠攥在掌心。
局面忽然逆转,虞栖枝被裴璟压在身下牢牢制住。
裴璟左手依然紧攥着她握着瓷片的手,另一只手顺势掐上她脖颈,又在瞬息之间松开,改为按住她双肩。
虞栖枝用的力气很大,裴璟强行掰开她手将药碗的碎瓷片扔掉时,她掌中已是一片血肉模糊。
她想杀他的决心很大。
瓷片落地的那一刹那,虞栖枝胸膛起伏几下。
裴璟在她走投无路的眼中看到了遗憾,恐惧与怨愤,却独独没有看到她有懊悔。
裴璟手掌用力地按着他脖颈处的伤口,丝缕的殷红鲜血顺着他掌心流下。
“又想杀我。”
他看着她冷笑。
虞栖枝很会挑地方,再往下扎深一寸就要扎破他的颈动脉。
可惜,她的运气不太好。现在虞栖枝装柔弱已经骗不了他了。
他猜到虞栖枝不会这么顺从地罢休。
在方才虞栖枝趁他睡着看向他时,裴璟就已经感觉到了她的杀意。
皮肤被刺破的尖锐痛感持续着,裴璟俯视着身下的人,眸光满是阴鸷之色:
“杀了我,对你有什么好处?”
血丝自裴璟脖颈蜿蜒而下,殷红的血色为他阴沉着的脸庞添了几分惊心动魄的俊美。
“我死了,封青凌也要死!”裴璟嗓音里带着压抑不下的怒意。
“那就大家一起下地狱,”虞栖枝喘了几口气,她音色沙哑,容色平静看着他:
“今生不能相守,我与封青凌,下辈子也会在一起。”
第33章
“下辈子?”
裴璟像是听到了什么好听的笑话。
“你别想了!虞栖枝,这辈子你是我的,下辈子也是,生生世世你都只会是我的人。”
虞栖枝神情平淡看着他,她红唇张张合合,许是音色太过低哑,虞栖枝的声音很轻很轻,但裴璟却读出了她的唇形。
她说他痴心妄想。
裴璟怒极反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