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也是去岁才猜到的,那时候玉明淮只说他有很重要的事要做,抽不开身,他便没多问。
直到去岁他跟他说他要去北廑了,他才知道原来他那年将玉明澈送回去后,所谓的游历四方都只是在执行任务。
去岁,东邺在北廑的暗探受到重创,朝廷新送了人过去,其中,便有玉明淮。
这个真相令柳襄的心愈发沉重。
暗探九死一生,尤其如今边境摩擦不断,玉明淮归来的希望很渺茫。
“吉人自有天相,世子不必太过忧心,玉明淮,一定会平安归来的。”
柳襄轻声安抚道。
“嗯。”
谢蘅。
如今对他而言,没有消息或许已是最好的消息。
二人沉默了很久后,才说起云华寺之事,商议结束,柳襄便回了房。
没过多久听到玉明澈的声音,她出门拦下玄烛自己进去了。
对于玉明澈,柳襄还是挺喜欢的,只要他不吵着谢蘅,他就是一个很可爱的弟弟。
而今知道玉明淮的去处后,她对这个可爱的弟弟又多了几丝心疼。
接下来的两日柳襄也就格外多了些耐心,没再用刀吓他,一得空便过去陪他玩些叶子牌,投壶等小游戏,给他解闷。
玉明澈也是个不记仇的,两日过后已经一口一个嫂嫂叫的亲热的不得了。
谢蘅得知时,眼底弥漫着浅浅笑意。
她哄人,很有一套。
时间转瞬即逝。
眨眼已到了三日后。
谢蘅带着玉家方印和银票去了姚家,柳襄则与李氏前往云华寺。
只是还未出城,便有人追上李氏的马车,说铺子里出了事,要李氏过去看看。
李氏正为难时,柳襄却体贴道:“李姐姐去吧,我自己去云华寺便可。”
李氏却不放心:“不行,还是我陪昭昭去完云华寺再去铺子。”
柳襄看了眼焦急等着的伙计,笑了笑,道:“李姐姐不用担心,我去去就回。”
这戏既是演给她看的,她岂能不入套?
如此几番拉扯后,李氏终是万分愧疚道:“那好,我一忙完就去接昭昭。”
柳襄点头:“嗯呐。”
李氏走后,柳襄放下车帘,脸上的消息缓缓散去。
也不知道这云华寺到底给她准备了什么惊喜。
马车缓缓行驶着,难免叫人昏昏欲睡。
柳襄醒来时,马车已经到了山脚下。
赶车的车夫禀报道:“姑娘,到山脚下了,后头的路得走上去。”
柳襄看了眼他,轻轻嗯了声:“你们在此等我便是。”
车夫:“是。”
今日引路的是李氏身边的贴身丫鬟萍儿,她恭敬的将柳襄搀扶下马车,道:“宋姑娘,这边请。”
柳襄望了眼一眼看不到尽头的石阶,勾唇:“好。”
柳襄爬了一半,便累的不想动了,有些不耐问道:“还有走多久啊?”
萍儿轻声安抚她:“不远了,宋姑娘再坚持坚持,心诚才灵呢。”
柳襄忍了忍,道:“好吧。”
但很快她又问道:“真的灵吗?”
萍儿肯定的点头:“灵的。”
柳襄若有所思的眨眨眼。
要真灵,那不如她干脆趁此机会去拜一拜?
可是,求什么呢?
求她和谢蘅,还是求一个如意郎君?
可谢蘅就是她想要的如意郎君啊!
但他们又不可能。
柳襄重重叹了口气:“那我们走快些吧。”
不管了,先去拜一拜吧。
“要真的灵,我回来给菩萨镀金身!”
萍儿听得直咋舌。
这出手可真够阔绰的。
不过……
萍儿眼底闪过一丝复杂,今日之行,她注定是不能如愿了。
大约过了两刻钟,才到了山顶。
“姑娘,走上来很有些热,不能冲撞菩萨,我们去寮房稍作歇息,整理梳洗妥当再过去吧。”萍儿道。
柳襄挑眉,来的这么快啊,连菩萨都不让她拜。
“好啊。”
事了后再拜也行。
进了寮房,萍儿便去端了热水过来伺候她梳洗,房里还点上了檀香。
柳襄瞥了眼檀香,暗道这里头好像没有问题,也不知她在哪里动了手脚。
她随手接过萍儿递过来的热帕子,而后微微一怔。
帕子上沾着淡淡的香气,若非她早有防备,恐怕还不会将它当回事。
柳襄不动声色的擦了擦脸,瞥了眼洗脸架上的盆子。
倒是聪明,将药下到了水里。
萍儿自然不知柳襄已经洞悉所有,见她用帕子细细擦了脸,便知道事情成了。
许是不放心,柳襄擦完后萍儿又给她拧了回,柳襄恍若未觉的又擦了一次。
“好了,替我梳下头发,我们就过去吧。”
萍儿恭敬应下:“是。”
她边给柳襄梳发,边透过铜镜观察着,见柳襄抬手按了按太阳穴,有些昏昏欲睡时她忙放下梳子道:“姑娘可是困了?”
“不如先在这里歇息一会儿?”
柳襄很有些睁不开眼,犹豫片刻后,点了头:“行,我睡会儿,你早些叫我。”
萍儿扶着她往床上走去:“是,姑娘放心。”
她小心的伺候柳襄睡下,等了一会儿又轻轻唤了几声,确认人昏睡后才悄然离开。
而她不知,她才关上门,柳襄就睁开了眼。
她们到底要怎么对付她?
谋命,还是其他?
萍儿出门后,转了两个弯敲响了一间房门,门打开,她朝里头的人道:“已经安排妥当了。”
“谢了。”
那人生的一双桃花眼,手里拿着一把扇子,身上的衣裳五颜六色。
萍儿轻轻颔首,提醒道:“若出了岔子,阁下就脱不了身了。”
“知道了。”
那人语气轻佻道:“我干这行这么多年,没想到竟还有送上门来的,真是稀奇。”
萍儿不再说话,转身飞快离开。
那人便跟在她身后慢悠悠走过去。
柳襄察觉到有人进来,便立刻闭上了眼。
很快,门被关上。
有人在缓缓靠近她。
“哟,还是个大美人啊。”
语气轻佻浪荡至极。
柳襄能感受到落在她身上的目光有多么放肆,她也终于明白了李氏的计谋。
原来是想毁她清白。
当真是恶毒至极。
男子收起折扇,拉开被子,用扇子挑了挑柳襄的衣襟。
萍儿还在门外,她必须要一击制胜,否则只要这个人发出一点不寻常的声音,就会引来怀疑。
柳襄隐忍着,等察觉到那人俯身将头埋入她脖颈时,她才猛地睁眼,飞快点了他的哑穴,同时用匕首抵住他的脖颈,反手将他压躺在了床上。
她坐起身居高临下的打量了眼男人。
桃花眼,白玉颜,勉强入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