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雨:“……”
“姑娘总要醒的。”
暮雨说的很有道理,柳襄无法反驳,她睁开眼,掀开被子,生无可恋的盯着帐顶:“拿杯鸩酒来毒死我吧。”
暮雨:“大将军会毒死奴婢的。”
柳襄偏头双眼无神的看着暮雨:“非去不可?”
“非去不可。”
暮雨肯定道:“世子点名让姑娘亲自去赔罪,大将军与明王打了一架都不管用。”
柳襄惊的从床上坐起:“爹爹和明王打架了?”
暮雨:“嗯,昨夜在宫里打的,今晨一早宫中就送了许多名贵伤药和赏赐。”
柳襄死了的心被拖出来反复鞭打,又死了一次。
她这次是真的闯了大祸了。
“谢蘅是什么反应?”
暮雨想了想,道:“奴婢也不知道,不过奴婢方才听院外的小厮说,世子回府后气的吐了好多血,到现在都没醒过来。”
柳襄唇角一抽:“不,不至于吧。”
但她想到谢蘅心比针眼的那条评价,又觉得好像也不是没可能。
“奴婢至今还没听说过谁得罪了世子还能全身而退,毫发无伤的。”暮雨苦着脸重重一叹:“姑娘此去,难过了。”
柳襄神采全无的往后一倒。
她完了,她真的完了!
“爹爹还说什么了吗?”
暮雨摇头:“大将军还说,姑娘什么时候搞定世子,什么时候回来。”
柳襄瘪了瘪嘴。
看来她爹是真的生气了。
“乔家有留什么话吗?”
她记得乔祐年说过,若是谢蘅欺负她,他为她撑腰的。
暮雨从怀里取出一封信,贴心的打开展给柳襄:“这是乔二公子今晨送来的。”
柳襄抬眸望去。
‘为兄对不住你,自求多福吧’
柳襄唇角一抽。
其实算不上对不住,乔祐年说的是若谢蘅招惹她,可现在是她招惹了谢蘅。
‘他不占理尚且能发疯,若是占半分理,天都要捅破’
柳襄绝望之余,自暴自弃的想,她倒要看看他这回怎么把天捅破!
做好了心理准备,柳襄一个鲤鱼打挺坐了起来,壮士断腕般闭了闭眼,道:“我好歹是陛下亲封的云麾将军,我总不至于砍了我!”
“暮雨,拿套好看的衣裳来,本将军去请罪!”
暮雨默默地去衣柜挑了件橙色长裙。
经过这几日她已经明白姑娘口中的好看就是越鲜艳越好。
柳襄一鼓作气的穿好衣裳鞋袜,还让暮雨给她梳了个玉京时兴的发髻,就算是去请罪,也不能丢了将军府的面子。
柳襄干脆利落毫不畏惧的架势让暮雨很是敬佩,但才将人送到门口,却见柳襄脚步一停,肩膀一跨,朝她道:“他万一真的要砍我怎么办?”
暮雨:“……”
她还以为姑娘当真不怕呢。
“世子不会武功,打不赢姑娘,姑娘若见情况不对就跑回来。”暮雨认真道。
柳襄认可的点头:“有道理。”
说罢,她头也不回的踏出房门,朝明王府而去。
同时将打不赢就跑几个字深深的记在了心里。
第12章
柳襄忐忑的来到明王府门前,重重的深呼吸后上前报了名号,门房神情古怪的望了她一眼后,恭敬的将她带了进去。
明王府比柳襄想象的奢华巍峨,绕过雕刻精美的照壁,一眼过去仿佛都望不到尽头,除了皇宫,这是柳襄见过的最富丽堂皇的地方。
不怪能养出金疙瘩世子。
穿过几个游廊和两个花园,门房终于在一石拱门前停下,恭声道:“云麾将军请在此稍后。”
柳襄此时不觉有异,点头道:“好,有劳。”
直到半刻钟后四周仍是一片寂静,她才终于后知后觉的明白了什么。
这是给她下马威呢。
不过若谢蘅的手段是这样的,她倒不惧了。
别说等半刻钟,只要能让他消气,愿意将此事揭过去,等一天也使得。
但她没想到一语成谶,她真的等了一天!
黄昏染红了天边,肚子也饿的咕噜噜直叫,而仍没有半个人影出现。
柳襄这时也明白今日她应该是见不到谢蘅了,便干脆利落的打道回府。
今日见不到有什么关系呢,她明日再来!
而院内,谢蘅正在用晚饭。
听底下人禀报柳襄已经走了,他只冷冷哼了声。
他至今都想不明白,昨夜那场热闹看的好好的,怎么就突然跑到他身上来,让他成了昨夜最大的热闹。
思来想去,最后只能将这一切归咎于那个脑子里不知道装了什么奇怪东西的女疯子。
他长这么大从来没这么丢过人,这件事绝不会就这么轻易过去。
“世子,若云麾将军明日不来了呢?”重云朝外望了眼,道。
谢蘅冷笑:“她敢!”
重云垂首不做声了。
以云麾将军昨夜那般胆量,敢不敢还真不好说。
次日一早
谢蘅才起床更衣,底下人便禀报柳襄来了。
他喔了声就没再理会。
柳襄今日是有备而来,她打包了几碟糕点,想着即便谢蘅再将她晾着,她也饿不着,然而这一等又是一天。
暗处的下人看着柳襄板着的脸,心道她这回怕是要生气了,然他们不知柳襄只是在懊恼,她今日应该多带些吃食。
有了前两次的教训,第三日柳襄带够了一天的吃食,满满一个食盒,荤素皆有,格外丰盛。
暗处的人一言难尽的看着她盘腿坐在拱门口的大石上,吃的津津有味,半点也没有生气的意思。
消息很快就传到了谢蘅耳朵里。
谢蘅顿时就气笑了:“她当这是什么地方!明日不许让她带东西进府!”
但柳襄第四日根本没打算再带东西。
她换了声利落的劲装,束着高马尾大摇大摆的踏进明王府,不用门房带,就熟门熟路的到了拱门前。
俗话说事不过三,三日过去,金疙瘩世子的气也应该消了些吧。
谢蘅听底下人禀报柳襄进了府并没有放在心上,用完早饭路过窗台时,发现了一只不知从哪里窜出来的白猫,他让重云去取些食物来,自个儿寻了片羽毛逗着,猫儿玩到了兴头上,粉色的爪子拍到了谢蘅的手,惹得他唇角轻轻弯起。
金色发带懒散的拢着一半乌发,其余则随着他的动作垂散在肩背,时而有几缕搭在黑色宽袖上和白皙的手背上。
矜贵中带着几分傲劲儿,就连笑起来都勾人得紧。
柳襄再一次看愣住了。
真不怪她醉酒,便是现在清醒着,若不知他的身份,她也一定会冲上去。
虽不会像醉酒时那般唐突的直接锁人做夫君,但也会问清楚人姓甚名谁何方人士,以待提亲。
她先前的预感并没有错,她当真遇到了一个极合她心意的人,但遗憾的是,这个人是谢蘅。
不过虽不能提亲,看一看应该不要紧吧。
柳襄就这么坐在屋顶上弯起一只腿,手肘托腮,目不转睛的欣赏着眼前的绝美画面。
直到她发现重云回来了。
以重云的武功,很容易就会发现她。
柳襄虽然被美色迷昏了头,但还是知道被发现和主动现身是很不一样的。
于是,在重云穿过长廊前,她吹了个口哨,待谢蘅抬眸望来时,她笑的灿烂明媚:“世子好大的气性啊。”
这一套看似动作行云流水,但其实并非柳襄所愿,只奈何美色在前,嘴比脑子快。
果然,谢蘅翻脸如翻书,对着她全然没有对着那猫儿的和颜悦色。
那猫儿真是好福气!
谢蘅盯着房顶上调戏他的女人,心头火气直窜,他仰着头……
他从不仰头看人!
“滚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