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期在次年年初。
彼时,乔月姝正在院里修剪花枝,听闻宫里来人,她心头便明白了什么,忙放下剪刀去了前院。
果然,如她所料,是赐婚圣旨。
她昨夜已经从母亲口中得知这圣旨背后的一切,也知道谢澹用一顿打给了几年前她的许诺一个交代。
赐婚一事在玉京掀起了轩然大波,乔月姝对此并不知,她回到院里,梳妆好静静地等候着。
她觉得,他今日也该来了。
时间缓缓流逝,太阳落下,天边出现晚霞时,院里突然安静了下来。
乔月姝心头一跳,紧张又忐忑的回头望去,只见黄昏中,那道身影缓缓朝她走来。
三日前的宫宴上她不敢细看,如今面对面立着,她清楚的看到了他的变化。
比以前黑了,也硬朗了。
谢澹也细细盯着乔月姝。
小姑娘已经长大了,褪去了稚嫩,显得娴静了些。
相对半晌,谢澹才温声道:“我回来了。”
乔月姝轻轻笑了笑:“嗯。”
她等到了,他也做到了承诺她的。
二人几乎是同时抬脚,谢澹步子大,乔月姝还没走几步就被他拥进了怀里。
在彼此看不到的地方,都无声落下了一行泪。
窗外杏儿喜极而泣。
姑娘终于守得云开见月明了。
院外的烟墨也在抹泪。
王爷太不容易了,总算要娶到心心念念的姑娘了。
他也不用提前回乡养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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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到一年秋冬,重云婚期将近,玄烛和沐笙也回来了。
这几月他们在信上已经商量好,决定与重云同一日成婚。
二人赶在婚期前半月回来的。
一回府就见世子小心翼翼搀扶着柳襄下马车:“襄襄你慢些走。”
柳襄面无表情的放慢脚步。
再慢,就是小碎步了。
她是怀孕,又不是废了。
说到有孕,太医诊出脉象那日,谢蘅欢喜的一整夜没睡,从那以后,他恨不能每时每刻都跟在她身边。
连去军营都要跟着。
如今已有好几个部下打趣她有个缠人的夫君。
“襄襄,你能不能暂时不去军营了?”
柳襄无声一叹,又开始了。
“军营里舞刀弄枪的,若是不小心碰着伤着,你会很痛,还很伤身。”谢蘅:“要不等孩子出生后再去?”
“夫君,已经过了三个月了,无碍的。”
“况且我是坐马车去,几天才去一次,也不动武,不要紧的。”
“世子,柳姐姐……”
身后传来熟悉的声音,谢蘅柳襄同时回头,便见玄烛和沐笙快步走来。
看见柳襄隆起的肚子,二人眼底都闪过一丝喜色。
“你们回来了。”
“柳姐姐你有身孕了!”
柳襄笑着点头:“嗯。”
“你回来的正好,快给我把把脉,安一安世子的心。”
沐笙方才也听见了二人的对话,闻言便给柳襄把了把脉,而后道:“柳姐姐身子硬朗,多走走无碍的。”
柳襄便看向谢蘅:“夫君听见了吧,我身子硬朗,没事的。”
谢蘅皱着眉,做最后的让步:“以后我每次都跟你一起去。”
柳襄:“……”
“好。”
如今军营里流传着一句玩笑。
谁家将军上职还带夫君的?
那自然是柳将军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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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月初春,万物复苏。
五岁的小公主在嬷嬷侍卫的簇拥下来到了明亲王府。
她是来见王府里的小公子的。
这一辈的小辈中,只王府的弟弟与她年纪相仿,能玩到一起去,弟弟会带着她抓蚂蚱,她觉得很有意思。
但却被告知,世子和世子妃带着小公子出去游完了。
小公主惊讶的问:“何时走的,我怎不知?”
管家心虚的不敢抬头:“昨夜走的。”
小公主不解:“为何是夜里走?小叔叔小婶婶弟弟何时回来?”
管家摇头:“这便不知了,世子世子妃说要去平堰,还要去苏城,边关,归期未定。”
小公主失落的喔了声,半晌才转身道:“那我去乔家看哥哥。”
管家低着头,心虚的陪着笑。
心中暗道只怕您此行是看不到了。
果然,小公主到了乔家,乔家正乱成一团,因为跟着乔相年出宫的太孙殿下不见了。
乔家急的只差掘地三尺了。
最终乔相年在书房里找到了谢蘅留的字条。
字迹潇洒肆意,说的也冠冕堂皇,带太孙殿下出去游学。
但能悄无声息潜进乔家书房,还能趁玄小太孙落单把他带走的人,除了谢蘅身边的玄烛不做他想。
太孙殿下不可能主动跟他走,多半又是被迷晕的。
自从沐笙回京后,亲王府就多了各种稀奇古怪的药,迷药最是不缺。
用在太孙身上的自然都是没有害处的,且太孙殿下每日只睡三个时辰,脑子里装的全是学业,让他多睡睡没有什么坏处。
“谢蘅!”
乔相年捏着字条,气的急急告别,快步出了门。
路上遇到了乔祐年:“大哥你去哪里?”
“学生被拐跑了。”
乔相年咬牙切齿道:“我去追回来。”
乔祐年:“?!”
太孙殿下又被世子给劫走了?
“大哥早去早回啊。”
乔相年急的脚步都是乱的,自然也没有空回答乔祐年,乔祐年也不疑有他,回屋午憩去了。
等一觉醒来,听说乔相年还没回来,又得知柳襄谢蘅小公子都不在府上,瑞王府也空了,连三岁的小郡主都不见了,他才猛然醒悟,气的跺脚:“乔相年!”
太过分了,这些人简直太过分了!
出去游玩竟然不带他,乔相年还跟他演戏!
不行,他也得去!
“祐年,去哪里?”太傅适时的出现在门口。
“我去找兄长。”
乔祐年随口敷衍了句就想要逃走,但却已经晚了。
“不用找了。”
太傅淡淡道:“相年带着太孙殿下去游学了,他不在,家中你就多照看些。”
乔祐年只感觉一坨雷重重击在他头顶,让他整个人都有些发晕。
“乔相年!!!”
而此时的乔相年已经与柳襄谢蘅乔月姝谢澹等人汇合了。
“怎么骗过二表哥的?”谢蘅。
乔相年淡笑:“骗他还不容易?”
这时,太孙殿下也醒了,他坐起来看了看四周,然后淡定的起身整理衣衫,期间在怀里发现了一只蚂蚱,淡然的将其抓起来放掉。
不用问这定是亲王府的弟弟送给他的‘礼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