仇璋黑了脸。
刚才一番折腾,李纤凝流了不少汗,捡起扇子扇风,也帮仇璋扇。
仇璋说:“你离我远点。”
李纤凝手背贴他脸上,惊呼,“呀,可以摊鸡蛋了。”
仇璋快被她气死了。
“你别不好意思呀,我不偷看。”
仇璋秉持着世家公子的教养,就算他们俩好那阵儿,他也不从在她面前自渎。
李纤凝摸他的背,“流了好多汗,好可怜。”
哪知下一秒,自己就被仇璋扑倒了。
“仇文璨你干嘛,想强奸么,你就是这德行?”
“我答应。”
李纤凝愣住。
“和好的事我答应。”
动手解衣裳。
“等等……等等等等等等!”
李纤凝单手撑在他胸前。
“又怎么了?”
“说清楚,为什么和我复合。”
“可以事后说吗?”
“不可以,现在说。”李纤凝十分坚持。
仇璋只得再忍。
“你说复合才能做,那就复合好了。”
“做完呢,再把我丢开?”李纤凝怒从心起,一巴掌呼上去,“狗东西,起开,别压着我。”
仇璋给她巴掌稍到眼角,左眼模糊流泪。发觉她要逃,双手抱住腰,“你别走,不是这样的。”
“放手!”
“我不放。”
“你别以为我一只手打不过你。”
“你当然打得过,你多厉害呀。”整个人压向她,“阿凝,别动。”
他气息灼热的吓人,她要强挣又怕他真的出事,犹豫的当儿,听他在耳边说,“我喜欢你,我忘不掉你。”
李纤凝的心怦怦直跳。
仇璋摆弄好姿势,避免碰着她受伤的手臂,“我忍不住了,你忍着点。”
意思是没有前戏。李纤凝元神尚未归窍,下体猛然刺痛。他进来了。
仇侍中前阵子忙于朝堂政务,没空管儿子。即便得知他遭罢官一事,也没过问半句,别提安慰了。心道儿子生性自负,叫他遭遇遭遇挫折未尝是件坏事,省得以后自满招祸。
但仇侍中没料到,他放手不管,换来的竟是仇璋的自暴自弃,流连风月,醉生梦死。一点小挫折而已,也能叫他灰心败气,斗志全失,实在不像他的儿子。
仇侍中命人将仇璋叫回来,狠狠责骂了一顿,禁足半月,不准出门。
不出两日,他又听到一桩和仇璋有关的事,又气了一遍。
儿子年岁渐长,婚姻大事还没有着落,做父母的哪有不着急的。仇夫人看似不过问,实则处处留心仇璋举动。
日前从仇婴嘴里听说仇璋带小娘子去逛了他的园子,立刻着人打听小娘子的姓名家世。
打听出来的结果还怪尴尬,小娘子名叫韩嫣,是他们隔壁邻居李含章李县令在外面养的外室与其亡夫的女儿。
若是个中规中矩的人家也还成,纵是贫寒一些也没关系。一个外室之女,如何配得上她的儿子?更别提这小娘子还不是李含章亲生的。更更别提这小娘子前阵子还因为文璨投了水。
人当场救起了,呛了几口水,身体无碍。
有碍无碍,关键是做法不可取。小门小户的娘子究竟不成,还是得大家闺秀,端庄,识体。仇夫人作定主意,丢开韩嫣,仍旧在朱门中择儿媳。
晚上同床,随口和丈夫感叹了几句,惹下大祸。
仇侍中得知有小娘子为仇璋投水,一心认定仇璋招惹了人家小娘子,又不肯对人家负责。独自把主做了,欲聘韩嫣过门。
仇璋急了,“我和韩娘子没有任何关系。”
“同游西园,还说没有任何关系。我们有教你和没有瓜葛的女子同游?这次给我们知道了,不知道的还不知有多少。这几年看你大了,明白事理了,没太管束你。你倒是无拘无束了,在外头胡作非为,玷污祖宗名声。临近而立之年,尚不思娶亲之事,你当我不知你在想什么。你想着不成亲没人管束,你好出去寻欢作乐,同那些纨绔子弟厮混。不成气候的东西。”
杨仙儿劝道:“爹,您消消气,小叔不是这样的人。”
“我原也以为他不是这样的孩子,我竟看错了。”
当下拍板,要收他的心,定他的性,而这收心定性的第一步就是成亲。可巧眼下有一位韩娘子,竟别挑了,就是她了。
仇璋又是跪下哀求又是请他八叔十九叔出面说情,皆无用,仇璋这个亲说什么也得结。
仇璋心力交瘁,神疲意衰。
书房里,南开的窗前景致淑润,曼妙的粉色茶花楚楚动人。仇璋摊开画纸,调好颜料,花不成花,画不成画。
原想作画转移精力,实在没心情。心头乱糟糟。
突然一朵茶花越窗而入,抛掷案上,仇璋讶然抬头,正对上李纤凝的笑靥。
李纤凝拎着裙子进来。
“你怎么来了?”仇璋撑起笑容。
“听说你被伯父罚禁闭,过来瞧瞧你。”
两人同到屏风后面坐。
“是因为留宿幽兰坊的事罢,归根结底,你是替我受过。”李纤凝捧着仇璋的脸,人依偎在他胸前。
这是他们重修旧好以后的第一次见面。
察觉到仇璋异常沉默,李纤凝抬起头,“怎么了?”
“没什么,被罚禁足总归心情不太好。”
“我还以为你后悔和我和好。”李纤凝亲了亲他的脸颊。
任谁都能看出她的喜悦。
“说起来,可以还给我了吧?”
“什么还给你?”
“装什么糊涂,你从我这里讨走的首饰。哼,该不会是当了买了抑或送给别的小娘子了。告诉你,拿不出来我可不饶你。”
“没有,好生收着呢。”仇璋有气无力。
“到底怎么了。”李纤凝从仇璋身上下来,独坐一旁,“从我进来兴致就不高,后悔了同我讲,我还不至于强迫你。”
“阿凝。”仇璋酝酿许久,方才开口,“你跟我和好,是不是并不意味你愿意和我成亲,我说的是马上定亲,一年之内成亲。”
李纤凝别开头,“还不到时候。”
“我就知道是这样。”仇璋苦笑,“你去吧,那天的事算我对不住你。”
李纤凝怔住。旋即道:“你没有什么对不住我,你为了帮我被罢官,我欠你的。”
起身去了。
仇璋慢慢红了眼眶。他不是轻弹眼泪之人,实在是伤心到极点,不愿发出声音,叫自己觉得自己软弱,手伸进嘴里,死死咬住,直到咬出鲜红血痕。
李纤凝两日后方知仇璋的处境,她什么也没有做。准确地说,是她按捺住了想做什么的冲动。
消息是杨仙儿带过来的,说的时候,她和顾心兰的两双眼睛一刻也没离开过她的脸。
她们问她,和文璨是否真的没有可能了。
她淡淡回,没有可能了。
没人看到,衣裙之下,她的大腿早已被自己的手掐得乌青。
她没有功夫悲伤,她还有正事需要处理。她的表弟罗虎失踪已超七日,罗家最开始也以为罗虎不愿意回家,在外面鬼混。去了所有他常去的地方找,一无所获。
她舅舅派人报了官。
她得处理她表弟的失踪案。
第104章 圆月篇(二十三)不情之请
罗虎六月二十日失踪,也即是李纤凝在幽兰坊见过他的四天后。
那天李纤凝命他掌掴自己,两侧脸颊打肿了。当晚回到家里,给她妻子邵氏瞧见,好生心疼,尽管罗虎一再嘱咐她不得告诉母亲,邵氏仍旧对罗夫人讲了。
过后罗夫人还曾登李府大门来讨说法,被李夫人三言两语打发走了。罗夫人心中不忿,恰逢第三日,罗远罗睺皆回家中用饭,罗夫人饭桌上当着父子二人的面添油加醋说了李纤凝欺辱罗虎之事。
彼时罗虎脸上的淤肿尚未全消,李纤凝的“罪证”历历在目。
罗远知道自己的儿子什么德行,向着外甥女说话,“表姐教训表弟天经地义,凝儿不是无理取闹的孩子,若非他做了出格的事,凝儿犯得着出手教训,惹你做舅母的不高兴?”
罗夫人满脸不快,“你就知道向着你那飞扬跋扈的外甥女说话,仿佛她才是你亲生女儿,我们虎儿是抱养来的。”
罗婋看热闹不嫌事大,“二哥,你倒是说说你干了什么好事,叫表姐发这么大火,把你揍成这副德行。”
“没规矩,怎么跟你哥哥说话呢!”罗夫人呵斥罗婋。
罗婋吐吐舌头。
罗夫人育有三个子女,两个成材的她不疼,唯独疼不学无术的罗虎。
她有自己的一套道理,罗睺罗婋打小出类拔萃,人见人夸。罗虎生性驽钝,不及他兄长和妹妹天资聪颖,爹已经不疼,娘再不爱岂不叫这孩子失落。因此格外偏疼罗虎一些。
她越疼罗虎罗虎跟她越亲,越忽视另外两个另外两个跟她越疏远。久而久之,罗家形成了阵营泾渭分明的两个阵营,罗睺罗婋罗远,罗虎罗夫人。
罗虎起先被李纤凝教训了,并不觉如何委屈,今天饭桌上见父亲不宽慰自己也就算了,竟还句句指责,顿感委屈,嘟囔道:“我如何干什么坏事了,不过是她手底下一个小衙役上前挑衅我,叫我的小厮给打了,她替那衙役出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