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杞诚惶诚恐,“我弄疼你了吗?”
“刀柄,咯疼我了。”
韩杞连忙卸了佩刀。
“衣服也脱了。”
韩杞顺从脱了衣裳。他身材很好,瘦而有力量,抱着她时如怀握一枝春柳。
李纤凝拉起他的手放到自己胸上,她胸前芍药开得极艳,他大掌覆上去,丝绸丝滑的触感令他颤抖,隔着衣料揉捏。另一只手绕到后面,去解她的抹胸。窗扇“吱呀”一声。
韩杞受惊不浅,离开李纤凝的身体。
“你紧张什么,是风。”
窗外黑漆漆,疏星点点,室内明光灿烂。韩杞做贼心虚,想到假如有人存心偷窥,岂不是尽收眼底?李纤凝来拉他,他退开一步,“我得去巡逻了,消失太久他们会生疑。”
李纤凝在椅上坐下,以手支颐,神情颇苦恼,“可是,你还没有领完你的奖励。”
奖励?韩杞已经忘记这茬儿,莫非她口中的奖励是她自己?
韩杞面红过耳,“我真的得走了。”
“还回来吗?”
韩杞不语。
李纤凝看出他的退缩犹豫,没等他回答,抢先一步说:“我等你。”
韩杞捞起衣服,夺门而出。
夜风习习,吹在脸上,带走了燥热。韩杞穿好衣服,墙根下站了片时,待欲望完全消退方才回到班房。
班房赌兴正浓,他的在与不在通通无人在意,别说生疑了。韩杞站了一会儿,受不了吵杂,重新踏入黑夜。
叫夜风一吹,他早清醒了,意识到方才的荒唐举止,实在不该,亦不打算再回去。按照固定的路线巡逻。
他心事重重,说是巡逻,注意力全没集中,心神四下游离。等元神归窍,猝然抬头,赫然又站在了内宅门口。
他有点懊恼,李纤凝搅乱了他的心。
不由自主顺着门缝往里瞧,李纤凝单手拄腮,正无聊的剪灯花呢。
影子映在窗上,单薄又清寂。
韩杞的手欲推门,猛地又收住。一时爽快,后患无穷,他不想将来处境尴尬,恨下心肠,拧身去了。
把衙署从前到后巡视一遍,心不上不下悬着,始终不落定,鬼使神差再次来到内宅。其时子夜已过,韩杞料想李纤凝等他不着,已经歇下,谁知灯烛还燃着,李纤凝歪在案上,头枕胳膊,睡着了。
韩杞门前徘徊半晌,终究走了进去。
李纤凝伏案而眠,头朝北,一头乌发垂坠下来,盈盈拖地。韩杞看着那青丝,蓦然捞起一把,送到鼻下轻嗅。发丝柔软干燥,散发着木樨香的味道。
韩杞跪下来,脸埋入发丛,尽情呼吸。
李纤凝醒来,揉了揉眼,看到韩杞,“回来了?”
“嗯。”
像被抽掉骨头的身子,软绵绵,从椅子上滑下来,直直落入韩杞怀中。
韩杞接住她,脑子是懵的。
李纤凝亲了亲他嘴角。
“抱我去床上。”
韩杞尚在踟蹰,李纤凝双臂已环上来,韩杞就势抱起她,一步一步走到床上。放下她,没等起身,她抓住他的衣襟,刹那间二人滚到一处。
李纤凝的腰又教刀柄咯了一下,烦躁地解下来,掷于地上,顺道剥了他的衣裳。俯身吻他,从喉结到锁骨,再到胸膛,含住一侧乳尖,吮吸舔弄。
右手游移到下方,握住那炙热滚烫之物,感受它在手中胀大胀粗。略一施力,少年立即难耐地在她身下喘息。
“阿姐……”
李纤凝脱下袍子,解开抹胸。赤裸相对,害羞的反倒是韩杞。
李纤凝放下薄纱帐子,烛光本就昏暗,经帐子一虑愈发昏惨惨。韩杞很喜欢昏暗的光线,他没那么紧张了。
李纤凝胸脯和手臂上有许多红痕,韩杞看着那些红痕,歉意道:“是我弄的么,还没消退?”
“没关系,我喜欢暴力一点儿,你不用对我客气。”说着把一对香丘送到韩杞嘴边。
韩杞脸红透了。含住一只,以手抚弄另一只。
李纤凝燥热难耐,下面已是湿泞。对准了,沉下腰胯。
韩杞骤然被一片温暖湿意包裹,额头青筋暴起,发出一声舒爽的喟叹。李纤凝见他不主动,戏谑道:“床上你也喜欢被我压吗?”
血气方刚的少年哪里受得了这话,拉起她一双玉臂,将人往后一带,随势压上。不意顶得深了,双方不约而同一阵痉挛。
稍稍缓过来,韩杞尝试挺送。
一开始如清润小雨,得了意趣,骤然如疾风劲雨。李纤凝如风中荷叶,随雨势摇摆、陷落。
呻吟渐渐破碎,连不成音节。
顶了有上千下,韩杞忽然扯过她的头发,脸埋进去,狠狠一吸。香气冲击大脑的同时,他在她身体里爆开。
第72章 亏月篇(其一)翠蝶簪
满树嫩晴春雨歇,杏梅青青已著枝。转眼,又是人间四月天。
南墙根下的几株夹竹桃朝阳而生,先于其他夹竹桃,零零星星挤出了花苞。素馨绞了几枝,插在细白瓷瓶里,摆在西窗下,为房间增添一二分颜色。
打早晨起,天即阴阴晦晦,当中一大片密云,像邢窑烧出的胎色灰白的瓷器,釉药薄透,酝酿着雨意。
昨晚才下过雨,今朝云不散,空气潮湿,李纤凝身上的翠蓝团窠珠纹细罗裙垂顺地贴在腿上,冰冰凉凉。
她晨练回来,刚刚换好衣裳,发髻还没来得及绾,交由素馨梳了个利落的同心髻。发髻梳好,素馨问她簪那支簪子,李纤凝随手拣起一支翠蝶簪。簪子模仿翠蝶花的形态,于簪首镶了一朵翠蝶花,花间垂下一二缕流苏珠串,莹莹可爱。
素馨心下却是一颤,不为别的,只为翠蝶簪系仇璋所赠,李纤凝突然要戴它,素馨担心她牵起旧情,空惹伤心。
但见镜中的李纤凝神色如常,兀自端详发髻,想来早忘了簪子的来源,毕竟她首饰多到数不清,又从不在这上头经心。
梳完妆,用毕饭,李纤凝照例过前衙。有人报官,说是他们家的小郎君叫人毒死了,请青天大老爷做主。
彼时仇璋去长乐乡主持修建石桥,周县丞去视察粮司,李含章点了丁主薄走一趟。万年县好久没出人命案子了,李纤凝当然不会错过,要求同去。
李含章两只眼睛睄她,说你穿这一身,还想上哪?连和公人们一起走也使不得,趁早别来挨边,叫人看见了,该说万年县把公事当儿戏。
李纤凝立马说她去换衣裳。李含章说谁耐烦等你。李纤凝却偷偷嘱咐丁主薄走慢点,她指定能赶上。
其实李纤凝也知道穿女装不方便,遇到突发事件来不及。可是仇璋喜欢她穿女装,喜欢看她穿各种颜色的裙子,打扮的花枝招展。尽管两人分手一年多了,她的习惯还保留着,没改掉。
换好男装出来,前衙撞上韩解二人,李纤凝问韩杞怎么没跟丁主薄去,韩杞说丁主薄没点他。李纤凝说:“你跟我走。”
解小菲说:“小姐,那我呢?”
李纤凝说:“你该干嘛干嘛。”
解小菲老不乐意了。
死者居于永宁坊。李韩二人在永宁坊的北坊门追上丁主薄等人,听那死者家中的长工介绍,死者生于冬月,小名冬儿,大名还没起。父亲名叫庾安,长安城中但凡挂上庾记招牌的倾银铺子皆是他所开,家境殷实富足。母亲庾娘子是庾安的续弦,嫁过来七年仅育有冬儿一子,平时眼珠子似的疼。
约莫五日前,冬儿突发腹泻,庾娘子请了大夫来诊治,大夫开了止泻的药,冬儿服用后未见好转,反添了别的症候。
“头晕,恶心,呕吐。一样样的接踵而来,可把我们娘子吓坏了,接连请了五六个大夫给看,均看不出来是何症候。昏迷了足足两天,今天一大清早咽了气。我们娘子受不住,哭着嚷着说小郎君是给人害死的,郎君就遣我报官来了。”
说话的功夫,众人已走到庾宅前。是所两进的小院子,院西花圃里生着蜀葵、醉蝶、鸳鸯藤等花卉,吸引来许多蝴蝶。
一个八九岁大的男孩子拿着个薄纱网子正网蝴蝶呢。
李纤凝刹住脚,问那男孩是谁,长工老俞回答,“也是我们家的小郎君。”说着去拉那男孩子,“小郎君快别耍了,你弟弟刚走,给郎君看到,你又该挨打了。”
男孩子沉默不语,挣脱老俞,带着网中的蝴蝶跑了。
这边庾家的主人闻声,出门相迎。李纤凝打量那庾安,白净斯文,年纪轻轻,身上一领青绸衫,头戴折巾,不像商贾,更像个读书人。
众人入室,庾家娘子登时跪倒在地,“求官爷为我儿做主,这院子里有人居心不良,存心毒害我儿。”
庾安面色微变,上前拉庾娘子,“你这是做什么,大夫也不准确定是中毒,你一口一个毒害,不是误导官爷吗?”
“怎么不是中毒?”庾娘子一把推开丈夫,“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存心维护那两个贱蹄子,好恨的心呐,自己的儿子给人毒害了,反倒不慌不忙替下毒之人说话,也对,你还有一个儿子,再不济,那两个贱货还能给你生。可怜我,只有冬儿一个骨肉,冬儿死了,我也不想活了。”
庾娘子哭闹不休,庾安头大如斗,“你这是做什么,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莫要叫人看笑话。”
李纤凝目光扫过角落里并肩而立的两个妇人,闻庾娘子哭闹,二人脸上均有不忿之色,料想是庾娘子口中的“贱货”了。
庾家人争执吵嚷,由他们吵下去不是事,李纤凝踏前一步,问:“什么叫大夫也不确定是中毒?”
“是中毒,有坊西的孙大夫为证,请官爷明察。”庾娘子切切道。
庾安相对冷静中肯,“孩子生病后,先后请了七八个大夫看,均瞧不出是何症候,无法对症下药,只有坊西的孙大夫咕哝一句有可能是中毒,被我家娘子听去,一直抓着不放。”
“如此,传孙大夫来。”
立刻有衙役去请人。
请孙大夫的时间,李纤凝提出看看孩子尸首。
“在西厢房听着,官爷们请。”
怕庾娘子触景伤情,再难控制情绪,庾安引众人前去。
孩子躺在一张木床上,睫毛纤长浓密,紧紧覆盖在眼睑上,像是睡熟了。此外,李纤凝注意到他脸部潮红,较别处肌肤异样。
“孩子是今早走的?”
“卯时二刻。”庾安答,“先前还好好的,在她娘怀里抽搐几下,立刻不动了,探了鼻息才知道,是咽了气了。”
庾安垂头,到底难掩伤心难过。
“方才屋里的那两位,是阁下的妾室?”
庾安垂头耷脑,“她们分别是蒋氏和孔氏。”
“她们和庾娘子关系不好?”
庾安面上一愧,“是。”
“有没可能她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