具体有多明亮呢……由于黎锦没有见过亮度类似的东西，一时也不好打比方。

　　但是，大约有五根普通亮度的蜡烛叠加在一起那么亮吧？

　　在这样的亮度下，做读书、写字、做针线活之类的事情，应该是足够了。

　　如果是在本来就比较小的屋子里的话，照明效果就会更好。

　　黎锦甚至幻想起了，在小屋子里点上数盏“电石灯”的感觉，但她很快否定了这一点。

　　无他。

　　“电石灯”这种东西本就略带臭味，若是数盏都放在狭小屋子里的话，室内的空气一定令人十分难以忍受吧。

　　“好亮……”第一次见识到“电石灯”的亮度，阿诚也不由得惊奇地说道，“这就是‘电石灯’吗？阿诚第一次见到这么亮的照明工具呢。”

　　“是的。这就是‘电石灯’，可能是现阶段最理想的照明工具了。”黎锦点点头，略微自豪地说道，“听说，是西洋制作‘焦炭’的副产品。要是我们这里也有人生产‘焦炭’的话，大家就都能用上‘电石灯’了。可惜，‘焦炭’需要‘工厂’才能生产，恐怕很长一段时间之内，都不会有人引进这个工艺吧。”

　　虽然黎锦买了大量的“电石”回来，但如果没有补充的渠道的话，只会越用越少的。

　　想到这一点，黎锦不由得感到些许沮丧。

　　“将军放心吧。”阿诚望了望“电石灯”的灯火，又望向了黎锦，他用清脆的声音说道，“将军所期待的事情，一定会实现的哦。”

　　“谢谢，借阿诚你吉言啦。”黎锦短暂地苦笑了一下，说道，“要是真如阿诚所说的那样发展就好了。”

　　自己所期待的事情，真的会实现吗？黎锦对此很是怀疑。

　　黎锦心想，自己并不想从边关回到京城。但结果，还是莫名其妙地失业了。

　　将军府所遭遇的事情，也绝不是黎锦所期待的结果。

　　阿诚为什么能说出这么明显不真实的结论呢？

　　是为了讨好黎锦吗？还是说，只是单纯的盲目狂信而已？抑或是……

　　当真，有这样的可能吗？

　　怎么可能呢，自己一定是想太多了吧。黎锦又再淡淡地苦笑了片刻。

　　不过，不管怎么说，自己能遇到阿诚这样的助手，都是今生之幸吧。

　　而且，虽然客观来说，失业绝对不是什么好事，但现在的生活，倒也没有自己原本预想的那么糟糕。

　　如果没有失业之后回到京城的话，就没有机会搬到“紫竹小院”这个奇异的新家了。

　　此时，勉强也可以用“失之东隅，收之桑榆”来宽慰自己吧。

　　“改天……阿诚也给自己打造一盏‘电石灯’吧？”黎锦建议道，“虽然我没有能力，帮阿诚也打造一盏作为对阿诚回报啦；但是，如果只有我有‘电石灯’，而阿诚没有的话，我会因此感到可惜的。”

　　“让阿诚也拥有这个‘电石灯’么……”阿诚有些困惑地说道，“可是，阿诚觉得没有什么必要啊。晚上的时候，阿诚又不需要什么灯照亮。阿诚的‘夜视能力’还可以啦，靠外面的光线就足以行动了。”

　　“阿诚真的不需要这种照明工具吗？”黎锦说道，“比如说，阿诚不想晚上看看书什么的吗？”

　　“阿诚没有这个习惯啦。”阿诚温和地笑道，“不过，将军如果想要复数的‘电石灯’的话，阿诚倒可以帮将军多打一些哦。毕竟，如果只有一盏的话，那不是很不方便吗？阿诚觉得，要是厨房、客厅、卧室、书房等等地方，都各自有一盏‘电石灯’的话，一定会变得方便许多的。”

　　“是呀。”黎锦微微睁大了眼睛，惊讶地说道，“阿诚也想到了这一点，真是我的出乎意料。之前，我虽然想到了，但如果这么做，要耽误阿诚好多时间，总觉得有些不忍心呢……所以就没有说了。”

　　阿诚能够同步到黎锦的愿望，这一点让黎锦感到十分开心。

　　“没有关系的啦。”阿诚微笑道，“阿诚的时间与人生，本来就是用来‘浪费’在将军身上的啊。”

　　“这……”阿诚突兀的言语，让黎锦觉得自己的脸上热了起来，“这不好吧……”

　　是什么“不好”呢？黎锦也不知道，她只是紧张得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而已。

　　阿诚甜蜜的话语，让黎锦感到尴尬、害羞的同时，也让她的胸中产生了温暖安心的感情。

　　“有什么不好呢？阿诚觉得，把时间‘浪费’在美好的事情上的人生，才是有意义的人生啊。”阿诚认真地说道，“将军不这么认为吗？”

　　阿诚明明是很正经、甚至很害羞软弱的人，为什么偶尔却能够说出这种话啊？

　　这孩子……真是越来越让黎锦搞不懂了。

　　“嗯……这怎么说呢……”虽然也有些高兴，但黎锦仍然微微苦笑了一下，之后才说道，“我不认为是这样，但也不认为不是这样。更准确点说，我其实并不知道，人的一生该怎样度过，才是有意义的。我很小的时候，就在想这个问题，但总是会重复地陷入彷徨。迄今为止，我依然没有找到答案。”

　　“但阿诚，已经有阿诚的答案了。”阿诚望向了黎锦，用乐器一样美妙的声音说道，“阿诚想要的，就是和将军‘虚度光阴’。”

　　虚度光阴？多么堕落与罪恶的想法啊。

　　光是听到这四个字，都会让黎锦感到恐惧。

　　但是，转念一想，黎锦又觉得，如果对方是阿诚的话……就连这四个字，也没有那么难以接受了。

　　若有所思地望向阿诚的时候，黎锦的心中产生了一种奇妙的感觉。

　　明明是在互相注视，但两人的目光好像对不上呢。

　　在黎锦的感觉中，阿诚明明正看着自己，却又好像没有在看自己，只是透过她、看向她身后的虚空。

　　他是在看“虚空”吗……不，也许也不是。

　　阿诚所注视的，也许是“未来”这种虚无而又真实存在的东西吧？黎锦莫名地如此认为。

　　“阿诚为什么要这么说呢？”面对阿诚突然说出的奇怪言语，黎锦一时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只得如此问道。

　　“阿诚也不知道啦！”听到黎锦的提问，阿诚似乎也不知道该如何回答，便流露出了十分孩子气的活泼表情，笑着说道，“阿诚只是觉得，如果此刻的时光能够永恒的话……那应该是阿诚一生最难以想象的幸运吧？”

　　“诶……算了，不讨论这个问题了。”黎锦实在是没有听懂阿诚言语中的隐喻，只得放弃了相关解读，她嘟囔般地说道，“阿诚你说的话，真的好奇怪啊。”

　　“嗯……将军说的对，阿诚的话确实很奇怪。”阿诚丝毫没有受到打击的样子，天真烂漫地说道，“阿诚觉得，阿诚的话好像让将军有些烦恼……既是这样，将军就先别再说这些啦。将军再说些别的事情给阿诚听吧。”

　　“对啦，给你看一样东西吧。”黎锦忽然转换话题，说道，“我以前听说，如果用‘草木灰’加上“猪油”做成混合物的话，用它来清洗东西，会特别干净呢。阿诚你听过这个传闻吗？”

　　“‘草木灰’加上“猪油”？阿诚应该是没有听过这个说法吧。”阿诚困惑地想了一下，很快说出了否定的话语，他反问道，“那么，将军试过这么做吗？结果如何呢？”

　　“不不，这个东西，我倒是没有试过。毕竟，收集草木灰还是比较麻烦的……”黎锦说道，“但是呢，我今天试验了新的有趣东西的哦。”

　　黎锦将之前用于配制奇异混合物的瓷盆端了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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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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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我看来，这两者是差不多的东西呢。这是我用食用碱、葵花籽油还有羊奶做的混合物哦。”黎锦略有些自豪地说道，“大部分‘混合物’，我已经倒进用‘铺在纸盒中的油纸做成的模具’里了，再等待一段时间的话，应该会凝固成块的吧。现在盆里残留的只剩下这些了，这些残留的部分，阿诚可以随意摆弄哦。”

　　“嗯……将军所说的，是什么意思呢？”阿诚疑惑地问道，“食用碱、葵花籽油还有羊奶做的混合物可以做什么、要如何摆弄呢？阿诚还真不知道呢……无论怎么想，感觉也不是点心呢。随便想象一下，就感觉很难吃的样子。”

　　“当然不是点心啦。是一种‘洗涤剂’哦。”黎锦说道，“你可以试试看嘛，这个东西用来洗脸洗手很舒服哦。我已经试过了，感觉很不错。大部分混合物，我都准备做成一块方砖形状的东西了。不过，瓷盆里还剩余了一部分这种物质，在我看来，功效和成分也与混合物制成的方砖差不多。如果你试用一下的话，也许会很喜欢哦。”

　　“阿诚知道了。”阿诚有些疑惑地说道，“那么，阿诚现在就试一试吧。”

　　随后，阿诚把一块刚从瓷盆中挖出来的混合物放在了手心里，暂且带着它离开了。

　　这么一看，混合物凝结得更厉害、更坚固了呢。

　　黎锦觉得，再过一段时间，应该就能完全凝固了吧。

　　盯着盆里的不知名物质的时候，黎锦心里莫名充满了对未来的期待。

　　“将军的新发明真厉害。”没过多久，阿诚回来了，很高兴地说道，“阿诚刚才试验了一下，将军的新发明，确实适合用来洗脸洗手和洗衣服啊。阿诚想知道，这个新东西的名字是什么呢？”

　　“这个嘛，我也不知道叫什么好啦……”黎锦说道，“你觉得‘油碱块’怎么样呢？不过，听起来好像有点难听就是了……”

　　“嗯……”阿诚望着黎锦，一时没有说话。

　　黎锦大概知道阿诚的意思。

　　从情境上看，就能感觉、猜测到了。

　　阿诚多半是在想，类似于“这要怎么接话才好呢？”的话吧？

　　回答“对，真难听”的话，可能会伤害到黎锦的自尊心。

　　但回答“不不，这很好听的”的话，则是既违心，又掩盖了真实的问题。

　　这么一想，好像阿诚无论怎么回答，都有可能触怒自己、或是令自己不悦呀。黎锦心想。

　　当然啦，由于想通了“关于自己的这个问题，无论对方怎么回答，都有可能引发更麻烦的问题”这一点的关系，之后，在黎锦的感觉中，阿诚无论说什么，都不会影响到自己心情了。

　　“阿诚只要随便说点什么就好了，无论说的是什么，我都不介意哦。”看着沉默的阿诚，黎锦轻快地说道。

　　“那么，阿诚觉得，‘油碱块’这个名字，确实不怎么好听……”在真实与善意的谎言之间，阿诚果然选择了前者，接着他又说道，“阿诚觉得，可以叫‘肥皂’哦。”

　　“‘肥皂’是什么意思？”黎锦困惑地说道，“实不相瞒，这个词我听不懂呢。”

　　在阿诚面前，黎锦一向是非常诚实的。

　　对于“阿诚可能会发现自己的浅薄无知”这种事，她完全不在意。

　　“这个嘛……”阿诚天真无邪地歪着头，问道，“将军知道‘皂角’吗？”

　　“.‘皂角’？这个倒是知道……”黎锦似懂非懂地说道，“就是‘皂荚’的俗称吧？那似乎是一种很古老的‘天然洗涤剂’，不过，由于种种原因，我并没有接触过。阿诚的意思，难道是说这种原名‘油碱块’的东西有去污的效果，与‘皂角’很像。又因为里面放入了大量油脂，所以叫‘肥皂’吗？”

　　黎锦心想，阿诚起名字的规则，真有些奇怪。其中的玄机，简直让她琢磨不透。

　　因为像“皂角”一样可以去污，里面又富含油脂，所以就叫“肥皂”吗？黎锦感到有些困惑。

　　既然基于这样的理由的话，为什么不叫“油皂”呢？

　　难道是因为，“油皂”不够好听的缘故吗？

　　但是……那么说来，“肥皂”也不怎么好听啊，当然啦，肯定比最初的名字“油碱块”要好听多了就是了。

　　所以，到底为什么要叫“肥皂”？

　　难道是因为，黎锦对名字的感知出了问题，才会感觉不到这个名字的精妙之处吗？

　　“也不是这样啦……”阿诚微笑着说道，“阿诚只是想到了，一种形状种类都类似‘皂角’，但生得更加肥厚，也是一种‘荚果可以用于洗涤’的植物而已。，它的‘皂荚’就叫‘肥皂果’。那么，阿诚觉得，借用它的名字，但去掉‘果’字的话，对将军的新发明而言，应该是很合适的名字吧？”

　　黎锦轻轻“咦？”了一声，然后稍作思索。

　　这么说来……黎锦好像是听说过“肥皂果”这个东西存在的没错……虽然不记得是在哪本书里看到的，但阿诚好像说得很准确的样子。

　　“那么，我还是不明白。为什么要叫‘肥皂’，而不是‘皂荚’或‘皂角’呢？”黎锦依然有些疑惑。

　　“也没有什么特别的原因啦。”阿诚淡然地说道，“硬说有什么理由的话，那就是因为，这个‘油碱块’的手感有些像‘肥肉’或‘肥油’吧？”

　　“嗯……阿诚你说的，好像还有点道理的样子。”黎锦姑且接受了阿诚的这个解释，点了点头表示同意，她说道，“那么，今天开始，这个东西就叫做‘肥皂’了吧。”

　　“将军采纳了阿诚的意见，阿诚很高兴。”忽然，阿诚开心地说道，“阿诚可以鼓掌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