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身经历“闹鬼”事件,想想就刺激。
要是有趣一些的话,以后还可以跟别人吹一辈子牛呢。
“那个……”阿诚犹犹豫豫地、像是深呼吸一般地说道,“阿诚遇到了自称是‘将军母亲’的人。”
“——啊???!!!”
虽然只是非常短暂的一个“啊”字而已,但黎锦叫喊出来的时候,心中却是百感交集。
想必,听起来也是峰回路转、十分古怪、简直难以形容的叫声吧。
但如果是有过类似经验的、或是能体会黎锦此刻心境的人的话,就应该能明白,黎锦当时的奇特叫声,其实是多么自然合理了。
“将军。”阿诚轻柔地说道,“清醒一点啊。虽然阿诚也知道这是一件很令人吃惊的事情,但还是清醒一点儿为好啊。”
“我真的是很惊讶啊。”近乎惨叫地喊过之后,黎锦极为木讷地说道,“我刚才听到了什么?阿诚你再重复一遍?”
“阿诚遇到了自称是‘将军母亲’的人。”试图努力镇定下来的阿诚说道,“阿诚知道将军现在一定很惊讶,但是……将军先别急啊,还不一定是真的呢。首先要冷静下来,将军才能不被骗啊。”
“她、她在哪里?你说的那个人,在哪里?”黎锦有些疯疯癫癫地说道,“怎么可能呢……怎么会这样……”
黎锦真心认为,跟“母亲还活着”相比,“闹鬼”的可能性和真实感还比较高。
“那个自称是‘将军母亲’的人,她如今、正在咱们‘紫竹小院’的亭子里喝茶。”阿诚声音微微颤抖着说道。
“什么亭子?‘紫竹小院’里还有亭子吗?”黎锦完全抓不到重点一般胡乱地说道。
“当然有啊。”阿诚苦笑着说道,“将军对‘紫竹小院’的结构什么的,还真是不熟悉啊。”
诚如阿诚所言,黎锦虽然“巡视”过“紫竹小院”一两次,但很快就把庭院的结构忘记得一干二净了。
“确实,我对‘紫竹小院’真不太熟悉……”黎锦呆呆地说道,“所以,‘她’为什么要在那个亭子里喝茶啊?”
“是阿诚带她去的。”阿诚说道,“这个人是不是真的‘将军母亲’,阿诚也不知道。为防万一,阿诚没有带她到‘紫竹小院’的室内。因为,阿诚担心这个人,有可能是小偷或是骗子之类的存在嘛。但是,如果真的是‘将军的母亲’的话,也必须给予适当而真诚的接待,不能太过怠慢。所以,阿诚想了一下,也只有‘亭子’这种场所,比较适合招待‘她’了。”
“好吧……原因比我所想象的普通多了。”黎锦很是无力地说道,“既然只是这样的原因,那你就快带我去见她吧。”
“在那之前,将军先吃一块烤番薯吧。”阿诚不知从哪里、掏出了一块用草纸包裹的黑红色番薯来,他递了过去,说道,“阿诚觉得,将军看起来有点昏昏沉沉、没精打采的,吃块番薯的话,也许有助于恢复和保持清醒吧。”
黎锦接过了烤番薯。
番薯还是热热的。
那是稍微有点烫手,但并不怎么烫嘴的温度。
“啊……好……”黎锦把烤番薯送到嘴边,呆呆地吃着。
烤番薯的瓤里,渗出大量的糖蜜。
如果以品尝的心态吃这块番薯的话,会觉得它不仅味道甜美,香气也非常浓郁。
但黎锦的意识,却全然没在吃上。
其实,黎锦真的只是为了避免自己过于激动、甚至出现晕倒之类的症状,才去吃这块烤番薯的。
即使是处于这种震撼的状态下,黎锦还是能意识到“烤番薯是很香的”这一点。
想必,它一定是一块烤得非常完美的烤番薯吧?
可惜,对现在的黎锦来说,进食的记忆是很模糊的。
也许有点浪费了这块美味的烤番薯。
但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自己现在真的不太正常。黎锦茫然地想着。
“喝点茶吧,将军。”阿诚用铃铛般的声音说道。
“嗯……”黎锦有些失魂落魄地喝着阿诚递来的茶。
茶水也是温热而清香的。
但现在的黎锦,也依然品不出什么味道。
茫然、空虚与恍惚的感觉,好像填满了黎锦的心。
“将军……现在感觉怎么样?”用洗脸巾重新给黎锦擦了手之后,阿诚不安地问道。
“那个……我不用你帮忙擦手的。”黎锦呆呆地说道,“虽然我依然有些迷迷糊糊的,但至少,这么简单的自理能力,我还没有丧失的啊。”
“是的。是阿诚‘越俎代庖’了。”阿诚低下了头,很温婉地说道,“并不是逃避将军的责备。只是,那些责怪阿诚的话,阿诚希望将军这之后再说,有更重要紧急的事情要处理啊。所以,将军现在怎么样了?可以出去见‘那个人’吗?”
“可以。”黎锦不太确定地说道,“我应该没有问题的……应该吧……”
应该没有问题吧?黎锦是这么认为的。
可惜,这只不过是黎锦一厢情愿的“愿望”罢了。
而现实的情况是,不知为何,黎锦莫名其妙地变得浑身无力。
尤其是腿的部分,特别缺乏力量。
只是简单、正常的走路而已,就连这样的事情,黎锦都无法完成。
这样一来,甚至使得阿诚动了“想把她背过去”的念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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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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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不过,由于黎锦碍于面子的关系,非常不能接受“与母亲重逢时,是被阿诚背着过去的”这种情景罢了。
虽然黎锦以前在街上就被阿诚背着回家过,但那毕竟是在街上。
认识黎锦的人都没几个,在陌生人面前做这种标新立异的事情,黎锦并不觉得羞耻。
但是,在“母亲”面前可不行。
尽管,“对方是否自己的母亲?”这一点上,其实还很可疑。
由于实在太久太久太久没有与母亲相处的关系,黎锦也不太清楚母女之间是如何相处的。
而且,对于怎样判断对方是否自己真实的“母亲”,黎锦也没有一点头绪。
但即使只有万分之一的可能性,黎锦也不愿意在自己母亲面前,做出这种离谱出格的事情。
被阿诚背过去的话,不仅会让母亲为自己的身体状况感到担忧,而且会让黎锦十分羞耻的。
因为这样,黎锦甚至连原本涣散的精神,都振作起来了。
结果,作为折中的决策,黎锦是由阿诚艰难地搀扶过去的。
如果是阿诚背她过去的话,那黎锦对阿诚来说,就会像羽毛一样轻盈。
感觉上,只是喝两口茶水的时间,阿诚就能把黎锦背过去。
但是,因为黎锦坚持要自己走路的关系,去见母亲这件事,即使处于阿诚的协助下,也反而变得丝毫没有效率可言。
黎锦和阿诚一样对此感到无奈。
但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
“将军,到了。”阿诚这么说道。
两人的面前,确实有一座漂亮、典雅的凉亭。
但是,这座凉亭的存在,却让黎锦感到陌生。
“紫竹小院”何时有这个凉亭了?
感觉上,它就像在黎锦不知道的时候——比如说,一夜之中——“从地底钻出来”或是“生长”出来的一般。
当然,这肯定是黎锦记错了之后,产生的妄想。
这座凉亭,应该一直都待在这里。
只是不知道为什么没有进入黎锦的记忆中罢了。
与常见的红色系凉亭不同,这座凉亭的主色调是淡紫色的,有一种相当高雅的感觉。
那幽静、淡雅的色调,让人产生缥缈出尘之感。
说真的,虽然这座凉亭,简直已经是黎锦在“紫竹小院”里最不熟悉的建筑物了。
但是,仔细观察它的时候,黎锦由衷地觉得,这座凉亭,也是最符合“紫竹小院”这个名字的印象的建筑物。
它很美,很高雅,也令人感到陌生。
而且,也许正因为令人感到陌生的关系,它也让黎锦产生一种仙气缭绕的印象。
在阿诚的搀扶下步行到这里的时候,黎锦才意识到,自己腿上的力气,好像已经恢复了少许。
有这一点点的力气就够了。
现在,不需要阿诚的帮助,黎锦自己也能站稳了。
黎锦松了一口气,微微抬起头来,朝凉亭的正中央看过去。
凉亭的正中,是一张平平无奇的石桌。这没有什么好说的。
这张石桌,只是随处可见的石桌而已,很难分清它与其他石桌的区别。
但是,在可以面对黎锦的那一侧,椅子上正坐着一位“女人”。
这位“女人”,微微地低着头,像是在研究石桌的纹理一般。
黎锦朝她望过去的时候,不由得真正意义上地呆住了。
黎锦常常发呆、愣住、震惊、神游天外。
但唯有这一次的惊愕,对黎锦的精神来说,是最具冲击力的。
黎锦真的不记得母亲的事情了。
所谓的“不记得”,不仅仅是外表的遗忘而已。
举凡母亲的音容笑貌、言行举止之类的事情,黎锦全都不记得了。
这些记忆,模糊到了,就算有人对黎锦说“你根本不是黎老将军与他妻子生下来的孩子,你是被抱养来的孩子,黎老将军根本没有妻子”这样的话,黎锦也无法果断地反驳和否定的程度。
所以,让黎锦回忆母亲的事情,比如给母亲画个像什么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