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第二口还没吃到肉馅，就是因为肉馅太小了，这一口咬下去，肉馅已经在肚子里了，但是却没尝出来，这个就叫做“肉没见”。
【按：原为出处不明的传统笑话段子。】
黎锦突然想起来，便把这个典故讲给阿诚听。
阿诚听了觉得好笑，但笑得十分谨慎平稳，甚至还不如黎锦平时笑得豪爽。
黎锦不由得笑道：“阿诚是真的不爱嬉笑哪。”
阿诚想了想，点头道：“将军说得也对，阿诚的确不爱嬉笑。”
黎锦道：“你别这么急着承认啊，先反驳我几句不行吗？”
阿诚的性格素来乖巧伶俐，这原是好事，但太乖巧稳重了的话，黎锦在他面前倒会变得拘谨起来了，也很麻烦。
阿诚却不安道：“将军是生气了吗？”
黎锦道：“生气？我自然没有生气，为什么要生气？”
难道自己在阿诚眼里是很刁蛮难缠的人物吗？黎锦不由得困惑起来了。
阿诚微微委屈道：“啊？不是吗？将军说要阿诚反驳自己，阿诚还以为……这是将军想借故吵起来的意思呢。”
黎锦微笑道：“不会啦。阿诚你把我当成什么人了？我要是想吵架，就会直接吵起来，不会这么迂回地寻由头的。”
“既是这样就好了。”阿诚道，“将军平时也许是这个态度吧？其实，阿诚还没有见过将军生气呢。但是……阿诚以为将军也会偶尔有想改变的时候嘛。”
“阿诚你以为错啦。”黎锦摇摇头，道，“我又没有受到什么刺激，哪能这么快就改变呢？”
阿诚像小松鼠一样，将两手合在胸前，道：“将军没生气就好。阿诚这就可以放心了。”
黎锦又轻轻笑了一下，突兀地转换话题，道：“我想去市场上转转，阿诚要陪我去吗？”
阿诚也微笑道：“好啊好啊，正好竹盆也做好了，阿诚正闲着无事，想找些事情做，又没找到，能陪着将军出门最好了。”
阿诚的眼睛真漂亮。
形容一个人有神采，往往说他“眼中有光彩”，阿诚就是这样。
他的眼睛不仅非常之黑、漆黑如墨一般，而且有一种通透的光泽，看来酷似金刚石特有的“火彩”，却又比最珍贵的黑色金刚石还要澄澈清亮。
“火彩”是宝石、特别是金刚石特有的折射光彩，星星点点地分布在宝石的各处。
一旦被光照过去，宝石便不是一个地方反光发光，而是多个位置分散地折射光彩，宝石令人目眩神迷的原因也是这样。
黎锦还是第一次看到像阿诚这样，眼中拥有宝石般光彩的人呢，这一点可真是特别。
眼睛这么漂亮，也不愧是眼神极好的阿诚。
可能是黎锦的目光停留在阿诚脸上的时间长了一些，阿诚有些腼腆地低下了头，道：“将军为什么要盯着阿诚的脸看？是阿诚犯了什么将军不好意思直接说的错吗？”
黎锦平静道：“没有啊，我就是单纯觉得阿诚的眼睛真好看才看的。”
阿诚又红了脸，道：“阿诚怎比得上将军？将军才是天上的星，空中的云。论眼睛好看，哪里有人比得上将军呢？”
哪有这么比的呢……黎锦无奈地摇了摇头，道：“算了，不聊这个了，现在先出门吧。”
由于之前已经大致决定好了要吃包子，所以出门首先要买的东西自然是肉了。
还在犹豫买哪种肉的时候，黎锦刚好看到一块肥三瘦七的羊肉明晃晃地摆在那里。
这块羊肉的颜色艳丽，看来很是新鲜。
如果是极好的新鲜羊肉的话，瘦肉的颜色便会是干净的鲜红色，有一种鲜艳的感觉，非常好看。
而肥肉的部分，则是干净光滑的洁白，令人联想到白玉的为最佳。
为什么上好的白玉会叫“羊脂白玉”呢？自然是因为羊肉脂肪的质地都是细腻滋润，颜色优美了。
黎锦看了很是喜欢，便问那卖羊肉的：“这羊肉是怎么卖的？”
卖羊肉的人道：“二十四文钱一斤。”
黎锦心想这羊肉倒还挺贵的，便犹豫了起来。
倒不是买不起的关系，黎锦现在也算有家底的人了。
但让她花上等同普通猪肉三倍的价钱去买一块羊肉，这实在是与黎锦的行为习惯不符。
不是钱的事情，重要的是不划算。
那人见黎锦神色犹豫，流露出准备放弃的神气，便有些急了。
那人道：“这是上好的羊颈肉，非常新鲜，你若是早来一个半个时辰的话，这肉还是温热的呢！”
黎锦道：“这肉太贵了。可以买三斤猪肉了。”
那人道：“猪是吃泔水的，本地就可以养。但这是草原上吃青草长大的羊，远远赶进来的。它在草原上终日奔跑，肉质便特别紧实，羊肉香味也浓，自然要贵一些。我保证这肉好吃得很，你快买吧！不会后悔的！”
“嗯……”黎锦道，“便宜些，我才能考虑的……”
那人道：“二十二文钱一斤吧，这已经是很便宜的了。”
黎锦道：“若是二十文钱一斤，我就买了。”
那人道：“二十一文钱一斤，不能再低了。再低，我情愿不做你的这笔生意。”
“嗯……”黎锦又继续沉吟了一会儿。
其实，二十文钱与二十一文钱也没有多大差别。
黎锦也不知道自己在犹豫什么，总觉得似乎有什么自己没想到的事情被忽略了。
那人道：“羊颈这块肉，又叫做‘上脑’，口感极其嫩滑，是羊身上最好吃的肉，不是一般的肉所能比的。平时便是卖四十文钱一斤，也是有人买的。卖你这个价，也是看你美貌面上，几乎让个半价了。你不要用猪肉的价钱去与羊上脑肉比啊！它根本不是一个等级的东西……”
“真的吗？”黎锦道，“我不信。若是这肉真这么好的话，它怎么能留到现在都没卖出去呢？”
这肉看起来确实品质优良又新鲜，但正因为这样，黎锦才觉得有破绽。
她直到这时，才搞清楚自己犹豫的理由。
原来是因为这肉太像样了，反而觉得离奇，也便有了顾忌。
那人听了，便苦着一张脸，道：“这就说来话长了。这块肉原本是有人定下的，他信誓旦旦地说等两个时辰肯定回来购买，没想到快三个时辰了，他也没回来，不知出了什么事儿。我看这时间已到中午，再不卖掉耽误我回家，便只得降价，真真亏极了！”
黎锦这么一听，倒觉得真没什么破绽，也便信了。
这人所说的情况，虽然不常见，但也不至于绝对没有。
如果真是他所说的那种情形，这块好肉没有卖掉，倒也合情合理了。
黎锦道：“我知道了。那你称一下吧，我买了。”
那人称了一下，道：“一斤九两，你给三十九文钱吧。”
黎锦想了想，道：“我要蒸包子。你能给剁一下吗？”
--------------------
第71章
====================
那人点点头，道：“你再加三文钱，我把它剁成肉馅。”
黎锦道：“三文钱太贵了吧？加一文钱，凑个整给你四十文钱，你给它剁成肉馅怎么样？”
那人还没说什么，但黎锦觉得他多半是会同意的。
在这时，阿诚却突然强硬地说道：“不用剁！你给我们包起来便是了。”
黎锦奇道：“让他替我们剁成肉馅，我们不是能省些事儿么？”
阿诚没说话，而是紧紧闭着嘴，带着些“牙关紧咬”的气势，摇了两次头。
黎锦道：“好吧。那便不用剁了，把肉直接拿给我们吧。”
她数出三十九个铜钱，推了过去。
黎锦本来以为给了钱就可以把肉直接拿走，没想到卖羊肉的人居然还把羊肉包裹了一下，才递了过来。
原来卖羊肉的人，把羊肉卖出去之前，是会用荷叶把羊肉包裹起来的。
这点倒是和猪肉不太一样，卖猪肉的人，经常只是在猪肉上拴着根绳子，就交给买主了。只有剁过的肉馅，才会用荷叶包裹起来。
会有这种区别，可能是与羊肉比较腥膻，不用荷叶之类包起来的话，膻味会染到别的东西上有关吧。
黎锦将这块羊肉拿在手上，掂了掂，发现很重。
明明才两斤左右，但总觉得很“压秤”，也就是比想象中更重更坚实。
不知道会不会更好吃呢？
黎锦刚走了几步，突然道：“阿诚，你知不知道羊肉适合搭配什么蔬菜作馅？”
阿诚道：“青萝卜丝吧。”
黎锦道：“真的吗？为什么呢？”
阿诚苦笑道：“这哪有为什么啊……阿诚就是觉得这么搭配好吃啊。”
黎锦微笑道：“那我知道了，先去买些青萝卜再回家吧。”
黎锦很少买青萝卜这种东西。
今天看到的青萝卜，大小很是均匀，竟然是论根而不是上秤卖的，一根三文钱，她便买了一根。
在卖青萝卜的菜贩那里，黎锦看到一块姜，样子很是不错，便买了下来。
姜五文钱一斤，黎锦买的这块姜，比她想象中重一些，三文钱。
这几次上街，黎锦买的东西都不算多，她也就没带小推车出门。
黎锦因此还觉得有些空虚，好像缺了些什么似的。
在她现在的意识中，小推车比起工具，更像是她养的一种动物。不知不觉间，如果不带它出门，就会莫名觉得别扭起来了。
对黎锦来说，这种感觉就像是，有人出门的时候要牵着狗、或者提着鸟笼一般，是很自然应该带在身边的东西。
因为没有小推车，所以装东西用的工具，便变成了一只篮子。
那是阿诚在“紫竹小院”的角落里翻到的篮子，是柳条编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