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知道呢,毕竟和东宫那边沾了点亲,怎么都得讨好讨好太子妃。”
正说着话,嫁妆全运到了车上。
有大胆的拉住陈家的奴才问:“你们这是去慕家?”
奴才低着头,自然不敢说话。
陈老夫人走了出来:“陈家有愧,是要去慕家送放妻书的。”
这一句话,引的众人面面相觑。
“和离,怎么真要和离了?”
“陈老爷这么大把年纪,都能做人爷爷了。这门婚事本来就不合理。你想想,陈老爷哪天要是死了,那慕家小姐还正值韶华呢。”
队伍很快出发,陈老夫人没坐轿子,选择了步行。她身后是一个个觉得丢脸,把头埋起来的陈家人。
这和游街示众有什么区别?
百姓瞠目结舌,竟然没有散去,全部指指点点的跟在身后。
以至于人越来越多。
甚至出现了这种局面。
路人:“你们去哪儿,这么热闹。是前面有戏班子吗?”
“别问了,快跟上,比唱戏还精彩。”
坐在房顶上和周璟说着话的慕梓寒,瞧见了熙熙攘攘的人群。
两府的距离不远不近,足有三条街。陈老夫人不敢耽搁,足足花了一个时辰才走到。
慕家的大门关的严严实实。
陈老夫人深吸一口气,绝望又屈辱的跪下。
在所有人震惊的眼神下,她大声道。
“民妇有罪。”
“自知慕政和我儿达成交易,不曾阻止,亲眼瞧着慕家拱手将无辜女儿送上。我儿娶了慕家三小姐,只为房中事,知她日子艰难,却从不护妻,半年后再纳姨娘,陈夫人的身份不过有名无实。我冷眼旁观,这是一罪。”
“如怜自嫁入陈家,民妇自视清高瞧不上她庶女出身,难配我陈家门楣,日日立规矩,将她当婢女使唤,府上奴才看民妇脸色,也从未将其当回事。民妇也是从媳妇过来的,明知为女子的不易,身为婆母,却还是为难新妇。这是二罪。”
“孙辈陈茹为陈家掌上明珠,对继母不慈不孝。民妇看在眼里,却从不加以约束,任由她言语羞辱,对如怜推搡打骂。用石子砸人,推其下水,抢银子,偷首饰,这是民妇教养出来的孙女,为三罪。”
这些是慕如怜没有和慕梓寒说的,她生怕多说一句,让慕梓寒为难。
可这个时候,陈老夫人不得不一件一件亲自公示于众。
她最看重的就是名声,这可比用刀子戳她心窝,更加鲜血淋漓。
可她没有选择。
不然丢的不是脸面,而是……命了。
她说一句,身后的陈家人愈发难堪没脸见人。抖着唇,不敢说话。
周边的人全部噤声,她们从没想过,瞧着体面的人家,竟然没有一个好东西!
有人忍不住骂:“老娘大女儿被丈夫打了一顿,让我知道了后,老娘火气蹭蹭蹭往上冒,带着四个人高马壮的儿子,去了亲家家里,把他家都给砸了!你陈家是要遭报应的!别说太子妃发怒,便是放到寻常人家,又哪里舍得自己的女儿嫁去夫家被这般对待!呸!人面兽心的东西!”
“对啊,我宁愿一辈子养着女儿,也不愿被如此糟践!”
听着这些鄙夷训斥,陈老夫人的脸如火烧。但还是撑着道。
“如怜自有孕后,胎相不稳,民妇看在她为陈家孕育子嗣的份上。好吃好喝养着她,才让她有了片刻喘息的机会。”
“孙子陈述,贪婪无德。自从大夫嘴里得知是男胎后,心狠手辣残害血脉相连的弟弟,给继母下了堕胎药,这便是如怜小产的原因。”
人群哗然。
“民妇得知此事,选择包庇,给所有知晓真相的人都封了嘴,逼迫如怜认命。这是民妇的第四罪。”
“民妇罪该万死!”
整条街都被堵上了,衙门的捕快瞧着情况不对,提着刀走过来。
百姓怕官,纷纷退让。
捕快实在不知道这是怎么了,正疑惑呢,就听到陈老夫人大义灭亲道。
“你们来的正好,把陈述带走吧。”
她知道,只要一说,留下案底孙子就再也没有做官的可能。可还是咬着牙道。
“他既然做了恶,自然得受律法的罚,还望衙门老爷狠狠的罚。”
“陈家罪孽深重,不敢奢求慕家原谅。亦不敢耽误慕家小姐。”
说完,她对着慕家大门磕了个头,双手举起放妻书。高过头顶。
“还望三小姐重梳蝉鬓,美扫峨眉。和离后,伏愿三小姐千秋万岁。”
第133章 吃醋
夜幕降临,周遭化为一片沉寂。
澄园内安静祥和。
“太子妃从慕家回来,瞧着心情舒畅了不少。”
浴室的窗户被不知哪儿来的野猫捅出一个洞来,冷风只往里面灌。
慕梓寒索性让人把浴桶提进寝房。
热气腾腾,她将贴身衣物一件件除去,去了浴桶捧起花瓣,放到鼻尖闻了闻。
她轻轻应了一声。
“经此一事,陈家名声扫地,陈老爷被撤职,衙门那边会对陈述多加‘照顾’,他细皮嫩肉,受不住刑法,出来后不死也会残。陈茹只怕没有婆家敢要,亲事难上加难,陈家上下是彻底废了。”
“殿下说的不错,有些事无法做到以理服人,那只能用另一种手段,做了错事总要受到惩戒。”
“我想这对如怜来说是最好的交代。”
暗香抱着换洗衣物进来。
“也不知三小姐以后可会还再嫁?三小姐坏了身子,事后您又让蒙时过去把脉,您身为长姐,帮到这个份上已是难得。”
琥珀也深有感触的点头。
“奴婢之前伺候的人家,可没有谁为庶女出头的。妾室生的,虽说是主子,可待遇却从不会好。有的甚至比不得府上的一等奴才。”
“便是别家正正经经的嫡女,出了这种祸事,除了家中格外疼爱,会不惜利益大动干戈,其余的……都是私下了结,长辈出面和夫家商谈,再劝女儿多多忍耐。”
“官宦世家还不如没权没势的乡下人家,若是不顺了,那些人直接拳头说话,没那么多顾忌,打到亲家上下心服口服。”
慕梓寒听到这里,没再继续说,只是对暗香道。
“殿下晚膳没怎么用,你去厨房跑一趟,让那边准备些易消化的吃食送去书房。”
暗香忙应是,很快退了出去。
走之前,她想了又想,没忍住道。
“往前殿下一直同您一块用晚膳的,今日回来瞧着就不太对,直接去了书房,殿下身子不好,皇上体恤,没有要处理的公务。却这么晚了也没回来。”
“若是夫妻间拌了嘴,您不如过去哄哄。”
说完这句话,她福了福身子,这才离开。
慕梓寒不喜沐浴有人伺候,琥珀在水里滴了精油,也恭敬的退了下去。
许是奔波了一日,慕梓寒实在疲惫。
她开始想暗香说的话。
可小姑娘显然是迷茫的。
她也不知道周璟到底怎么了。从慕家出来时还好好的,甚至说长宁巷那边有间卖油酥饼的铺子,要带她去尝尝。
等真的到了,铺子门口排了长长的队。
这里的油酥饼,慕梓寒没吃过,可哥哥总给她带隔壁卖的糖葫芦。她便下了马车亲自去买。
油酥饼这边寂七在排队。
小姑娘因为怕冷,戴着雪白披风,连着帽,索性将头也盖住,将自己捂的严严实实。露出雪白娇美的脸蛋。
“来两串裹着芝麻的的糖葫芦,要甩丝的那种。”
“是,这就给小姐做。”
她是盘着妇人发髻的,可有披风的缘故,又因为生的娇俏,也难免被人当成未出嫁的小姐。
慕梓寒自觉没有必要去解释。
等糖葫芦到手后,她举着往回走,却被手持折扇打扮不俗的青衣男子拦住。
慕梓寒微微一蹙,就听他拱手道。
“实在冒犯了,想问问姑娘这家铺子的糖葫芦甜不甜。小生张适,是为病重的家母买的,她好这一口,可吃不得半点酸。”
慕梓寒眼里的警惕也散了。
她说。
“糖葫芦是山楂所做,又不是糖。哪有半点都不酸的。这家店开了十几年了,用料好,糖浆熬的好,店家也实在,公子可买些回去。”
张适一听这话连忙道谢。
“小姐瞧着是京城人士,实不相瞒,家母患有眼疾,我是刚搬来京城带她来看病的,可对这里实在不熟,也还没来得及打听。敢问小姐可知哪家药馆的大夫医术精湛?”
一听是看病,慕梓寒也曾经为了找大夫而奔波过,也就知无不言言无不尽了。
“慈春堂的李大夫仁者医心,医术是十分不错的,我哥哥……之前就在他那里看的,只是不知他可能看眼疾之症,公子可带令尊去瞧瞧。”
“便是不行,李大夫也会给你介绍适合的大夫。”
“看病这种事急不得,也并非医术越好,才能将人治痊愈,有些时候,往往天意到了,遇上了最适合的大夫,病也就治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