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听说府上小郎君吓着了,这一日都不吃不喝,也不说话,逢人就哭,如今可好?”
夏夫人眼睛都要哭肿了。心疼的不行。
“刚哄着睡下,如今他娘亲陪着,我就这么一个孙子,看他掉眼泪,真是心都要碎了。”
本来是想着,春猎带孩子出来逛逛,顺便出来见见世面的,可谁知道会出这种事。
“谁说不是啊,我得知消息,就顿觉惊慌,怎么有人敢在皇家行宫附近杀人?夏夫人,您可知那死者是谁?”
“死的是黑衣人,身体僵硬,面色狰狞,脖子都被生生扭断了,别说孩子,我一个大人瞧见都怵的慌。”
说到这里,夏夫人心有余悸的拍拍心口。
“好在我家哥儿人没事。如今刑部的人正在查呢,可一天下来也没个结果。”
说着,她低声透露:“我家老爷在户部当差,可刑部也有认识的人,听我家老爷的意思,只怕那黑衣人和之前殿下迎亲撞见的那批黑衣死士是一路的。手腕上可都有莲花图纹。”
后者,微微惊愕。
“黑衣人?行宫附近竟然混进了刺客?不应该啊,巡逻士兵这么多……”
说到这里,猛然一顿。
要么,黑衣人早就混入了士兵之中,要么,能避开上千士兵的巡逻,对围猎的布图熟悉。
这就耐人寻味了。
更值得推敲的是,黑衣人这次来行宫的目的,还有是谁杀了他。
探望的妇人知道了想要知道的,也就没多问,安抚夏夫人一番,就准备告辞,可人还没离开,就见喜公公捧着匣子快步而来。
他之前是伺候皇后的,如今又伺候太子,可不是一般的奴才,夏夫人忙上前迎:“喜公公,您怎么来了?”
“自是太子妃牵挂夏家小郎君,只是殿下身子不适,太子妃不方便过来,便差老奴跑这一趟腿。”
“莲花图纹的事,太子妃也听说了。”
喜公公将慕梓寒的话原封不动的说出来:“此事虽尚未彻查清楚,可当初那批人,是想要殿下的命,如今春猎,只怕也要对殿下动手。虽不知那死士得罪了谁,这才没了性命,但万幸殿下逃过这一劫,只是连累了无辜的夏家小公子。太子妃深感愧疚,便准备了歉礼。”
喜公公一路过来,还是挺招摇的,说的这段话,除了夏夫人,外头还有不少人也都听见了。
很快,又传遍了行宫。
都在说。
【惊!前有二皇子想要殿下死,后有黑衣人三番四次想要殿下的命。】
朱舜真的气炸了。
他觉得殿下很危险。谁都要对他下手!
楚哲成地窖偷了壶酒。也听到有人在议论,他大摇大摆的走过去听了会。再发表自己的言论。
“周璟这个人吧,我是不太喜欢的,可他也不想像是能四处得罪人的。”
“本来一脚踏进棺材了,哪儿需要人动手啊。但有些人生怕他多活一个时辰。你们说奇不奇怪?”
他说完,他就回屋喝酒了。
可这两句话,说者无意,却被有心人记在了心上。
他们觉得小王爷此言有深意!
殿下的为人,朗朗如明月,能得罪谁啊?
别是同一个人吧。
不会吧不会吧,黑衣人不会就是二皇子派来的?因为没能成功杀害殿下,所以二皇子亲自动手了?
这些他们只敢私下说说,可终究传到了周煜耳里。他气的都要吐血了。又被熹贵妃奚落了一通。最后被端漠皇派来的人压在木凳上,打了十板子。
他一瘸一拐的神色阴沉。看谁都来气。
什么他啊!
是给他扣的帽子!
一群没脑子的,这种话也信。
父皇说过,那图纹是前朝余孽的身份认证,怎么,难道他还有本事勾结前朝余孽了?
他大步走在廊中,袖子甩的都能听到呼呼风声。前面也有人过来,瞧见是他,连忙退避。
“站住!”
周煜把人叫住。一瘸一拐走过去。
“周承,你见着我跑什么?还是你也觉得,外面那些话是真的?”
“见我被打,你心里兴许偷着乐吧?”
周承最怕和周煜私下相处了。
每回都会刻意避让,生怕起了争执。以往都如此,之前周煜见了还会觉得舒心,毕竟同是皇子,周承得看他脸色,可独独这次,他选择了发难。
“不敢。”
周承拘谨道:“我只是怕惹了皇兄的嫌。”
“是吗?你倒有些自知之明,的确让人嫌。”
周煜反正看周承不顺眼。
自幼就哪哪都不顺眼。
“周承,今天皇兄出事,你什么感受?”
他道:“你应当是盼着他死吧?”
“二皇兄,你怎么能说这种话?”
周承脸色一白。
“皇兄从小护着你我,我只盼他身子彻底好全,你应该也同我一样的,我同二皇兄你虽有些纷争,但也清楚,你不会害皇兄。”
“可你为何要说我心怀不测?”
周煜听毕,止不住的冷笑一声。
“清醒点,你以为你出生在寻常人家?”
“周承,我次次将风头盖过你,你就真的没有半点恼怒?”
“你……”
真当自己是周璟那个傻子啊。
周煜凑近:“我就不信,你就没有半点野心,不想坐东宫之主的位置?”
他嘴里的傻子,这会儿正泡好了药浴。
周璟擦干了身体,换好寝衣,迈着大长腿,病恹恹的回寝房。毕竟今夜闹那么一出,他也挺累的。
慕梓寒已经在床上躺着了。
小小一团挨着墙壁。
她半靠着低垂眼帘,借着灯光,翻着一本不知哪里来的书。
周璟神色放松,正要走过去,目光却是一淡。
床上有两条被子。
一条小姑娘盖着,另一条铺在他睡觉的一侧。
周璟狠狠一拧眉。
许是察觉他的视线,慕梓寒抬头看过来。
“殿下还不睡吗?”
周璟走到床边:“先是冷落孤,如今都要和孤分被子睡了?”
他语气是平静下的波涛汹涌。
第212章 那你还碰我!
她顺着周璟看的位置看过去。
被子不是她准备的。
是皇后估摸着今夜会下雨,又担心周璟夜里冷,特地送来的。
她没来得及收。
可周璟显然误会了。
“你还要和孤置气到何时?”
慕梓寒其实早就消气了。
可夫妻俩都在暗暗较劲,一个别扭,自觉没错不服软哄人,一个又因没台阶下故意不理他。
“殿下误会了。”
她嗓音细细软软的:“我只是近些时日,不太习惯和殿下睡一处。”
周璟眯了眯眼:“听你这话,若不是地上冷,都要让孤打地铺了?”
“那倒不会。”
慕梓寒慢慢合起了书:“殿下如今解毒,当以身子为重,我不能为了一己之愿,就让您受累。”
又是殿下,又是您呢。
周璟都要气笑了。
他死死抿着唇,倏然转头朝外去。
“殿下要出门?”
“让寂七将马车上的棋盘送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