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他拍了拍自己的腿,示意她坐:“来吧。”
慕梓寒瞪他:“和你说正经事呢。”
“这怎么就不正经了?”
周璟抬手把人拉过来。
慕梓寒不察,跌在他怀里。
周璟回答她前面问的:“是,也不是。”
“他是父皇暗中培养的。”
这么一句话,让慕梓寒浑身一寒。
她的唇动了动,说的很是艰难:“暗中培养?”
周璟好笑:“这有什么可吃惊的?”
“他虽正宫嫡出,却是次子,当初若非先太子亡故,继承皇位的也不会是他。”
慕梓寒一下子严肃起来。
“先太子的死,可是和他有关?”
周璟的视线朝书房内的那盏屏风落去,眸色淡漠而冰冷。
“先太子本有沉疴,倒不是他所为。不过当初的七皇子死得却是蹊跷。”
慕梓寒也不知怎么绕到这个上头了。
可周璟很快解了他的困惑。
“这是宫中密事,仅有每任先帝和刚登基的新帝知晓,曾曾曾祖父继位时,对优柔无能却素有贤能的太子早有不满,偏嫡为正统,帝王势弱,太子祖父尊权势重不好废储。后敌军来犯,太子本该领军护城,却贪身怕死做了逃兵。害了半城百姓被屠杀。”
“好在这位曾曾曾祖父杀伐果决,用了二十多年,收回了合世家势力,稳坐江山后便是废储再立,半城的百姓成了他的噩梦,故他临终后,对着新帝留下遗诏。”
这也有了历来皇室帝王,立了正宫储,仍会暗中培养一名皇子的事。这天下就是块肥肉,明争暗斗也好,阴谋诡计也罢,只要凭着手段赢了,便是谁的。
只有这样的帝王才能坐稳江山。
周璟:“当初那位七皇子就是先帝选中的。”
周璟说到这里,黑眸沉沉似暗波涌动,嘴里勾起嘲讽的笑来。
“只可惜先帝看上了他,他却无心皇位,最后落得个惨死的下场。”
慕梓寒浑身一寒。
她听到自己问。
“历来驾崩的先帝和新帝的秘密,夫君怎会知晓?”
周璟垂下眼睛,冰凉的手指摸索着小姑娘柔软的唇瓣。
他没有回答慕梓寒的疑惑。
只是说起这件事时,好似又犯病了。
“当初父皇举棋不定,我看着都替他这种伪君子为难。”
疯批眼底骤起猩红,他努力回忆他那遍地疮痍的过往,收集着连他都快忘了的答案,他忽而弯唇一笑,听到自己冰冷的嗓音溢出来。
“那周承……,是孤帮他选啊。”
第343章 可我好疼好疼啊
嗯,你帮的。
所以现在这些都是你搞出来的吧?
周璟低低地笑,笑声听的人后背一凉。
随着他这一声落。
慕梓寒眸光狠狠一颤。
明明这句话的每个字她都认识,可连在一起,好似又听不懂了。
身侧的男人,黑眸沉沉染着血色,他像是沉浸在回忆里,抽不开身。
明明在五岁前,他也只是个乖巧懂事的孩童。
他知道母后的不易,阿姐的不易。
希望都在他身上。
他生来和别人不同。
祖母夺走了母后的凤印,在他面前冷言冷语,周璟有失落有不解,但父皇待他极好。
别人挑灯夜读一个时辰,他就得翻倍,别人看一遍的文章,他得反反复复将每个字揉碎了,记到骨子里。
他得比谁都刻苦。
小小的他,不知为何提及外祖,周围人的色变。
他不敢提,不敢问。
直到邵阳曾抽泣地说:“外祖是好人,是被陷害的,阿弟莫听外头那些人的胡说八道。外祖母做的糕点最香甜了,阿弟要是尝过了,你定然会喜欢的。”
小小的邵阳掰着手指:“还有姨母,她笑起来可美啦!姨夫虽不爱说话,可姨母说东,他是决计不往西的。每次姨母使唤他,外祖就要骂姨母不知规矩,姨母却拍拍平平地肚子说,女儿让自己丈夫端茶可有错?就爹你是个古板,我们夫妻是恩爱呢,若是哪日我红杏出墙唤了别的男人,爹才该头疼。”
宫里的女子个个循规蹈矩,母后亦是如此,周璟听的很是愕然。
他不解问:“姨母为何要拍肚子?”
邵阳告诉他:“里面还有没出生的小表妹。”
邵阳那时候也带着稚气,笑眯眯道:“姨母说,她就喜欢我这样香香软软的小姑娘。当初还做了很多小娃娃穿的小鞋呢。”
“不过,姨母若是见了阿弟,也自会喜欢你的!”
周璟每日跟在太傅身后,直到有次夜里吹了风,得了风寒。太傅顾及他身子,让蒙老太医开了药后,亲自送他回了东宫静养。
蒙老太医给他喂药。
他看着榻上的孩童,欲言又止。
想说,孩子慢慢来,不要那么拼,可……他有慢下脚步的权利吗?
没有?
周璟夜里醒来一次。
东宫太大,太空旷。便是喜公公这会儿不知去哪儿了,也不在。
他突然想母后了。
周璟身子小,出了东宫也无人察觉。
椒房殿的奴才可不敢拦他。
周璟一路畅通无阻。
走近寝殿时,就听里头茶器被掷落在地,瓷片四溅。
“朕劝你不要不识好歹!”
端漠皇愤怒狰狞的嗓音传来。
“本本分分做你的皇后不好吗?非要在今日怵朕的逆鳞?真当朕不知,你这几年都在偷偷祭奠白家那些逆贼么!”
皇后似讽非讽:“皇上叫的可真是顺嘴,只怕是忘了,我爹坦坦荡荡,当初是你说他通敌叛国的那几个臣子是听你授意!爹便是有百张嘴也难辨!”
“我爹是忠臣,却被你这种畜生昏君陷害连申冤为自个儿正名的机会都没有!”
女子的哭泣夹杂着恨意,她哭的肝肠寸断。
“若非爹顾及我和二妹的安危,岂会任你摆布!”
幼时的他趴着门缝瞧。
“别说什么你对邵阳好,更别说你对小璟好,谁知你心里存了什么龌龊心思!当年的事我是提一句都嫌脏!”
重重的巴掌扇落下。
皇后白鸢跌倒在地。
端漠皇蹲下身子,死死掐着她的下巴。
“怎么净说些朕不爱听的?”
“你爹坦坦荡荡?那你告诉朕!为何朕那本该死透的七弟改头换面在你们白家做了白嫣的赘婿!”
周璟陷在仇恨中,落在慕梓寒腰间的手,止不住的再收紧力道。
青筋暴起。
忽而,他听到慕梓寒止不住的痛呼一声。
周璟蓦地回神。
他视线慢慢往下,倏然间要松开手。
周璟发病了,浑身上下都冒着兴奋难掩的。往往这个时候,是他磨刀杀人的时候。
将刀磨的薄如蝉翼,蹭亮发光。
杀人的手段那就多了。
砍了对方的脑袋,切口平整。也有先一根一根剁人的手指,随后刀尖划开皮肉,生剖那血淋淋还在跳动的心脏有亲手捏碎。
最痛苦的是什么?
是折磨。折磨的人,生不如死,连死的资格都没够。
周璟最喜欢那些人痛哭流涕再无往日的高高在上,反倒像是疯子一样,崩溃的求饶。
求他放过他们。
求他大发慈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