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是第一胎,要处处小心。
叶夫人说着便去张罗,叶娇也回屋准备。
只不过她想带的东西,奶娘都不让带。
“大小姐正在孕中,怎么能见刀兵之物呢?”
弓箭就别想了,匕首也不可以,几个流星镖总行吧?
“二小姐快放下,”奶娘吓得脸色发白,“万一惊到胎气,咱们可承担不起。”
叶娇只好讪讪地丢下,结果不小心把行李带倒,包袱里滚落出一把小斧头。
正要离开的奶娘转过身,几步跑过来捡起斧头。
“二小姐,您是去干嘛的啊?”
打家劫舍吗?
“哎呀!我不带了还不行吗?”叶娇气呼呼躺倒在床上,从枕头下面摸出半截红缨枪,丢出去。
与此同时,钱友恭也在查看行李。
“不必避出去的,”叶柔温驯地跟在他身后,“让妹妹住在东厢房就好了,离我们很远。”
“那怎么行?”钱友恭接过叶柔手里的衣服,摇头道,“妹妹尚未出嫁,总要男女避嫌的。”
叶柔感动地看着丈夫。
果然是不一样了。
她怀孕了,丈夫立刻对她体贴有加。
今日一个侍妾顶撞她,钱友恭还把那侍妾打了一顿,发卖出去。
叶柔因为这件事受宠若惊,对钱友恭也愈发温柔。
“你快去躺下,”钱友恭扶着叶柔躺好,“咱们钱家的骨肉,可不能有什么闪失。”
这久违的温情令叶柔喉中酸涩。
她很小的时候,父亲便离家修道了。她每时每刻都希望有个男人,能陪伴她,关心她,让她有个依靠。
如今她得到了,便已经心满意足。
策划的偶遇变成了与叶长庚相交莫逆,第二日李策又出门,却没有在西市遇到叶娇。
随从察言观色,问道:“要不然,到国公府门口试试?”
那还是偶遇吗?
那是盯梢吧?
“不必了。”李策断然拒绝,走了几步又道,“不过我听说光德坊有一家包子铺不错,买几个包子送给李璟吧。”
随从连忙点头,走了几步突然又迷糊过来。
光德坊,不就是安国公府的住处吗?
买了十个包子,用油纸袋包好,主仆二人假装漫无目的却又目的明确地散步,很快便走到安国公府门外。
恰巧侧门有马车驶出来,车后跟着丫头婆子,看来车内是女眷无疑。
李策盯着车帘,希望此时来一阵大风,能把车帘吹开。
没有风,车内的叶娇自己掀开了车帘。
她寻找呼唤着水雯,目光落在李策脸上。
呵。
叶娇心道。
真是冤家路窄。
第9章 引狼入室
第一次见这人,他讹诈她两个珠花。那珠花是纯金的,价值不菲。
第二次见这人,他在国公府外溜达,比她这个翻墙的,都更像贼。
到底这人是谁啊?
不正经,又阴魂不散。
水雯听到呼唤,已经跑到车窗旁。
叶娇对她耳语几句,水雯瞪大眼向后看看,鼓起勇气,挪步到李策身前。
李策同样觉得,叶娇不是好人。
他固然讹了她金子,但他也为叶娇背锅,被削去半年俸禄。更别提第二次见面时,叶娇竟然当场搜身,抢了他一包银子。
那包银子,够买下全京城的桃子了。
对,她不是好人,她还举止轻浮。
李策看到车窗里那双狡黠的桃花眼,就想起叶娇抬膝顶着他手臂的样子。
不能想,一想就要脸红。
他该上前讨要自己的银子,可叶娇的丫头来了。
这丫头的脸颊红红的,李策稍稍安心。
她若是替主人道歉,自己就大度原谅吧。
可万万没想到,水雯走到李策面前,双手叉腰咳嗽一声,抬手指着李策,大喊道:“看什么看?登徒子!”
安国公府正对着宽敞的坊街,人来人往好不热闹。
水雯这么一喊,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李策身上。
李策先是略觉意外,再缓缓扭头,对随从扬声:“听到了吗?不要乱看。”
路人又齐齐看向随从,不少人面露鄙夷指指点点。
随从抱紧包子一句话也说不出来,李策转过头时,水雯已经跑走了。
马车车帘落下前,他看到叶娇的笑容。
又淘气,又无礼。
“殿下……”随从小声道,“这位小姐,可不像其他几位皇子娶的妻子那般贤惠乖巧啊。”
“嗯,有点扎手。”李策重重点头。
随从放下心来,主子总算没有失去理智。
“那咱们?”他问道。
“咱们回去,”李策向前走去,“你再去打听一下,叶小姐这是要去哪里。”
随从迈出的脚步有些踉跄,差点摔倒。
“成吧,”随从小声嘀咕,“殿下哪里像是在养病,白天逛街,晚上还出门溜达。五皇子都怀疑您夜里是在出门招鬼。”
“那怎么能?”李策淡淡笑着,“京都夜景美,我是出来赏景。”
因为妹妹到来,叶柔心情大好。
她含羞带笑,命奶娘和丫头收下礼物,便讲起自己孕初的不适。
夜里睡不好,白天却又嗜睡,喜欢吃酸,讨厌油腻。为了让她吃得好,钱友恭专门换了新厨子。
叶娇伸手道:“我能摸摸吗?”
“还摸不出来呢。”叶柔阻止妹妹的手,“等他会动了,再给你摸。”
叶娇点头:“等他出生了,我要送他一个大金锁,抱着他到平康坊逛花楼。”
叶柔拍打叶娇,姐妹俩笑作一团。
“你要赶紧找个婆家了。”她仍然为妹妹的婚事担忧。
提起找婆家,叶娇便不想多说。
傅明烛的事情已经翻篇,但被人背叛的滋味,并不好受。
“好,”她敷衍姐姐,“我夜里出门找找。”
叶娇的房间安排在水塘边的楼阁。
水塘是半月形,楼有两层,一楼可临水观景、会客闲聊,二楼能凭楼远眺、休憩安眠。
这里只有一个缺点,就是没有紧挨的偏房抱厦,故而奶娘和丫头们都只能住在远处的厢房里。
叶娇倒不在乎住在何处。
“池塘里有鱼吗?”她顺手抄起一个网兜,在水池里打捞。
水光潋滟,一群各色锦鲤从假山缝隙里游出来,有一条误入网兜,慌张着逃窜。
“家里没有冰,你住在这里,也可吹吹凉风,夜里好安眠。”
叶柔引着叶娇上楼,叶娇随手把网兜插进木桥缝隙里。
网兜的铁杆晃了几下,在日光下反射冷意。
住进来的第一夜,一切安好。
叶娇平日最烦她那个姐夫钱友恭,如今钱友恭不在家,姐妹两个很是自在。
第二日时,叶柔也想睡在阁楼,被奶娘劝回去。
“孕期不能换床,小心动了胎气。”
只要是跟“胎气”有关的事,叶柔就很在意。
她第一次做母亲,一切谨小慎微,唯恐出什么差错。
“热吗?我让厨子给你做碗绿豆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