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崔氏,”李策笑着抚慰妻子,“崔颐虽然是我朝大儒,不会武功,但是脾气又倔又勇猛,会保护赵王妃的。”
“勇猛?”叶娇问,“那是不是跟我一样,鲁莽粗心,总惹祸?”
“怎么会?”李策笑着把叶娇揽入怀中,“娇娇聪慧,没惹过祸。况且就算崔颐拿不定主意,也可以询问帝师崔颂。”
“崔颂这人怎么样?”
“崔颂嘛,”李策把医书丢下,专心致志抱着叶娇,低头深吸她颈间的香气,“他是个老狐狸。”
所以只要崔锦儿回到母族,皇后就算知道了,也没办法。
“帝后会送去礼物,咱们也准备些,送过去吧。”
“好。”叶娇专心想崔锦儿的事,没留意自己的衣裙已经滑落。她伸手拉起衣服,咬唇瞪着李策。
“娇娇,”李策瞬间可怜兮兮起来,“我要去北地了。”
“你要去北地,脱我衣服干什么?”叶娇小心翼翼往帐外挪动,就要提衣逃跑。
可娇滴滴的夫婿已经抱住她的腰,把她拉进怀中挣脱不得,从弱不禁风变得像是能拔山扛鼎,困住了叶娇。
“人欲无穷,食髓知味。”他压低声音,调笑道。
叶娇挣扎了一下:“莫忘了你是正人君子。”
“我才不是,我甚至算不得好人。”
他的声音沙哑沉稳,哄着身下束手就擒的妻子,得了手。
白日纵情,这让楚王夫妇差点误了为叶长庚饯行的时辰。
安国公府已经布置好酒宴,叶羲没有来,不过还是很热闹。李策给叶长庚带来了礼物,是三封信。
叶长庚接过去,看到信封上的字迹,有些愣神。
“这是原河东道节度使郑奉安写的,”李策道,“用来安抚他旧日的下属。”
郑奉安娶鲁氏女为妻,又让李琛的人马在河东道畅通无阻。李琛事败后,皇帝原本要杀了他,是李策求情,才饶了他一条命。
听说叶长庚右迁河东道行军大总管,郑奉安写信给他的心腹,用他最后的力量,报答李策。
叶长庚收好信,道:“有心了,多谢。”
一家人只叙了一会儿话,便听坊街外有纷乱的马蹄声。叶长庚的随从朱彦跑进来,对李策、叶娇、叶长庚分别施礼,磕了好几个头,才禀告道:“兵部的人前来催请,将军该启程了。”
叶柔听到这句,忍不住担忧道:“这一走何时回来?会不会误了婚期?”
“不碍事,”叶长庚洒脱道,“请母亲和妹妹们张罗着,完成问名、纳吉、纳征、请期这些礼节。到最后亲迎时,我抽空回来。”
叶夫人看着长大的儿子,又欣慰,又担忧,最后只是重重地拍了拍他的胳膊。
“在外面一切小心,遇到难处,写信回来。”
“好。”叶长庚再不多留,转身迈步而出。他翻身上马,看到叶娇已追出来,嘱咐道:“娇娇,家里就交给你。”
叶娇对他挥手,点头答应。
外面不光有兵部随行部将,还有巡街路过的武候。
有几个同叶娇相熟的,按着刀打招呼。
“楚王妃!楚王妃!”
叶娇对他们笑笑,问:“用过午饭了吗?”
“不敢叨扰楚王妃。”
“属下怎么敢呢?”
他们七嘴八舌地说着,虽然推拒,却忍不住往安国公府里看了又看,见林镜跟着叶娇,又同林镜嬉闹。
“你小子!也不回武候铺看看!”
林镜不善言辞,以前在武候铺又常常被欺负,便只是略略点头。
“进来用些家常饭吧。”叶娇让过身子,小武候相互推着,嬉皮笑脸蜂拥而入。
只有白羡鱼站在坊街里,略有些尴尬道:“待会儿点卯,别误了时辰。”
“武候长也进来吧!”小武候撺掇着,“听说安国公府的饭菜很好吃。”
白羡鱼身穿玄蓝相间的武候制服,革带黑靴,他站在阴影中,对小武候摆摆手:“我回去吃。”
自从祭天大典背叛叶娇后,白羡鱼再没脸在安国公府用饭。
他一个人步行回家,家里照样冷锅冷灶。
婢女说夫人今日斋戒,老爷在衙门里用饭,也不回来。
白羡鱼无奈地挥手,从果盘里拿了一颗桃子,啃了几口出去,到武候铺点卯。
武候铺早晚各点一次卯,晚上这次,主要是安排夜里巡街的人手。
去安国公府蹭饭的人已经回来了,其中一人提着食盒,递给白羡鱼。
“怎么还带回了吃的?”白羡鱼问。
“是叶大小姐给的,”小武候道,“说是知道你胃不好,饿久了要生病。”
他胃不好的事,怎么被叶柔知道了?
而且叶柔这么光明正大地,给他留菜?
白羡鱼一层层揭开食盒,看到温热的米粥、清淡的小菜,还有几样糕点果子。
武候们并没有什么异样,因为不知道那些事,仍以为白羡鱼同叶娇关系好,叶家人这么待他,很正常。
只有白羡鱼自己,假装若无其事,却在强装镇定。
“你们吃吧,”他转过身,不看那些吃的,拘谨道,“我不饿。”
“我们也吃饱了啊,”小武候心满意足地揉着肚子,把食盒盖好,“武候长如果不吃,我带回家给我娘。”
等点卯完毕,巡了一遍街,小武候却发现食盒里的饭菜已经被吃得干干净净。碗筷餐碟都已经洗干净,在夜色中反射微光。
“我就说了好吃嘛。”他笑着挠挠头,咽了口口水。
这一日傍晚,武候铺的记档上,还有一个人离开了京都。
楚王李策。
李策是悄悄走的,随从不多,也没有带太多行李。叶娇送到城门外,赶在城门落锁前,快步返回。
不出半个时辰,太子李璋已经得到这个消息。
“李策出城了?”他确认道。
“出去了。”六皇子李璨正用鹅毛轻扫自己的耳朵,神情享受。
李策出城了,也就是说,叶娇独自住在楚王府。
李璋犹如百爪挠心,不由得站起身。
……
第261章 对他下手
他的动作和神情没能逃过李璨的眼睛。
叹了口气,李璨停下轻轻扫动的鹅毛,坐直了些,望向李璋。
他的目光里只有一句话,神情也只表达一句话。
——你先别急,急也不行。
“他去截杀格桑梅朵,”李璨道,“只要是父皇交办的差事,都会派暗探跟随。”
皇帝的暗探神出鬼没,虽然李璋辅佐朝政后,慢慢买通了一些,但却没能全部策反。
“我知道,”李璋掩饰内心的波动,走到书架前,取了一本书,似是有意无意,淡淡道,“六弟知不知道有一种病,不能忧虑愤怒,否则心脉受损、一命呜呼?”
怎么又聊起病了?
“谁病了?”恰巧傅明烛进门,闻言惊讶道。
李璨斜了他一眼。
“大汗淋漓,衣袍褶皱,领口染了胭脂,腰里的端午香囊丢了。”他分析道,“天还没有黑,你就去逛花楼了?”
被说中了行程,傅明烛郁闷又难堪,把话题转回去:“我是问,谁病了?六殿下吗?心脉受损一命呜呼?听说赵王家里有天山雪莲,我给殿下偷来吧?”
李璨的脸有些发黑,若不是傅明烛站得远,就要踹他一脚。
“老五的天山雪莲有别的用处,你没听说赵王妃有喜了吗?”
李璨若有所思,看了李璋一眼。
李璋神情淡漠,没什么反应。
李璨的心放下来。
那时李琛被抓,狂怒下说李璟未孕是因为皇后和李璋。
李琛熟悉药草医案,又常常出入尚药局,或许是在李璟的药方中发现了蛛丝马迹。
李璨不难猜出皇后不想让李璟生养的原因,只是觉得有些凉薄残忍罢了。
“我送了礼物到雍州去,”李璨刻意说得大声些,“可惜我府中没有夫人打点,便去街市上随便买了些。”
“你倒是提醒了我,”李璋把手中的书册放下,点头道,“我也该让太子妃送些礼物过去。”
李璨眯眼笑笑,因为心情轻松,身子便更加歪斜。若不是嫌弃花楼的脂粉香气,就要倒到傅明烛身上去了。
“还有,”说完李璟的事,李璨才又道,“生病的是楚王吗?”
“不算生病,”李璋显然一直在想这件事,闻言立即道,“算是余毒未清。本宫听人说,中了坟墓湿邪尸毒的人,会落下心悸吐血的毛病。往后余生,都不能惊惧愤怒。”
“怪不得呢!”李璨恍然大悟,把手中的鹅毛重重拍在桌案上。因为没有响声不过瘾,又抓起一个茶盏,磕响道,“我说他怎么想吐血就吐血,说昏倒就昏倒,还以为身上有什么发动的机括,原来是不能惊惧愤怒啊!”
现在想想,李策每次身体骤然虚弱,也都应了“惊惧愤怒”四字。
“还有这种病呢?”傅明烛则乐得鼓掌,“那岂不是吓一吓,就要死了?我找几个人扮鬼,吓死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