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也行,我看行。”
滕越差点被她这模样气笑了。
但他忍着没笑,仍旧冷着一张脸盯着她看。
邓如蕴被这人盯得发慌,好像他眼里含着箭,要往她身上射过来一样。
她只能又扯了旁的话来。
“将军昨晚是不是奔波了一夜,先把衣裳换了吧。”
她这话没说错,滕越浑身皆是跑马的尘土,也确实该换衣裳了。
他站起了身来往衣架处走去。
邓如蕴先前没怎么给他换过衣裳,都是他自己来,但这次,她不等他动手,就上前亲自帮他把衣裳换了。
他倒是也没拒绝,顺着她的意思伸了手。只是他身量太高了,邓如蕴踮着脚才帮他把衣衫换好。
可衣裳都给他换了,他还是一言不发的,好像她欠了他多少钱似得。
邓如蕴可不怎么会伺候人,见她都这样了,他还不说话,也懒得上赶着。
心道不说就不说吧,反正他不高兴了,晚上兴许不在柳明轩住。他去外院住,让她一个人睡安稳觉,不是更自在?
邓如蕴觉得这还挺好,谁知晚间吃过饭,他并没有去外院的意思,反而早早在房中洗漱一番上了床开始看书。
邓如蕴心想看吧看吧,以他今日生的这些气,晚上肯定不会再扯着她睡了,也算是自在。
可等她也洗漱好上了床去,男人却把书一合,吹掉了帐边的灯,一把将她拉进了怀里。
邓如蕴愣了一愣,不都不和她说话了吗?怎么抱她睡觉这事,还得例行?
但她这念头刚闪完,只见男人直接脱了身上的薄衫扔去了一边。
邓如蕴的脑袋空了,眼见着自己的衣衫也飞没了影,还是没想明白,今天的事情是怎么转到了这个地方来的。
可他今天的气性确实不小,气性把耐性都烧没了,他手下只在她腰间的伤处轻轻摩挲了两下,便顺着纤软的线直接滑到了密丛之间。
常年握兵刀的粗粝手指游走在了河川谷地的瞬间,邓如蕴便觉自己双脚被鬼一下捉住了。
她连忙挣扎着想要躲开,但捉住她脚的鬼却半分都不松开那游走的手。
他只拖着她从那河川谷地一路向下,只不过几息的工夫,直接将她拖进了一片瘫软的水中。而男人再没有多余的话,就这么单刀入了境内。
邓如蕴身形都颤了一颤,他就这么看着她,一阵急一阵缓,一阵轻一阵重,像是帐子里起了闪电,只将她击得七荤八素。
邓如蕴不想让他看,只想要把脸侧开去,可他非要看,每一下都要将她的表情看得一清二楚。
他把枕头垫在她身后,就这么让她半坐着无处可躲,动作一丝不停,他看着她要撑不住了,颤眸里透出三分求饶的时候,他才拨了拨她黏在额角的碎发,替她挽在耳后。
这个一晚上都不曾说话的人,在这个时候,才低粝着嗓音哼笑着道了一句。
“蕴娘以后要记得,多说实话,少骗人。”
第36章
浑身沾满了他的气息, 从脚跟到发丝都渗透着他的味道,但她潮红的脸上,眼里似冒了一圈金星一样, 眸光不定。
男人笑,干脆用自己的中衣将她裹了, 抱着她暂离了床榻去清理。
滕越低头往怀中看去, 见她紧闭着眼睛倚在他怀里, 难得的乖巧地像只睡着的猫儿。
似乎只有这种时候,她才不会一张口就骗人。
他给她清理了一番,只是手掌下行到某处的时候, 她腾的睁开了眼睛, 警惕又惊到地向他看了过来。
滕越见她这般,只能低声哄她, “只擦一下就回去睡觉,今日就这样了,行么?”
邓如蕴哪敢不行?一个人的精力都是有限的,她白日里都那么忙了,晚上还要做事, 哪来的精神呢?
但显然有些人,也可能是鬼,精神比她大多了。她听他这么说, 只能连忙先点头应下来。
等回到了帐中,她将被子一裹就睡了过去。
滕越喝了盏茶回到床边, 一低头发现自己的妻都已经睡着了。
他暗暗好笑, 把她又拉回到了怀中, 她没醒,只有他凑着窗外透进来的轻薄月光, 多看了她两眼。
她这是什么别扭的性子,怎么就下意识开口就想骗他呢?
月色轻软,透过窗纱帐子,只剩下细微的光亮。
滕越低头看着怀里的人,琢磨不明白。
但微光将她的鼻尖照亮,好像一只萤火中悄然停在了她鼻尖。
滕越不由地低下头去,温热的唇轻轻啄在了她的鼻尖。
可他刚这样轻地亲过去,她就痒了鼻子,抽着缩着把脑袋埋进锦被里去了。
她困倦得一塌糊涂,还下意识不让他亲,就跟下意识说谎一样。但细想起来,他与她确实不曾有过夫妻间最常见的亲吻。
这事让滕越不禁又思量了一下。
可月色流转着催人入眠,她长长的呼吸引着他,滕越拢住渐起的睡意,也与她一起入了眠。
... ...
翌日晨起,滕越早早到走了一趟拳回来,看到妻子醒了,但蔫头巴脑地坐在床边发呆。
他拿了衣裳给她披在肩头,见她动作滞缓,干脆替她穿了起来,可指尖不经意碰到她的脖颈,她又是一缩。
滕越不禁无奈笑了一声,“这白日里的,我还能做什么呢?”
他嗓音低在她耳边。
邓如蕴咬了咬唇,没回这话。
他就是个活鬼,谁知道他能做什么?
她不用他帮忙穿衣了,自己打起精神匆匆把衣裳穿了起来。
他倒也不再闹她,一边叫了人准备摆饭,一边遣人去乘风苑让滕箫带着玲琅一并过来用饭。
他在廊下吩咐,邓如蕴在房中往门前廊下的方向默默瞧了一眼。
他约莫,也只是喜欢闹着她玩而已。
*
早间吃饭的时候,滕越见妻子精神缺缺,干脆把玲琅抱到自己身边来照料。
但玲琅不用旁人家的姑父喂,小人家努力吃得有模有样,只见着她姑姑没什么精神,还夹了一筷子菜给姑姑。
“姑姑多吃点吧。”
邓如蕴:“... ...”
滕越好笑,但把要在家里请西席先生的事情同滕箫说了。
“母亲来信,说虽然快回来了,但你的学业不能耽搁。既然你和玲琅都要读书,就请个先生在家,你是要和玲琅错开时辰进学,还是一道过去让先生分别教导?”
滕箫在旁人家里跟着旁人家的姑娘们一起读书,她嫌烦,但在自己家中,反而要和玲琅一起上。但玲琅才刚识字,她已经是背书作文的年岁了,先生少不得要忙碌些,同时教两个学生。
不过这也算是常见,各家请西席也多半是一位先生教多个不同年岁的学生。
滕越这么一想,转头看到了邓如蕴身上。
“蕴娘不若也跟着一起去读好了,以后家中的书也方便看。”
邓如蕴刚到滕家,就被魏嬷嬷安了个不识大字的名头,她倒是无所谓,但若是能借这个机会把她平日里研读医书药典的事情过了明面,岂不是好?
邓如蕴抬头向滕越看了过去,男人正低头,眼眸含着柔波一样的笑意看过来。
邓如蕴只一触,就转过了头去。
“也好。”她应了。
滕箫一听又多一个人陪她读书,高兴得了不得。
“这下娘没什么可挑剔我的了吧?我和嫂子和玲琅都一起读书呢。”
她说着,还叫了滕越,“哥给娘回信的时候,务必把这事同娘说了,让她好生安心,再在五台山多住几个月才好。”
滕越对自己这妹妹实在是无语。
“娘自有娘的安排,还让你费心?入了冬便离着过年不远了,娘再多停留,也会在过年之前回来的。”
离着过年,也就只剩下不到两月而已。
*
隔了没两日,滕越就请了个头发花白的老先生到府里来教书。
他一口气把妻子、妹妹和侄女都送进了学堂里,连他自己也忍不住在进学这日,跟到学堂外面旁听。
妹妹不是个好学生,先生让她温书,她却在书里夹着纸画图,不用想画的也是机械暗器。
玲琅却跟她完全翻过来,这会先生考较她默写大字,小家伙腰板坐的笔直,每一笔都写的认真极了。
至于他的妻,她显然早就熟通文墨,人坐在书案前,思绪早不知飘向了何处。
滕越就站在她窗边的侧后方,但凡她多转一下眼睛就能看见他,她愣是看着斜前的竹林,看得认真。
滕越本想敲敲她的窗,让她收收神,却又怕吓到了她,只轻手轻脚地转身笑着离了去。
只是不远处的学堂门前,秀娘看见了这一幕。
她再不敢胡乱跟姑娘提什么将军心里有了姑娘,这样的话了。只是看将军这一日一日的作为,又觉自己的猜测也没错。
可将军的情意是只临时起意,还是也像姑娘彼时对他一般,真的入了心呢?
没人知道。
*
日子一天天奔驰着,往年前的寒冬腊月里跑去。
因着临近年关的原因,滕越在衙门里也忙了起来。邓如蕴隔三差五地跟着玲琅和滕箫上几堂课,但大部分的时间,还是趁着滕越不在,把制药卖药的事情放在头上。
这两日滕越又去了下面的卫所不在家中,邓如蕴抽了点时间准备去趟慈辛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