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则同她走到了花茶铺子,她让摊主泡了杯菊花茶,他也跟了她要了同样的。
半杯花茶下肚,邓如蕴身子又回暖了起来,她想起方才那贼首,居然能扮成神婆子的模样,若不是两个小贼一直在旁边转悠,她还真就不敢确定了。
她同滕越说了两句,滕越也道此人够狡猾,“他对这花市颇为熟悉,竟一蹿就没了影。”
本来还是很有机会抓到的,但被杨二夫人一闹,把这贼人惊走了。
但邓如蕴听他说了这话,突然冒出了一个想法来。
她转头看向滕越,“你说会不会,这个贼首转了一圈,想着花市灯下黑,又再次潜回此地躲避追捕?”
毕竟他对这花市这么熟悉,人总是喜欢在自己熟悉的地方藏匿身形。
邓如蕴这一说,滕越也回了头,目光同她对在了一起。
“不瞒蕴娘说,我也正是如此想的。”
他这么想容易,毕竟仗打多了,贼也捉多了,可她怎么也反应这么快?
滕越由不得歪了歪头细看了她几眼,仿佛菊花茶将他的眼睛都熏染得亮了起来,邓如蕴只觉他眼睛似日光一般,照的她无处躲闪。
“将军看我做什么?难不成我是贼首扮的?”
滕越想了想,“这可说不好,到底蕴娘也是个喜欢随口扯谎的人。”
邓如蕴:?
男人笑出了声来。
谁料就在这时,他笑意忽的顿在了脸上,眼中却露出了十足的兴味。
“我们恐怕恰巧猜中了。”
邓如蕴心下一跳,也顺着他的目光看了过去,只见一个身形魁梧的健壮妇人出现在花市的一个小路口间,此人时不时捂一下手臂,就好似那手臂刚刚受了伤一样。
邓如蕴深吸一气。
... ...
袁有木这些日子不好过。
白凤山土匪被剿灭之后,他先在西安府里躲了好几日,但那滕越的兵一点都不含糊,西安府快被他翻了个个了。他无奈之际出了城区,在乡下流窜着躲了俩月,实在是钱财用的差不多了,而押在钱庄的银钱也被滕越的人看着取不出来,他万般无奈只能回了西安府。
本想先偏点小钱花花,再联系上小弟给自己寻个庇护之所,没想到一切看似平稳行进着,今日竟突然被滕越的人找了上来。
得亏他警醒的很,先是听见动静出来查看,再见一个打扮肖似那日在街头追他的人出现在棚子前,而他四下往花市里看去,发现花市中好似多了许多有身手的练家子。
脑中骤然警铃大作,他当机立断地跑了出去,果然身后追兵穷追不舍,要不是他熟悉此地,只怕已经被俘了去。
可手臂还是受了伤,袁有木只怕自己往外逃去伤势更重,他料想花市这会恐怕清得差不多了,倒不如趁着灯下黑溜回来。
他这会回来,果见集市里的暗兵少了不少,他溜着边扮成妇人模样往里走,他有个藏身地,只要躲进去,必然没人能找到。
他小心翼翼地一路潜行,眼看着离那处不远了,他心下微安。
可就在此时,他只听耳边有疾风扑来。
袁有木来不及左右看去,急急往前一窜而去。
两旁扑出来的人顿时扑了个空。
袁有木却惊坏了,不想灯下黑还被人盯上了。
他只想拔腿就跑,可身前的路上,却有人缓步走了出来。
男人身形高大挺立,就这么站在路上,完全挡住了他的去路。
“还想往哪跑?”
袁有木抬头,已经认出了他来,“滕将军... ...”
他倒是识相得很,这会叫着滕越的称谓也算客气。
滕越见他这般直接道,“我不想动手,你束手就擒吧。”
他这么说,那贼首也顺着他的意思举起手来。
可邓如蕴在旁看过去,忽的眼皮一跳。
说时迟那时快,她刚要张口提醒滕越一句,只见三根银针猝然射了出来,向着滕越就射了过去。
男人反应极快,连着避开了两根,只是这贼人手法刁钻极了。
那第三根银针擦着滕越的手背就掠了过去。
银针虽然落到地上,但滕越手背的血色却被染黑。
唐佐惊呼一声,“银针有毒!将军中毒了!”
这贼首当即被后面的兵摁住,可他却仰头大笑起来。
“滕将军还是把我放了吧,我这毒可不是一般的厉害,你只有把我放了,我才能说出解药,不然我活不了,你也是死路一条!”
副将佟盟上前,直接打断了他的腿。
可这贼人却笑得更加猖狂了。
“解药只有我有,滕将军要不要活命,可就在这一念之间了!”
滕越将毒血往外挤去,可那毒却令他的手背转瞬变青起来。
唐佐把身上常备的药都拿了出来,皆没有效用。
滕越眼睛眯了起来,就在这时,他忽见自己的妻忽的跑上了前。
“谁说这毒只有他能解?”
她拔开一瓶药散直接倒在了滕越的手背上。
手背上有微微的灼痛,可那变青的手背没过多久就恢复了正常来。
滕越讶然看向妻子。
众人也都惊诧不已,看着夫人的眼神都不太对了。
那贼首更是不可思议地目眦尽裂,“怎么可能?!”
邓如蕴则哼笑了一声。
上一次她就差点被这毒针扎到,怎么可能不把针上的毒配出解药再来捉贼呢?
当真以为她捉贼,全凭一身胆气吗?
... ...
贼人另一条腿也被佟盟打断了去,袖中暗器更是被拆走,人被五花大绑带走拷打了。
邓如蕴又把滕越的手背仔细看了一遍,她配的解药果然把这贼毒完全解了。
她大松了一气。
周遭没什么人,只有她和他站在路边半断着的墙角树下。
西斜的日光透光树影散落在断壁之上,影影绰绰地像是光秃秃的树枝画在墙上的画。
邓如蕴抬头问想滕越,“没什么旁的不适吧?”
滕越摇了摇头,只垂眸看着她。
邓如蕴又问,“这药有点煞人,你不觉得疼吧?”
他又摇头,还是只低头向她看过来。
邓如蕴不知道他只看着自己做什么,难不成她脸上还写了“扁鹊在世、妙手回春”八个大字?
她暗笑了一声,再次问了他。
“将军莫不是还中了旁的毒?”
看她的眼神都不一样了。
她不敢当扁鹊在世,左不过提前准备罢了。
可他若是愿意夸她,她也领着。
她扬了扬下巴,等着这人夸她药术了得。
然而男人忽的伸手,一把将她抱举了起来,把她放到了那半断的墙上。
邓如蕴坐在半墙上,目光与他堪堪平齐。
她不知道他要做什么,难不成夸人还要先给人找个高地坐下来?
她这边刚坐定,他就轻声开了口。
“蕴娘... ...真好。”
他开始夸了,但这夸得内容是不是宽泛了些?
邓如蕴还等着他再多说些呢,不由地问了一句。
“就这?”
他垂眸笑了起来。
他没说是与不是,也没继续照着她的意思夸她,他只是声音轻柔得如同墙上晃动的光影。
“蕴娘是我的福星,是我的珍宝,是我差一点错过的、落在我心头上的姑娘。”
她是落在他心尖上、不期而至的、最俏秀灵动的小蜻蜓。
他掀起眼帘,把她全全看进到自己的眼眸里。
话音缓缓地飘落了下来,这里再没有旁人,只有光影摇晃着给他的言语伴着舞,将他不知自己怎么说出口的话,一一送进身前人的耳中。
而他的吻在一刻一同落了下来。
他将她抱坐在高高的半墙上,他把她圈在怀中,此刻微微抬头,轻轻擦过她柔嫩的唇角,吻上了她那柔软温热的唇。
这一瞬,邓如蕴整个人怔在了那里,而有蘸了温泉水的羽毛,小心地轻轻勾着她的唇边,在她唇边的缝隙间进了来。
她身形彻底僵住,却也察觉到了拥着她的胸膛里那炙热的心跳。
她的一颗心在他重而快心跳声中,骤然间乱了方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