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胭:“……还,可以。”
当然可以,明眼可见,那是相当不错。
魏祁看向她,刚才她们你追我赶的,她现在一张脸酡红,头发散了几缕在外面,钗子也歪了,裙摆沾着水,湿漉漉的。
离开国公府、没有他在的时候,她总能弄得像个小姑娘。
“曦姐儿呢?”大约是沉默久了,他突然问。
“大概和兰姑娘一起玩吧,就是王妃的大孙女儿,和她年龄相当,两人这几天都在一起玩。”
“嗯。”
一路再无话,两人回到宋胭院中,宋胭想着魏祁上山来也累了,大概还没吃东西,便让秋月春红将院中的吃食都拿出来,秋月端出来一盘绿豆糕,一盘杏仁酥,还有新鲜的杨梅,宋胭见了,将绿豆糕移开:“早上是不是还有芋头糕,拿那个来吧。”
秋月便应声去拿芋头糕,魏祁看向她:“绿豆糕不能吃?”
宋胭回:“这绿豆糕是王妃那边厨子做的,倒是细腻,但实在太甜,连我也觉得甜,大爷想必是不会喜欢。”
魏祁意识到,她竟知道他不爱吃甜。
其实他从未说过,甚至偶尔陪着长辈,也会勉强吃一些,只因觉得不用在吃食上挑剔,却没想到她会知道。
或许,她并非一心一意记挂五弟?
第27章
这个认知,让他心中原本的郁气散了许多。
秋月将芋头糕拿来了,他尝了一口,是咸香味。
他对她,到底是有歉疚的,母亲与妹妹的举动委屈了她,而他不知,又冷落了她这么久。
他吃东西很安静,安静免不了让人多想,而宋胭就想起了自己之前的猜测:为什么他突然要送自己来这翠微山上散心呢?这几天彩玉有进门吗?
不对,彩玉若要光明正大进门,少不了要给她敬茶,要她点头,国公府还不至于失礼至此。
还是说,没准备现在就进门,只是他已经同意了?
他吃了些糕点,喝了几口茶,开口道:“去后边坐坐吧,我有话同你说。”
院子后面有一棵合欢树,树下有张石桌,两人就坐去了那里。
看他这架势,宋胭越想越觉得他要说纳彩玉的事,于是脸色已经难看起来。
偏生他坐下,却不先开口,而是问她:“怎么?不太高兴?”
宋胭暗暗思忖,最后态度坚决道:“大爷若要抬姨娘,便只能抬秋月,若是抬彩玉,我不同意。”
此时忍气吞声,换来的是以后无数次的忍气吞声,倒不如这一次狠心闹一闹。
魏祁看向她:“你的意思,这个姨娘,我是非抬不可?”
这下换宋胭疑惑了,半天才道:“大爷……不抬吗?”
“我先前多年没再娶,也不曾接个姨娘进门,现在新娶了妻,却马上抬姨娘,我想我还不至于这么寡廉鲜耻。”
他这话,让宋胭有一种自己侮辱了他的感觉,解释道:“但这是母亲的意思。”
“母亲虽是母亲,却也不一定事事都对,而且母亲错的地方还有些多,自然不能全依她。”他平静道。
宋胭不说话了,他看向她:“日前我已经同母亲说过了,我无心纳妾,让她不要自作主张,彩玉或是金玉,都与我无关;二妹也是,有事时不对母亲进行劝阻,反倒出不适合的主意,我以后也会提醒她,所以彩玉什么的,绝不会进门,至于秋月……也是如此,我也不想任何人给我安排这些。”
他说得严肃,让她觉得她好像犯了什么大错。
但她也不想的,哪个正妻愿意做这种事呢?
但不管怎么说,他的决定她是满意的,她还以为他会听他母亲的……
“所以,你脸色不好,是觉得我要纳彩玉进门?你从哪里看出我热衷于此事?”他问。
宋胭说出自己的道理:“母亲这样安排的,而且大爷突然让我来散心,我觉得……事出反常,很可能是为了安抚我。”
魏祁却在此时露出一丝无奈的笑:“是为了安抚你,不过是为东院的事,我弟弟弟媳吵架,倒让你无辜受牵连,我怕你放在心上,就让你出来避几天,等回去家里就没人记得这事了。你不在这几日,二叔给祖父弄了只据说有百年的南海神龟来,放在祖父院中,引得家里人纷纷去看稀奇,也确实没人记得这事了。”
宋胭听他说自己“无辜受牵连”,不无感动,心情不觉好了许多,又好奇地问:“百年神龟?那得多大?”
“你回去看看就知道了。祖父倒是喜欢,老人家都喜欢这些。”魏祁说。
“好,我回去看看。”有他这些话,她心安多了,再要离开这翠微山,也就没那么惆怅。
随后她问:“大爷为何会突然过来?”
“这两日休假,四公子到这儿来见王妃,我便同他一起来了,正好在山上叨扰王妃已久,这两日也要回去。”
宋胭乖乖同意:“是,确实待了好几日了,我自己也准备过两天就走的。”
“是吗?”他突然反问:“我以为你会留恋此地,不愿回去。”
宋胭知道他是意有所指,一阵脸热,连忙解释:“平时这里没外人……王妃也不会到这边来……”
这解释好像过于牵强了,意思有人就端庄些,没人就肆意胡闹?
她自己都有点羞愧。
魏祁却回:“我在常州时,倒试过一次□□,确实鲜嫩。”
宋胭尴尬地笑:“我……和玉岚开玩笑。”他说这话时神色正常,带着几分和气,似乎并没有为刚才的事责备她的意思,只是她脸又热了,想必已经红透吧。
有风吹来,将她一缕头发吹到脸旁,她才知自己连发髻都散乱了,更是惭愧,连忙抬手将发丝拢到耳后。
然后悄悄抬眼去看他的神色。
他却正盯着她,目光沉静而带着几分不可忽视的幽光。
随后他倾身,触碰到她的唇。
宋胭在他靠近那一刻便立即埋下头,呼吸一下子就紧了起来。
的确他们做过许多次夫妻间的事,但这青天白日的离这么近,还是第一次,不免让人不适应。
他的吻却从触碰到狂烈,双臂环住她身躯,将她越抱越紧,随后探入她唇腔。
她有些呼吸不过来,紧紧闭着双眼。
不习惯,怕丫鬟会随时过来,正盘算着他什么时候结束,却不承想,身子一轻,竟已被他抱了起来。
她惊愕地睁眼,只见他大步跨入房中,踢上房门,将她埋入床褥间。
宋胭慌了,连忙提醒他:“现……现在还是白日……”
“白日便白日。”话音未落,他再次俯下身来,她身上绣着海棠的腰封被扔在了床下。
她心里很不安,窘迫得不能自已,此时正是艳阳当头,房中被日头照得明晃晃的,连人身上的细小汗毛孔都能看见,而她却被解了衣带,一件不存,就这么毫无遮挡暴露在他目光下。
他紧紧盯着她,目光沉静得可怕。
于是她便不敢睁眼了,侧过头,将眼睛紧紧闭上,好不容易拉了一角被子来将自己盖住,又被扯开。
这一会儿,他既霸道又蛮横,全不似以往的温醇,凶得可怕。
屋外鸟叫、蝉鸣,此起彼伏,幸有不远处的瀑布轰隆声,能盖住某些声音。
安静下来已是午后,他没马上去清洗,而是将她抱在怀里,轻轻捻着她耳珠玩。
“女子的身上,都这样白么?”他以一种餍足的语气,没头脑地问一句。
宋胭心想,你有过的女人,也不只一个两个,心里不清楚吗?
不过江姨娘也挺白,那郭大奶奶想必也是肤色偏白,所以他才有这样的疑惑:是不是所有女人脱了衣服都这么白。
她想着这些,也不太有力气,便没回答,他倒是又问:“疼吗?我刚才手上重了,没想到会红。”
他说的是……
话音落,他终于松开了她耳珠,将手挪下去,没有再捏,只用手背轻抚,却被她将被子拉高了一些,挡住了:“还……好,没感觉。”
他发出一丝轻笑声,又揽住她:“这里的确比城里凉快,你要是喜欢,我们也在这山上修个别院,以后想来了就来。”
宋胭内心不屑,蔫蔫道:“大爷想怎样就怎样。”
原以为上次是顺口,现在知道,他平时不说话,在床上却喜欢兴致上头了就瞎承诺,第一回 她当真,第二回她还当真么?
魏祁敏锐捕捉到她态度上的敷衍,看着她问:“怎么,不喜欢吗?”
“不是不喜欢,是觉得我不是三岁小孩,大爷以后别随意糊弄我。”她忍不住回答。
魏祁半晌没说话。
他没想到,自己有一日会被人用“随意糊弄”这个词。
他向来自诩一诺千金,从不会信口开河,到她这里,竟好像他是个没事了喜欢吹牛的人。
“莫非我曾糊弄过你?”问出这句话,他就想起那俸禄的事。
他的确没想到母亲会不愿意,也觉得母亲说的缓两年不影响什么,谁知在她这里,却成了糊弄。
又是许久的沉默,随后他解释:“当初祖母在世时府上便准备建个别院,在挑是要翠微山的温泉,还是白雾山的山清水秀,只是后来祖母和父亲相继离世,此事才耽搁,我回去同祖父提一提,应不会有太大问题。”
意思是他并不是乱夸海口。
见他说得诚恳,宋胭“嗯”了一声。
既然只有一个“嗯”,明显她也不是太作指望。
于是魏祁不说话了。
直到又待了半刻,他问她:“饿吗?要不要沐浴了去用饭?”
宋胭点头,“大爷先去,我再躺一会儿。”一副娇弱无力模样。
魏祁却是看着她,突然道:“要不然,我抱你过去?”
“啊?”
没等她反应过来,他便已起身下床,将她身上被子一揭,轻而易举将她从床上捞了起来。
她的脸又红得似熟透的樱桃。
到温泉池中,她头上的簪子掉落下来,原本就松垮的发髻落了一大缕头发在肩头。
他见了,弯腰去水中摸起了她的簪子,抬起头,静静看她,也不说将簪子放下,也不说将簪子给她,就只是看着,目光从她脸上到肩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