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普通人是不行,但京师来的官,却可以。”程聿说着又摸出另一张腰牌,赫然写着“大理寺少丞”,“我乃京师大理寺少丞程聿,也是太子侍读,奉朝廷之命前来麒麟县抚慰天音郡主。恰逢县里发生命案,天音郡主怜悯新娘,便命我查案。”
林飞鱼听着他胡说八道,探头瞧看,还真是少丞的腰牌。
这都偷到大理寺头上了!
赵楚山忍不住说道:“你到底还要诓我们几次?”
什么花里胡哨的!
程聿轻笑:“你最好不要放过我们,便知真伪了。”
林飞鱼:“……”脖子凉,很凉。
赵楚山抬头看去,天色欲沉,此时再让人下山探清情报已经来不及了。
众人焦急不安,还在等新当家的开口。
“要不就放了他们吧,万一是真的……”
“哪怕是假的也不碍事,要真的就完了。”
“假的回头我们追杀他一万年!!”
“当家的三思啊。”
“你不是刚接手就要带着我们去死吧??”
众人议论,几乎都是偏向将他们放走。
赵楚山犹豫再三,衡量之下,终于说道:“放他们走。”
林飞鱼松了一口气,程聿说道:“我要将陈家姑娘带走。”
赵楚山轻笑:“带走吧,她于我而言,与垃圾无异。”
林飞鱼禁不住说道:“至少你们曾……”
默了默,她觉得不说也罢,根本没有说的必要。
因为于赵楚山而言,陈明月只是他满足自己欲望而去征服的一个女人。
一旦她落入自己的陷阱,那一切就都变得索然无味了。
她的人生尽毁,他也无动于衷。
这种男人,真该死。
“赵楚山!”
陈明月嘶声,等赵楚山回神,一柄尖刀已从他的背后刺穿。
那满场的热闹立刻又一次鸦雀无声。
尖刀抽离男人的身体,又一次捅了进去。
刺破了他的肾脏。
尖刀再次抽离,又一次……
直到第四刀,林飞鱼抓住她的手腕,看着满身满脸的姑娘说道:“够了,他已经死了。”
陈明月怔然看她,又看向倒在血泊中的男人,放声大哭:“我可以……回家了……”
女人的哭声响彻山洞,林飞鱼只觉悲哀。
哭得再后悔,也没有回头路可以走了。
“你们杀了当家的!”
林飞鱼看去,山贼们愤然不已,个个红了眼,仿佛已经决定不让他们下山了。
她的嗓子眼瞬间提起:“师爷……”
“淡定。”程聿看看时辰,说道,“快了。”
“什么快了?”
“我给你变个戏法。”程聿伸手,朝掌心吹气,“秋风扫——落叶——”
掌心的风轻飘飘地朝山贼们“飞去”,似出现了神迹,山贼们脚下不稳,摇摇晃晃,真像秋风那样,簌簌跌落。
转眼就倒了一大片。
林飞鱼瞠目结舌。
程聿拍拍手,心满意足道:“好了,下山吧。”
“??”师爷你到底是何方神圣!
第39章 兜兜转转
山下果然没有接应的大批官兵。
林飞鱼掰着手指头数了数,赵捕头、小石头、十四,衙役二三人……好好好,一共六个,被程聿说出了千军万马。
赵捕头见他们安然无恙甚至带了陈明月下山,诧异道:“你们是怎么下来的?山贼就没拦你们?”
程聿说道:“拦了,没拦住。”
众人顿时肃然起敬。
林飞鱼说道:“师爷不知道用了什么妖术,吹了一口气就把全部人放倒了。”
众人瞪大双眸,只觉程聿周身似笼了一层金光。
林飞鱼:“……”
她的本意是师爷会妖术,可这一说他们好像觉得他是神仙!
“也没用什么把戏。”程聿绷不住了,自己笑道,“只是在山贼喝的水里面下了迷魂药。”
林飞鱼恍然,原来蹲在泉水里不是洗手,是洗药啊。
她回过神来问道:“师爷你从哪弄的迷魂药?”
那种下九流的东西,他哪找的?
程聿说道:“去牢里学手艺的时候顺带跟旁边的采花贼要的。”
“……”您脑子可真活呐!
“那得赶紧上山把他们一网打尽才行呀。”十四开口说道,“趁他们还没醒,现在是抓贼的绝佳时机,可以兵不血刃。”
小石头说道:“山上那么多人,我们衙门人手不够呀。”
“有办法的。”程聿说道,“找一个人帮忙就行。”
众人问道:“谁?”
“天音郡主。”
天音郡主虽然自己家丁不过几百,但是她皇族的面子在这小小县里,甚至州里都是极大的。
她不过书信一封给驻守的官兵,他们便立刻召集人马上山。
贼山大半人要么醉酒要么醉药,余下的人一瞧山下千军万马,本就一夜之间没了三个首领,无人号召抗敌,残兵立散。
不过两日,这山贼就都被抓走了。县里衙门牢房不够,便分押在临县。
麒麟县县令大喜过望,白捡的芝麻谁不爱啊!
他立刻写了折子往上送,将擒贼的功劳全都揽到自己身上,为自己的政绩添砖盖瓦,期盼着年底能连跳三级。
衙门众人知他本性,背地里十分不屑,又替程聿惋惜。
私下吃酒时连赵捕头也说道:“这功劳本该是师爷的。”
程聿说道:“他要就要了吧。”
十四问道:“不憋屈吗?”
“他总将功劳揽在自己身上,有朝一日升任高位,却不能任其职,终会被人发现。那射出的弓箭在多年后,最终还是会刺回自己身上。我不急,也不气。”
程聿悠然地喝了一杯茶,“是我的终究是我的,不是他的终究不是他的。”
这种开阔的心胸是林飞鱼羡慕的,不像她,但凡有些事总是郁郁寡欢般,会多想。
十四举杯笑道:“总而言之,不要跟贱人一般见识!”
“对头。”
“对对!”
几杯酒下肚,小石头问道:“师爷,那陈家姑娘的案子就算是破了吗?”
“破了,就是鬼新郎的传闻我还挺好奇的。”程聿问道,“那鬼新郎……我问的是那个新郎,虽然我之前问过,但我还是想想问,他是真的存在的人么?”
赵捕头说道:“确实是个真人,有名有姓有住处,不是传闻。”
“愿再闻其详。”
“那鬼新郎原是卧龙县人,姓李名山前,家中从商,殷实富裕。他家中仅有一个母亲,母亲裴玉蓉,是个手段雷厉风行的妇人,经商好手。
千挑万选为儿子挑了这门当户对的亲事,谁想去年夏天接亲途中路过浮玉山,就离奇失踪了。”
“怎么都找不到?”
“找不到,衙门全部人都出去找,附近也来了很多百姓,她自己也找了人,前前后后四千多人,快把整座山都翻了一遍,都没有找到人。”
赵捕头说道,“离奇之处就在于这山不是什么高山险山,按理说不应该找不到人。”
程聿了然:“所以这就是为什么一个人的失踪会被传的如此邪乎,有了鬼新郎的传闻。”
“对。”赵捕头说道,“师爷想查这个案子?”
“想,只是已过半年,不知从何查起。”
林飞鱼说道:“恐怕没有任何线索了吧。”
程聿问道:“那位裴玉蓉裴夫人如今住在何处?”
“还在卧龙县。临县离这不远,半日车程。”赵捕头叹道,“早年她进王府做下人,做了十余年生了孩子,也攒了一笔钱,就离府经商。生意做的不错,儿子也要成婚,本该享福了,谁想又出了这种事。如今她也有些痴傻了,天天念着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