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望天说道:“离太远,天又黑,也过了十年了,真看不清。就记得那为首的男人一口一个“死死死”,好像人命不要钱似的,冷血得很。”
见他们无话可问了,林望天试探着去拿银子,一把抓在手里就跑了。
小石头说道:“这人说的话可信吗?”
程聿说道:“从描述来看,不像是假的。”
十四说道:“可这样说来,宋临安的死难道真的跟那些人有关系?”
“很难没有关系。”林飞鱼说道,“我清楚宋临安,他的身体不至于差到那种一病不起的地步,只是我也想不明白,假设真的不是意外,那那些人为何要害他。”
程聿想到了什么,顿了顿又收了话。
十四眼尖,问道:“师爷是有什么话要说吗?”
他默了默才说道:“宋临安的坟墓……”
林飞鱼立刻明白他的想法了,微微睁大了眼说道:“师爷想我去验尸看看?”
“嗯……”程聿点头,“若他的死不是因为恶疾,那无非就是被重伤了,但当时村里无人争议,那应当不是。若是隐蔽的做法,只有一个原因,被下毒了。”
林飞鱼的心一顿:“所以开棺验尸可以看看他的具体死因。”
“是。”程聿知她心中难受,说道,“只是即便开棺验尸,那十年前的凶手恐怕也难寻。我并不是太明白,有谁要害一个久居村庄的十几岁少年。”
“要验。”林飞鱼说道,“验尸本就是协同破案的法子之一,师爷,尸骨我来验,案子你来破。”
程聿点点头,十年悬案难度很大,可若没有第一步,何来第二步。
打定主意要验尸,几人当即动身——夜黑风高,正是避人耳目的好时辰。
第79章 空坟
挖坟一事是绝对不能告诉宋寡妇的。
几人出门的时候,林家爹娘还没有回来,林飞鱼估摸他们是不想伺候他们这一顿饭,干脆躲外头去了。
她又气又笑,这的确像是他们会做出来的事。
他们拿着铁锹锄头就随林飞鱼去了后山。
这一有动静,免不了又遭来狗的一顿狂吠。
好像是跑过来看动静的狗认出了是他们,一声狗叫传开,村里的狗像接收到了暗号——认识的认识的,不必喊了。
这才消停下来。
宋寡妇平日过得清贫,家里并不宽裕,吃喝用度又紧着宋临安好的……所以葬宋临安的时候,并没有多少余钱。
还是村里人觉得她可怜,凑了好些钱给她。
所以宋临安的坟墓用料反而很好,高高的坟包伫立在半山腰上,可以把整个村子收入眼底,甚至能眺望远方。
林飞鱼几人来到山上看见那半新的坟墓,这四周竟全都是半人高的野草,坟墓也被雨水泥水冲刷得半旧了。
她有些意外:“我原以为宋寡妇会常来……至少清明会来,但如今看来,少说也有好几年不曾到过了。”
“大概是怕难过吧。”小石头觉得宋临安可怜,蹲身就给他拔草。
林飞鱼看着墓碑上清晰可见的字,刻得遒劲有力的名字证明他来过人间……
小如米粒的年份又在清楚地告诉世人他只来了短短的十几年。
林飞鱼站起身好一会才说道:“挖吧。”
这几日陆续有下雨,泥土不算干硬,四人挖起来并不慢。
一铲子一铲子的泥被挖到一边,逐渐见了坑,再挖就见了那小小棺木。
棺木已是黑褐色,静悄悄地躺在冰冷的泥土中。
程聿试着翻起盖子,发现这木头沉实厚重,根本搬不动。
十四吆喝说道:“来来,站一排,一起往那边掀。”
四人很快在泥坑里站好,扶住盖子,对视一眼,齐齐发力将棺盖掀起。
风随棺动,可是那小小的棺木里面,却根本没有尸骨。
四人皆愣。
林飞鱼难以置信地俯身抓起本来垫在身下的布块,底下也没有,只有冰冷的棺木。
她诧异:“宋临安呢?”
程聿问道:“他当时真的在里面?”
“在!”林飞鱼说道,“我亲眼看村里的叔伯将他放进棺木里,也亲眼看着工匠钉上钉子,送进坑里填土埋葬的!”
“等等……”程聿皱眉,“你说工匠上了钉子?”
“是。”林飞鱼似想起了什么,“刚才……”
刚才他们并没有起钉。
虽说已过了十年,但铁钉不至于生锈腐蚀透了。
程聿凑近棺木细看边缘,不见钉子,可是却见钉孔。他看棺材里面,又蹲身捧了土找,都没有找到一颗钉子。
他神色凝重,说道:“这具棺木,被人开过。钉子也是在那时被人撬走,我想宋临安的尸身,也是那时不见的。”
“谁要偷他的尸体??”林飞鱼诧异,“是宋临安见到的那些人?”
程聿又拿起那块布块看,一片裁得很好的麻布,不像是用过的。
但上面还有一块块的污渍,他顿了顿:“飞鱼,这些痕迹是……”
林飞鱼重新拿起布块,看了片刻说道:“像是尸水。”
“所以宋临安是后来被人偷走的。”
“出现尸水在酷夏只需两三个时辰,冬日要几日,宋临安在冬日去世,那定是在几日之后。”
林飞鱼蹙眉回想当年的事,许久才拼凑出记忆的碎片,“但我记得那半年宋寡妇几乎天天守在这里,不吃不喝,还是村里的奶奶婶婶们觉得她可怜,总送吃食给她熬过来的。”
“所以尸体不是那半年被盗走的?”
“嗯……”林飞鱼说道,“师爷,我想不通,到底是谁见了他,又为什么会带走他。”
她陷入深深的困境中,越是想不明白,她就越是恼怒。
原本以为他是病逝,谁想竟可能有凶手。
那个凶手甚至已经逍遥了十年了!
他们将棺木重新封好,就下山回家了。
到了家里不见林望天倒没什么,林飞鱼估摸他又去哪个赌场了。但林家爹娘竟然还没回来,她气笑了,真的是打算躲一晚了吧。
她从院子里隔墙往旁边看,宋寡妇家里还有灯火,她想了想还是过去敲门。
大概宋寡妇猜到是她,过了很久才出来开门。
双眼泛红,还隐含泪珠,一看就是哭过。
林飞鱼有些于心不忍,可宋临安的事她觉得宋寡妇比她更想知道,就说道:“临安……”
“我说了我无话可说!”宋寡妇推搡她,“别再来找我了!”
“临安哥哥他死的前一晚,见了几个陌生人。”
宋寡妇一愣,又停住了手势,直勾勾看着她,随后说道:“休要为了从我嘴里问出几句话,拿这种事来诓我。”
林飞鱼摇摇头说道:“我没有骗你。”
“呵……”
林飞鱼朝她走去,可宋寡妇迟疑了片刻,还是把门关上了。
她不知道宋寡妇是不信她说的话,还是不想听那些话。
“坟是空的!临安哥哥不在里面!”林飞鱼对门喊着,可院子里悄无声息,估摸宋寡妇已经进去了,根本没听见。
否则宋寡妇要是知道,怕是要当即冲出来,问清楚她这事。
林飞鱼默然站着,程聿走了过来,拍拍她的肩头:“她现在已经不想见你了,明日等她开门了再来。”
“嗯……”林飞鱼抬头看向村庄,已没有几盏灯火了,只有狗时而奔走,时而狂吠。
又叫唤了起来。
狗的精力倒是好,无处不在。
她进了里面,去厨房里找了点吃的做了一顿饭,几人简单吃了些就睡下了。
林飞鱼临睡前还去了一趟自己的房间,发现那里已经堆满了杂物,床铺早就没了。
她站在门口怔了一会,可很快就释怀了。
如此父母,她早不该有任何期盼。
第80章 溺水
“咚咚咚!”
“咚咚咚!!”
急促的敲门声将四人从睡梦中惊醒,最先起来的是程聿,他边合衣边出来。
还没出去开门,林飞鱼也睡眼惺忪地从旁边房间出来,一脸茫然:“谁在敲门?”
她不知道,程聿就更不知道了:“肯定是急事,门都要被敲烂了,再不开门,怕是要破门而入。”
他开着玩笑,林飞鱼一颗心是悬着又想笑。
“开门啊!!秀秀开门!出事了!”
林飞鱼开了门,一个老者急切道:“秀秀出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