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连嗓音也如黄鹂般悦耳动听。
柔妃一舞罢,宫女红拂小心翼翼地上前,替她擦拭额头上的细汗,将绣着落梅、领口点缀着狐毛的披风替她披在身后。
红拂小声道:“娘娘,这天越发凉了,您身子弱,仔细着凉。”
柔妃轻咳了几声,眼圈也跟着红了,眼下几点泪光,“我的身子一向如此,入冬之后再不顶用了。”
红拂低头,高举双手接过柔妃手里的帕子,“每年入冬后,陛下都会让娘娘搬去温泉行宫,想必今年内务府也应该要着手安排了。”
“就你多嘴。”
柔妃只是柔声说了一句,那宫女便已经脸色煞白,吓得赶紧跪在地上请罪,“奴婢说错了话,奴婢该死,请娘娘恕罪!”
“这是做什么,瞧你怕成这样,不知道的还以为本宫是什么吃人的怪物呢!”
柔妃亲自将那名宫女扶起身来,笑道:“我责罚你做什么,只是本宫素来低调,不喜有人将这些事挂在嘴边。先起来吧!”
那宫女仍是抖个不停,兀自退到柔妃的身后,将那颤抖的手拢进袖中,低着头再也不敢吭声。
柔妃笑着看向薛凝和赵文婕,“让你们看笑话了。”
柔妃笑时更是妩媚动人,眼角的花瓣妆更添了一抹艳丽的色彩,薛凝由衷感叹道,“娘娘真美啊!还有这妆艳而不俗,极衬娘娘的气质。”
“你便是宁王妃吧。”柔妃柔声看向薛凝,笑时眼角眉梢皆成媚态。
薛凝赶紧对柔妃行叩拜大礼,柔妃亲自将她扶起身来,轻握住她的手腕,“本宫很喜欢你。”
薛凝低头腼腆一笑。
“这是要去明月宫吗?”
薛凝点了点头,“是,自妾身和宁王殿下成婚以来,便一直没有机会入宫拜见月妃娘娘,今日,妾身见那腊梅开了,便采摘了枝头初开的花瓣制成香,想给月妃娘娘送去。”
柔妃看向她手上的香袋,“可以给本宫看看吗?”
薛凝便恭敬的将那香袋双手奉上,柔妃接过香袋,放在鼻尖轻嗅,“不错,你这调香的技艺果然与众不同。”
她将香袋还给薛凝,笑道:“本宫最羡慕的便是月妃,她诞下了皇太子,又收养了宁王,如今又得了凝儿这般孝顺的儿媳,可惜本宫没有福气,这些年一直无所出,只孤身一人。若是本宫有你这般美丽聪慧又心灵手巧的女儿,本宫便也心满意足了。”
薛凝被夸得脸都红了,觉得柔妃不但美丽,性子也温婉,人也很好相处,也没有宠妃的架子,便对她生出了几分亲近感。
“妾身看柔妃娘娘也是个有福之人,一定能为陛下诞下一位白白胖胖的小皇子。”
柔妃笑道:“你惯会哄我高兴,小嘴跟抹了蜜似的。”
柔妃让那宫女退下,让薛凝上前搀着她,她伸手拂落枝头的细雪,摘下一朵红梅。
薛凝很快便领悟了她的意思,赶紧上前替她将梅花戴在鬓边,夸赞道:“娘娘真美。”
可柔妃却叹道:“再美的容颜也有老去的那一天,到头来也如这掩埋在雪里的红梅一般。尽数化作尘泥。”
她又伸手摘下一朵梅花,替薛凝簪在发间,“本宫最喜欢你们这般的如花年纪,你如今又嫁得宁王那般的如意郎君,实在令人羡慕。”
可柔妃突然话锋一转,“只可惜令妹与赵公子的婚事未成。倒让人觉得遗憾惋惜,但凝儿这般才貌双全,想必令妹也不会差,不知她可另有婚配?”
提起薛雁,薛凝似被戳到了痛处,死死攥住手中的丝帕,但柔妃的话却似给她指出了一条明路。
是啊,若是薛雁已有婚配,嫁了人,便可断了宁王的念头。是不是只要找机会将薛雁嫁出去,霍钰便不会再对薛雁心生妄念。
薛凝突然跪在了柔妃面前,“娘娘,妾身的妹妹已经年满十八,聪慧机敏,容貌端丽,只可惜她的婚事上却不顺,先是与武德侯府的二公子退了亲,如今又与赵公子错过了,妾身怕妹妹再也无法寻得一门好亲事,请娘娘为妹妹做主,为妹妹选得一位如意郎君,妾身不胜感激。”
“好,容本宫想想哪家才貌双全的郎君能与令妹相配。”
柔妃沉思了片刻,笑道:“这几日秋闱便要放榜了,等殿试之后,圣上便会亲点前三甲。届时状元榜眼和探花郎皆会入琼林宴,到时候全京城的青年才俊都会前来赴宴,那便让薛家二小姐也来赴宴。本宫会亲自为她挑一个如意郎君。”
“多谢娘娘。”
薛凝入宫前还愁云满面,可得见贵人后,顿时拨开云雾,眼前一片明朗。
柔妃笑道:“若得空,以后也常到本宫的承恩宫里坐坐。带上你调制的香,本宫见你也喜欢这落樱妆,本宫也可以教你。”
“好,妾身下次一定亲手给娘娘制香。”
柔妃对身后的宫女道:“圣上也快下朝了,先回宫吧。”
薛凝和赵文婕齐声道:“恭送柔妃娘娘。”
见薛凝进宫时面色不虞,可如今却是一脸的喜色,赵文婕也只是看在眼里,不动声色道:“前面便是明月宫了。咱们先进去吧!”
薛凝走进明月宫,宫里却不见一个宫女太监,那明月宫中不见一根花木,只有一丛翠竹半拢着宫殿。
可现下已经入冬,竹叶枯黄,被秋风无情扫落,明月宫里难免觉得有些冷清凄凉。
“难道月妃娘娘不在宫里?”
薛凝心想或许她来得不是时候,月妃和丽嫔交好,或许和丽嫔约好了去赏雪景。
正当她打算离开时,却听到不远处原来说话声,赵文婕指着望月楼,说道:“月妃娘娘好像在那里。”
薛凝便和赵文婕入了望月楼,从楼上传来了说话声。
“桂嬷嬷,你是说宁王妃有些不对劲?”
桂嬷嬷恭敬答道:“是,就像是换了一个人似的,从前的王妃不擅长琴棋书画,更不擅长点茶插花,还不爱学礼仪规矩。更不会邀请京中贵眷来府里宴饮,奴婢怀疑她想结交后宫嫔妃。”
月妃不禁皱了皱眉头,笑道:“可钰儿本就不被皇上所喜,如今手握重兵,又惹来了皇上的猜忌,她竟然去结交后宫嫔妃,犯了钰儿的禁忌。”
桂嬷嬷担忧道:“老奴实在拿不准,特来回禀娘娘该如何处理。”
月妃道:“竟然性情大变,不过本宫听说薛家的是孪生姐妹,你可曾去薛家询问打听?”
“是,老奴已经打听过了,薛氏姐妹性情截然相反,若老奴猜的没错,先入王府的是妹妹,苏州城一行后,姐妹两人换回,如今在王府的应该是姐姐。”
月妃问道:“这件事钰儿可有所察觉?”
桂嬷嬷想到宁王在护送林妃去北狄前,便嘱咐辛荣暗中关注着薛家姐妹的一举一动,想必在离京前便已经知道了姐妹要换人的消息,便提前应对。
“老奴觉得殿下定是已经知晓了真相。只是宁王殿下自回京后一直没有回府,应是不得空处理此事,但老奴总觉得宁王心仪之人应该是薛家二小姐,却不知为何竟娶了薛家大小姐为妃。老奴特来禀告娘娘,倘若咱们殿下娶错了人,该当如何?”
月妃道:“是本宫去求的赐婚,没想到却耽误了他。但本宫总瞧着那薛凝不像是个安分的。”
可月妃笑道:“既然她也不想嫁入王府,那便再换回来便是。难道要将两个没有感情的人强行绑在一处,纠缠到死,终成怨偶吗?若薛凝有心仪之人,本宫再做主成全她便是。”
就像她和皇帝一样,皇帝从来不喜欢她,倘若当初她没有进宫,嫁个平常的富家子弟,她的启儿就不会死。
薛凝听了月妃的话,只觉得如坠冰窖,再将她和薛雁换回,成全她和心仪之人,她也想和心仪之人在一起,可是二表哥已经移情别恋了。
但若是月妃做主,她便能和二表哥再续前缘吗?
可二表哥发现她欺骗了他,对她如此冷漠绝情,谢府她已经回不去了,若是再被一纸休书赶出王府,那她到底该何去何从。
之后月妃说了什么,薛凝却是一个字也没听进去。
她哭着跑了出去,月妃竟然知道了真相,也并不会提她主持公道。
赵文婕也在一旁煽风点火,“原来宁王殿下根本就不爱你,他爱的是你的亲妹妹,是因为你和薛雁长得像才娶了你。”
薛凝大吼一声,“不是的。”她讨厌有人提起薛雁,讨厌听到这个名字。
分明她才是宁王妃,她觉得脑子乱了,甚至开始胡思乱想,想月妃会如何处置,是休妻还是和离?
出了皇宫,慧儿见薛凝的脸色苍白,关切问道:“王妃怎么了?”
薛凝突然抓住了慧儿的手臂,“本宫到底该怎么办啊?”她不想被休弃,她不知该何去何从。
*
玉龙寺钟声阵阵,佛堂中香案的香炉上冒出缕缕香烟,佛堂中笼罩着一股浓重的檀香味。
两个时辰前。
薛雁躺在蒲团之上,裙衫堆叠在腰际。
她紧紧抱着倾身压下的男子,指腹触摸到背后的结痂的伤口,她没想到霍钰的背后竟然伤痕累累,积年累月的伤口结痂脱落后,留下了一道道粗糙的疤痕,对他心生怜惜。
她仰起头颈亲吻在他的唇上,亲吻在疤痕上,轻喘了一声,道:“疼吗?”
那般的亲吻,霍钰如何承受得住。薄唇亲吻在那饱满的红唇上,绵长的细吻不停覆下,薛雁这一次却不再避开,而是更积极的去回应他的吻。
“知道心疼夫君了吗?”
薛雁轻哼了一声,那落在耳侧的吻,引得她的身子一阵阵轻颤着。
那暗哑的带着情欲的声音在她的耳边道:“雁儿将身子交给本王,他日不会后悔吗?”
薛雁要已经受不住了,不满他仍然磨磨蹭蹭,今日的他竟然能格外经受得住诱惑。
她便直接勾住他的脖子,亲上了他的唇,又在他的耳侧强调,“我已经想好了,今日便圆房。”
她也看过那本图册,加之桂嬷嬷也教了不少,此刻更是极尽诱惑,只差没再主动些,去扒他的衣裳。
其实她试过,但是没扒掉,他的玉带系得太紧,玉扣难解。还差点被她揪了下来。
“难道王爷就不想……”
她一面咬着他的耳廓,一面在他的耳边说道。
今日他竟冷得像那香案上的一尊佛,不近人情。
霍钰失神道:“想。”
他朝思暮想,甚至在梦里都是和她缠绵悱恻。
可就在霍钰的手伸向她腰间的绸带之时,她却看到了一道人影出现在门口。
那好像是薛凝,是姐姐。
她惊得一把推开霍钰,惊呼道:“你是姐夫。我们不能……”
霍钰被她一推,却也找回了一些理智,中药的不是他,他竟差点也酿下大错,若他真的控制不住自己,与她真的发生了些什么,只怕清醒之后会有多后悔。
可若是这月夜合欢不解,雁儿会有性命危险。
思及此,他握住她柔软的腰肢,将薛雁抱上了桌案,轻轻握住了她的脚踝。
“姐夫你竟然……”
薛雁的脸顿时红透了,手指紧紧抓住他的背,紧紧抓住他的头发。
正在这时,佛堂内传来诵经的声音,有节奏的诵经声和敲击木鱼的声音犹如在耳畔。
身子终于不再热的发烫,而她心中也不再渴望男主的触碰靠近。
她轻轻喘息着,柔若无骨的靠在霍钰的胸膛。
红着脸,将帕子递给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