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应该啊。
从前她和萧琝说一句话, 这人都要平白吃些飞醋。
今儿这么平静?
顾姳也回过神,忐忑不安地盯着顾长泽。
想着这回闹大了。
两个人都看着顾长泽,反倒让他笑了一声。
“怎么了?”
“没……没什么。”
“你总看着孤, 孤还以为脸上有什么东西,这宴酩厅的确豪华,孤曾在东宫也有耳闻,太子妃, 你说明年咱们若有了孩子,到了满月也来这摆一回流水宴怎么样?”
顾姳当即嘴角一抽。
说了半天, 定亲摆的再热闹也吹了,这如今坐在身边的才是正主。
难怪不屑于吃这点飞醋。
谢瑶连声点头。
“好, 殿下说什么都好。”
“嗯,那你多吃些。”
对面的萧琝盯着顾长泽这云淡风轻的样子,恨不能把手中的筷子摔了。
一顿饭吃的几人各有心思,用完了晚膳, 陈遇景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离开了, 顾姳缠着人跑了,江臻喊走了顾长泽, 凉亭里剩下谢瑶和萧琝。
“殿下,冯先生回话,他如今已入了上京,落榻临月楼,皇上亲自着人请他明日入宫,您看今晚可要再见他一面?”
毕竟入了宫要掩人耳目,短时间是不能跟冯先生“认识”的。
顾长泽摆手。
“不再见了,为防变动,从今日起,将他身边所有的人都撤回来,再把这个身份的底给孤弄漂亮些,不准任何人发现不对。”
“是。”
江臻垂着头压低了声音。
“冯先生说,他还没入京城,皇上已传了数次话问他,可真有什么长生不老的药。”
顾长泽眼中闪过讽刺。
“若真长了命,那叫贻害千年。”
他轻笑一声,抬手挥退了江臻往凉亭去。
越过垂花门,顾长泽听见萧琝循循善诱的声音。
“你本来也不想留下不是吗?阿瑶,你知不知道,你的入宫本没这么简单,那道圣旨并不是皇上所赐。”
谢瑶奇怪地看了他一眼。
“你今晚也没喝醉,子行哥,怎么就说起胡话了?”
“我没胡说,阿瑶,其实……”
萧琝的话音渐渐激烈起来。
“太子妃。”
两人双双回过头,顾长泽从暗色里走了进来,神色如常。
“父皇准许咱们落榻宫外,时候不早了,姳儿也回了,累了一日,你先去梳洗,孤送送萧公子回府。”
谢瑶看见他顿时迎了上去。
“殿下回来了。”
“嗯,你先去梳洗吧,今晚孤陪你一起,便落榻你的房中。”
萧琝大手猛地紧握在一起,看见谢瑶神色如常地点头,从垂花门外离开。
昏暗的月色下,萧琝冷眼看了顾长泽一眼,刚要抬步离开,忽然眼前寒光一闪,一把匕首刺向他。
刀尖划破他衣裳,仅差一点几乎划破皮肉,萧琝闪身避开,然而下一瞬,那把刀灵活地又朝他刺来。三两下的功夫,轻而易举地划破他的衣袍,割开墨发,顾长泽一步步把他逼近到凉亭内,借着楼阁的遮掩,狠狠地刺向他心口。
“噗嗤——”一声,萧琝侧身避开了要害,那匕首还是划开了他腹部,刹那间鲜血淋漓。
“顾长泽,你疯了!”
刺骨的疼痛逼得萧琝闷哼一声,冷汗直冒。
他对上顾长泽一双平静却猩红的眼,刚说了一句,那匕首从他腰腹抽出,又狠狠刺向心口。
萧琝呼吸一窒,用了内力狠狠推开顾长泽,拔出身上的佩剑刺了过去。
顾长泽不躲不闪地迎了上去。
顾长泽身子不算好,但萧琝才受了伤,手中又拿的是长剑,不适宜近身搏斗,两人三两下过招,顾长泽如同不要命了一般,招式狠厉又步步紧逼,萧琝身上连连挂彩,没几步路便被顾长泽逼着退到了宴酩厅前。
顾长泽猩红的眸子落在宴酩厅上,抬脚踹开了门,两人一路扭打进了宴酩厅里。
到了里面他更无顾忌,桌案清台,连着古筝琴画,通通被他手中的刀扫到了地上,噼里啪嗒地响起一阵声音,萧琝被他一脚踹到了伤口处,眼前一黑身上散了力,被顾长泽死死地掐着脖子摁到了地上。
“孤真想杀了你,把你和宴酩厅,一起烧死了,烧成灰,再没半点让她能记挂的往事才好。”
夜色里,他一双猩红的眸子翻涌着通天的怒意与妒恨。
什么云淡风轻,什么毫不在意,都是假的,他在乎的要疯了,恨不能现在就把萧琝五马分尸!
萧琝身上疼得直冒冷汗,哪怕刀已抵到了脖子,他却冷笑。
“怎么?你怕了?”
“孤不怕,孤想把你挫骨扬灰。”
手中的刀不受控制地刺下去,很快在他脖子上割出血痕,萧琝被他死死压制住,脸色涨红,手中的长剑吃力地抬起,也抵在顾长泽的身后。
“放……放开……”
长剑刺破衣裳,顾长泽仿佛无知无觉,手下愈发用力。
“多说多错,孤就不该留你到今天。”
“你现在杀了我,她才是真会伤心一辈子……”
萧琝狠狠地喘着气,目光痛快地看着顾长泽猩红阴鸷的眸子。
“我为她挡过剑,她最心软了。”
“孤千算万算,没算到那一天是你故意所为,萧琝,你果真卑鄙。”
萧琝毫不意外顾长泽能猜到他,他也压根没打算隐瞒。
“比不上你,顾长泽,夺他人妻很好玩么?”
“你再说一遍,是谁的妻?”
手下动作愈发用力,萧琝感受着脖子上的血往外流,眼前一阵阵发昏。
“我的,是我的……她本来就是我的妻,顾长泽,是你用卑鄙的手段骗走她!退婚,再到圣旨赐婚,三皇子的死,你分明对她早有所图,又装什么伪君子?”
“有你这样的废物,她早该另寻高枝来找孤,竟还便宜你与她定亲,萧琝,你算什么东西?”
“好,不过就是一条命,顾长泽,你今晚一心求死,我也不怕你。”
两人话没说到一半又扭打在一起,萧琝的长剑也在顾长泽身上割破了好几个伤口,然而他丝毫不顾,只一心想杀了萧琝。
浓烈的血腥味在屋内弥漫,桌椅瓷瓶噼里啪啦地碎了一地,萧琝长剑刺向顾长泽脖颈的刹那,他的刀也划向了萧琝脖子,声音阴鸷冷厉。
“孤杀了你,再将你挫骨扬灰,你带着这些秘密下地狱,从今以后,谁也不能再骗她离开孤的身边。”
手起刀落,长剑与匕首各自距离彼此脖子半寸距离的刹那,门外响起管家的喊声。
“殿下,太子殿下,您在哪呢?太子妃找您呢。”
*
安静的谢王府外,萧琝捂着腰腹的伤口踉跄地走了出去。
“公子!”
“滚!”
他抬手推开了下人,目光死死地盯着王府。
“确定江相是他的人吗?”
“假不了。”
“两块兵符都在他手中,皇帝这老不死的竟还以为他是东宫的废物。”
萧琝冷笑一声,吐出一口血沫子。
夜色里,他的声音让人不寒而栗。
“无妨,他有,我也有,这天下不止能姓顾不是吗?”
等他夺了天下登基,杀了顾长泽,他的妻,还是会回到他身边。
*
罕见的,这回顾长泽沐浴完才进了谢瑶的房内。
她穿着白色的寝衣,懒散地窝在软榻上看书等顾长泽,她一时看入了迷,直到腰间一只大手把她抱进怀里,才抬起头看他。
“不是只送子行哥出去吗?怎么送了这么久?”
“孤与萧公子说了会话,不碍事。”
他脱了外袍抱着谢瑶上了床榻,头一回住在她的闺房,顾长泽左右瞧着这屋子。
从床榻到屏风,乃至整个屋子,都是她极喜欢的浅色,紫色的床帷随风轻轻晃动,她的妆台,书架,桌案上摆着的古琴,刺绣,还有整个屋子都散发着与她身上一样的馨香。
顾长泽埋在她脖颈重重地吸了口气。
“白日里答应孤什么,太子妃还记得吗?”
“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