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梨被他一压,忍不住唔了一声,捂着肩眉眼发皱。
崔厉脸色冷着,看一眼她的肩,“还乱不乱动?”
连梨白着脸轻轻揉了肩,闻言,抬眸看他。
崔厉睨着她的眼睛。
连梨:“怕我压着您重,刚刚才想下去。”
崔厉不语,只另一只手圈着她,皱眉又看一眼她的肩。忽然,往她右臂上一碰。
果然,才碰就见她脸色一个难看,似乎疼的厉害。
崔厉眉心皱着,“伤口裂开了?”
连梨不知道,就是疼,手臂带着肩整个疼。
那时她听到小虎仔的声音回头看时,那两人手臂一伸就扯着她的臂往后拉,同时还摁了把她的脑袋。
她只觉手臂一阵剧痛,之后便察觉他们拖着她往后走。
小虎仔早已掉到了地上,她听到了他的狂啸,还看到它跑过来似呼要撕咬抓着她的人。但它还小,哪里敌的过两个大汉,两人腿一踹就要踢它肚子,但好在,她看到崔厉听到不对劲出来了,从他出现到身边冒出血腥味,不过片刻。
其实从她被剪住双手到被拖着往后走也没多长时间,但恐惧之下只是几息也让人觉得漫长不堪,她下意识以为过了很久很久。
到了他怀中后,下意识松一口气。
她的心神仍怕,不过缓了一会儿后也慢慢好些了,她轻轻扯一扯他的腰身,表示自己没什么事,但他的臂搂的更紧了,再之后,就是更浓重的血味,还有赶来的齐檑。
那一刻,脑中电光石闪,忽然觉得事情不简单。
在应恂把东西扔过去时,她从他怀中抬眼,看了眼他的眼睛。他的眼神中有冷厉,手臂在她腰上很紧。
连梨心中砰砰跳,几番揣测下,也就在之后做了那个大胆的动作。
他特意来了这酒楼……而对方姓齐……
连梨不能十分肯定她到底做的对不对,但她想,这位齐二爷一声怒吼后敢搜查酒楼,她装成伤重晕倒,正好给崔厉怒而发作,以带她治伤为由离开。
现在看来,她应该是做得没错的,至少他们顺利出来了。就是手臂太疼了,跟拧着筋了一样。
他问她是否伤口裂了,她也不确定,那两人捉她时力气挺大,她下意识挣扎了,也不知有没有裂。
崔厉脸色微沉,手掌抬起,忽地撩了她袖子,盯着她手臂上那圈白布看。
连梨也看,但没瞧见有红色。
“好像没裂。”
崔厉不满瞟她,什么叫好像?疼不疼的,她感受不出来?
“当时伤口有没有撕裂感?”
连梨想了想,摇头。
同时手指动了动,想着小心摸摸伤口仔细感受感受。
这时,腕上却突然抓上他的手,他打住她的动作,“疼成这样,还敢去动?”
连梨:“……”可他刚刚也动了她手臂啊……
崔厉:“……”脸色一僵。
忘了,确实刚刚是直接圈上了她臂上伤口处。
闭闭眼,眸中沉凝。
再睁眼,他声音平淡,“别动,等会儿让辛貔看看。”
“好。”连梨把袖子松下去。
才松到一半,忽听他声音又来,“刚刚晕时,是疼的还是装的。”
连梨抬眸。
他不是清楚?刚刚她忽然醒了,他也没有惊讶。
“是装的。”
崔厉面无表情。
不过眸中,是明显能看出变了几分的捉摸不定。
他的手摩挲了下,忽地在她颚上捏了把,不轻不重的力道。
这一捏,更是意味不明。
看着似乎是不满在罚她,可他脸上,又没什么不满的表情。只眼神在又触上她臂上伤口时,突然又变沉了,神色倒是比刚才还不好。
连梨心想,所以他应该是没有不快的,她那一举措也真的恰恰好。
她松一口气,这一松,便觉肩膀又酸又疼,那两个人真的太用力了。崔厉看她脸上又一白,嘴角绷了,目光移上她肩头。
她几次疼时的反应,都是下意识动肩,或许伤口真的没有裂。
“扭着了?”
连梨皱眉扭动肩膀,嘶一声,“好像是?”
崔厉沉着眸。
视线中看她又想动肩,忽地把她往怀中一搂,另一只手掌盖上她的肩头。
连梨心跳一漏,跟前都是他的气息。
这时,又听他声音突然过来,“放松。”
连梨放松不了,他的手太紧了,他的声音又近在咫尺,一时怎么放松?
崔厉叹一声,在她背上拍了拍,连梨的注意力便全到了背上他的手掌上。
他掌心宽大,温暖烫人。
也是这一刻,忽觉肩上手掌一个用力,一拧一挪,吓得她差点惊声叫起来。
她吓得要死,他却还笑,笑意就在她耳畔,“已经复位了,之后再让辛貔看看。”
连梨:“……您刚刚是在给我复位?”
“嗯。”他的手仍然环在她腰上,这是头一回,她在他怀中待的这般久。
连梨松一口气,是这样啊……身体倒是比刚才还要放松。
崔厉自然也能感觉到她的放松,他偏眸看了眼她的侧脸,盯了一会儿,再次问她,“怎么想到那时要装晕。”
连梨放松下来后,大胆的靠上了他的肩。
才靠上去,忽然觉得他掌心好像在她腰上抚了一下,连梨腰上更松,枕着他肩道:“他们人多,我想着我晕了,您便有借口带着我出来看病了。”
“他看我伤重如此,应该不会拦着。”
崔厉:“嗯。”
一声才完,他的声音自耳边又来,“之后几天,你把伤装的再重些。”
连梨眨眨眼睛,“……好。”
崔厉轻笑,似乎心情不错。
连梨以为这个伤重,只要在人前装装就好了,在应恂这些人跟前,她应该是不用装的。但当马车停下,直接被崔厉抱着往外走时,她觉得她可能是想错了?他是要她在应恂等人跟前也装着?
如此,在被他抱出几步的迟疑后,悄悄闭了眼,脑袋无力的挨上他的肩,连呼吸声,也故意轻了轻。
崔厉垂眸看她一下,嘴角浅浅勾了勾,但很快又收了,成了面无表情。
他手上抱紧,脸上看不出神色的带她下马车。
应恂等人见连梨是被陛下抱下来的,而且她还仍旧无力的没有任何醒转的意思,脸上都是一变。
那两人对她下了那么重的手?
“应恂,去叫辛貔来。”
“是!”
“写一封信,送去齐府。”他要齐弈亲自带人来致歉。
“遵命!”
在应恂的这一声里,崔厉背影已经快速远去。
周媱站在霍谡旁边,忍不住多看了几眼,连梨伤了,他便如此迁怒?
甚而,从之前起脸色就没好过。
他对人的关心还是淡漠,区别还真是分明。
……
齐宅。
齐檑一回到家就快速下马车,急匆匆跨进大门。一路穿过几重门,最后与正要出门的父亲齐勇撞上。
齐勇浓眉一皱,“行色匆匆,干什么?”
齐檑走得背上出汗,见到父亲,他赶紧问,“父亲,祖父可在?”
“你祖父正与友人下棋,别去扰他。”
可不扰不行啊!齐檑一想到那位疑似是陛下的人走前的冷怒,和他怀中伤重不知情况的女子,心里就不安。
“儿子有要事想请问祖父。”
齐勇还是皱眉,但见他声音这样郑重,没再一出口就让他别去扰他祖父了。
“什么事?”
“生意上的事如果不是大事,不要去麻烦你祖父。”
齐檑绷了绷唇,凑近到父亲跟前僵着说了之前的情形。
齐勇先是听他说东西丢了,拳头一拧,脸色已经骤变,但没想到这小子之后说得事还要更让他脸色不好。
目光嗖的一下看他,“可是真?”
“儿子未见过陛下,只认出那人扔过来的东西是宫中护卫统领所配。”后来那人又把东西要回去了,不然此时倒是让父亲亲自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