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她这般说,崔厉却只是凉凉看她一眼,除此之外,不紧不慢依旧不发话。
连梨更加心梗了。
除了心梗外,还有一丝复杂。
忽然有些弄不清他是什么意思了。故意这样晾着她,可此时却又如此搂紧她,她从刚刚被他往后拉过来时,便被他困在怀中。
而且他此时的脸色,也不如之前那样的难看了。脸色晴一时雨一时,让人捉摸不透。
此时,还故意看着她干着急。
连梨感受着似乎还在加速的马车,真是要急死。
情急之下,忽然脱口道:“那包袱里还有您送的玉镇和玉笔呢,回头要丢了!”
视线中这一句后,他的眼神好像变了变,意味不明深看她一眼,但……却依旧没有朝外下令。
连梨心想他怎么油盐不进呢,正着急想着到底怎样他才会让人回去拿她的包袱,忽而,听到他的声音毫无起伏淡淡响起,“应恂,叫人去拿她那个包袱。”
“是。”
一道声音从马车外应道。
连梨松一口气,心想东西总算是能拿回来了。
她松一口气的模样被崔厉完完全全看在眼睛里,眼眸眯了眯,心里轻轻嗤了下,倒是舍不得她那小小一个包袱。
其实刚刚那一句命令,不过是说给她听得罢了。就算他不说那句话,何守他们也肯定会自觉把她的东西拿出来,在她回过神来之前。
她包袱里那些贴身东西他怎么可能就让它那样留在客栈里。
刚刚一直沉默,确实是有心想让她着急。她让他在客栈几乎等了一个下午,他何时如此等过人?更遑论是这么长的时间。
那些时间里,真是想到她就想把她剐了,心想一定也得让她尝尝同样的滋味。
这点着急,算什么?
嘴角冷哼出声,瞥着她忽然松口气的模样,故意一斥,说:“倒还知道带那玉镇玉笔。”
这一声更加意味不明,也不知是讽刺还是别的什么意思。
连梨心里却听得滞了滞,是啊,她还知道带上玉镇和玉笔,当时到底为什么带着它们,是想留着信物来日请他一帮占的多些,还是别的什么复杂情绪占的多些?她也分不清了。
难得在他跟前倔强了一回,她看他一眼,抿唇不愿言语。
但她不知道,她眼睛里已有几丝情绪泄露,恰恰好被崔厉看到。崔厉眯眼凝着她,瞳孔中不自觉深了深。
忽而,手指在她腕上重重一握,心中那种故意想让她把他之前的煎熬或是不耐也经历一遍的心思,不知不觉轻了许多。
他心想,她得庆幸她当时还知道带着那两样东西,否则她现在就等着他千般万般的罚她罢!
如此想着,手指不由得重重又握了下,目光一直紧紧看着她。
连梨揣测不太清楚他这样看她的意思,只觉心里忽然有点闷,莫名难过。
下意识的,她偏了偏身。
但她才偏了不过一点,就又被他掰了回去,他的眼睛更加凝她,寂阔深浓,同时,两颚被他单手捏住,他让她与他平视。
连梨不想。
她不想他看出她此时心里的不对劲,也有意想在他面前掩盖,所以她偏头扭了下。
但他的手指捏的更紧了,而且,紧接着他说的一句话,是她最不想他知道的,也最不想他问的。
“你难过什么?”
连梨手心一紧,嘴唇也抿的更紧了。
心中颤了一下,短时间里,她故作平常,淡淡道:“没有。”
“呵。”骗人。
但崔厉的脸色总算好了许多,这一声后,从昨夜起就开始蒙着一层浓浓乌云的心情,也勉强稍霁。
但连梨的心情不好了,甚至还有点恼。
更加抿了唇,还伸手要把他的手拨弄下去,如此掐着她下颚,还想过会儿一个不快,方便掐她脖子不成?
崔厉淡淡睨着她掰他手的动作,挑了下眉,倒是任由她把他的手掰下来。
只是在她终于费劲弄下他的手后,手指收紧了,把她手掌一扣,同时另一只手捞着她的腰一拢,让她更加靠到他怀中,“难过什么?”
他再次问了这句话。
连梨不愿说,也不想说,说什么?说因为心中对他竟曾生过一丝不舍?说她察觉自己竟对他生起了贪妄?又或者,说那时想把东西留在身边是要作个纪念?
他介意她已嫁之身,如今再说这些有什么意思呢,不过凭添彼此的难过罢了。
这段时间,权当她人生中的一段过客,便这样吧。
撇开脑袋,她望向窗外。
崔厉眯眸哼了一下,竟然还是不说?
把她的头又扭回来,他盯着她看。
彼此的眼睛里各自看着对方。
连梨短暂与他对视一会儿,但下一息,她再次偏开了眸。
崔厉又把她的目光掰回来。
连梨抿住嘴角,还是望向窗外。
心中已经更恼了,他倒是闲的慌,与她玩这样幼稚的事情!就不能把话揭过了,偏要让她难受,难堪。
崔厉不厌其烦,迫使她的视线再次看回来。连梨捏了捏手心,看他一眼,接着又把目光扭了,仍旧望向窗外。
崔厉还来。
连梨:“……”
忍不住了,嘴角不乐意,“您没别的事做?”
偏偏要她看着他。
崔厉盯着她,同样的话又是一遍,“说,难过什么。”
连梨也倔,干脆说:“没有难过。”
她没有难过。
说这话时,脸上还故意变成平淡。
崔厉:“呵……”
“没难过?没难过你刚刚眼里黯然什么?”
连梨:“您看错了。”
崔厉更哼一声,“说不说?”
连梨淡淡:“没有的事要如何说?”
崔厉盯着她,眯眸。呵,真是胆子壮肥了。
连梨静静与他对峙。
心里的心思,再次被她掩埋在最深处。
她这样与他看了许久许久,正在她以为他竟然有耐心这样不厌其烦的一直盯着她,就等着她说一句实话时,突然,下颌一捏。
心里惊了下,也是这短短只有一息的功夫,唇上已经覆上他温凉的温度。
他强势吻来,一下子封住了她的唇,两人的鼻息交织在一起,她的烫,他的则更烫,像是要把她烧灼的灰飞烟灭。
他吻着她的强势也跟像是要一把火烧了她一样,又重又用力,她几次都觉他好像要把她吞吃入腹,尸骨无存。
连梨低低唔了一声,而他在给了她这一丝呼出声音的机会后,再次如潮涌一般吻来。慢慢的,感觉到他的手掌扣到了她后恼,他不断把她的脑袋压向他。
连梨鼻息哧哧的响,心里也响,响的她神思混乱,而被他如此拥紧的亲着,竟觉也有些痴痴的沉沦之感,他拉着她一起沉陷,他吻她的力度时重时轻,偶尔,在他好像不小心齿关撞到她的唇,她吃痛嘶了一声时,还听到他似纵似哄的囔了一声她的名字。
心跳漏了一瞬,神思有那么一瞬清明,心想两人没有结果,又何必让自己越陷越深,而且,她之后肯定还会想办法找机会让李伯宗得到惩罚,李伯宗之后的事肯定还会与她再有牵扯,这些,他肯定是不乐意看到的,到时徒增难过。
眼底深了深,她要往后退开,可他的手却更紧了,同时脑后的手掌扣的也更紧了。
他因她刚刚的动作有了丝不满,吻她时,咬了她一下,连梨心尖一颤,之后在他薄唇又轻轻一碰似安抚的动作里,心尖更颤。
手心紧了紧,但旋即,这只手忽然被他的手掌握住,十指紧扣,连梨手指颤了下,心里才驻起的防线,也因这个不经意的动作似乎在这一刻溃不成军。
连梨难过,难过自己不争气,可……长长深呼一口气,连梨手心前所未有的紧,颤着想,便……就放纵这一次。
手指主动攀上了他的肩,这是第一回 ,他吻她时她有诸如主动的举止。
从两人初识起的第一回 。
崔厉顿了一下,眼眸中遮天蔽野掀起什么浓色。手臂在这时猛地一收,更加用狠的吻她。
但也是这时,马车突然停了。
很没眼色的停了。
突然的急停,崔厉和连梨都没有防备,所以两人此时就这么毫无预兆被惯力带的往前倾。
连梨意识到时,已是脑后又收紧了好几寸的力道,而她能意识到,是因为崔厉突然唔了一声。
是那种因为吃痛而唔了一声的闷哼,他的脸色一下便沉了。
连梨吓了一下,赶紧看他。
也是这时才发现他和她早已经离了刚才的位置,两人十指紧扣的手掌也松了,她的手变成攀在他的肩上,而他的手掌,不知何时变成此时护着她的模样,他用手隔开了她与马车内放置的那张沉重木桌。
不然凭借刚刚的惯力就不是崔厉闷哼一声,而是她了。若非他及时反应过来,刚刚连梨在马车急急停下的那一瞬就已经结结实实撞上了木桌边角。
“应恂!”崔厉发火,盯着车门的方向神色难看。
他怎么驾的马车!
脸色不仅难看,现在还沉的厉害,崔厉一想到自己的兴致是这样被打断的,就脸黑的想杀人。
而又想到刚刚突然往前倾的情形,脸色就更黑,要不是他及时反应,连梨就直接用背撞上去了。
当然,也说不上及时,真要及时他该是在受惯力往前倾时就已经稳着连梨不往前撞。但那时心神松懈,所有感官里都是她,他又如何能分心去及时的了。
脸色越来越沉黑,崔厉箍着连梨的手紧了又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