净想着渔翁得利的好事。
“有何事?”
“你是不是早就知道她的身份?”
“嗯。”
陆绥没打算再欺瞒,或迟或早,总是要被人知道的。
李裴冷嗤了声:“陆大人真是深藏不露。”
陆绥语气淡淡:“你与她比我更亲近,我以为你也早就心知肚明。”
李裴感觉陆绥像是故意在嘲讽他,占尽天时地利人和,还像个傻子一样,到后来才看破她的身份。
“与我亲近?她喜欢的不是你吗?”李裴言之凿凿。
陆绥沉默半晌,过了片刻,他问:“她是这么同你说的吗?”
李裴盯着他的脸,眼中已有了不耐:“你在炫耀?”
陆绥笃定回道:“你被她骗了。”
李裴自然是不信他这套的,陆绥这人是玩弄人心的高手,轻易就会掉入他的陷阱。
“我亲口问了她。”
“是吗?”
“不错。”李裴看他的样子就碍眼:“你很得意吧?”
陆绥垂着眸,眼底神色难明,过了会儿,男人微微一笑:“若是真的,是有一些。”
他拍了拍李裴的肩膀:“不过小裴大人可别做了别人的刀。”
陆绥说完改道去了宝成殿。
竺玉刚换回常服,梳拢着长发,平宣将宫外的传信偷摸着塞到她的手里,她这封信还没来得及打开。
陆绥的人就到了。
竺玉将信放在案桌上,好在外边还套了个信封。
单单瞧着,不会惹人注意。
陆绥一进殿,四下伺候的宫人便被屏退。
竺玉打开了窗户,透着光,没那么紧张,也没那么害怕。
陆绥仔仔细细扫过她的脸,没有见到几分心虚,她大大方方任由他打量,眼神并未闪躲,看起来不像是做了坏事。
竺玉被他盯了片刻,按耐不住:“陆大人,有什么事你直说。”
陆绥一步步走到她跟前来,抬手替她收起窗扇,隔绝外面的烈烈朝阳:“臣有一事,特来求证。”
殿内骤然昏暗些许。
视线不清。
竺玉的心跟着提了起来,黑暗总是会叫人不安,她仿佛都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声。
“你问。”
“陛下喜欢我?”
竺玉表情奇怪的看着他,好像吃了什么苍蝇似的。
她小心翼翼的打探消息:“你怎么突然这样问我?”
陆绥靠近了她,气息灼灼,落在她的鼻尖。
她感觉自己像是被炙热的星火烫了一下似的,浑身都不自在起来。
陆绥据实相告:“李裴同我说的。”
男人语气平静,漫不经心替她正好发髻上的玉冠,漫不经心:“他好像吃醋了。”
竺玉心里紧张,既然已经被误会,倒不如不解释。
“李裴是爱吃醋的人。他没伤着你吧?”
陆绥没再逼问,他望着她莹润的眼,乌色的眼瞳好似漫上雾气,看着这样一双眼,再铁石心肠的人,也会忍不住要心软。
陆绥总觉得自己不会被她骗。
她藏不住事,一使坏就心虚。
想一页空白的纸。
轻易看透。
可这会儿,他明知这是个陷阱、是一场骗局。
还是心甘情愿往里钻。
抱着不切实际的期望,侥幸的想着日久生情的戏码,兴许她对他真的有了几分不咸不淡的喜欢。
李裴的嫉恨,也不是演出来的。
陆绥低头啄了口她的唇:“你骗我也没关系。”
他缓缓道:“但最好能骗我一辈子。”
竺玉装作听不懂他在说什么,心里发毛,后背起了冷汗。
她低下头,吐字生硬:“我还有折子没看。”
陆绥留下来陪她一道看奏折。
竺玉胆颤心惊,右手边的信封离他近在迟尺,偶尔男人拿起折子,她的心脏仿佛随着他的手高高举起,又沉沉落下。
不知道为什么。
她就是很害怕被陆绥看见她和严忌往来的书信。
她浑身紧绷,握着毛笔的手也很僵硬,一笔一划落在折子上的字迹,硬挺又刻板。
陆绥的指尖已经碰到了信封,他随意扫了眼,倒是没有拿出来看的打算。
这个上午,她的心思全在这封信上了。
熬到晌午,竺玉才把陆绥给熬走。
她下午也悄悄出了宫,一袭裙装,瞧着便是正值芳龄的少女。
只是长得比旁人出挑一些。
严忌家的院门上了锁,他人不在。
竺玉并着膝盖坐在院门前的台阶上,耐着性子在等他回来。
她百无聊赖撑着下巴,水嫩的脸颊被太阳晒出几分薄红,乖乖软软,好似透着香气的熟果。
严忌傍晚归家,才到巷口,邻居大娘便忍不住笑,神神秘秘道:“严公子,难怪你前些天拒了那么多门好亲事,原来是已经有了良配。”
邻居大娘接着说:“你快些去吧,别让你家门前的小娘子等着急了。”
严忌止住脚步:“我家里来人了?”
邻居大娘是个热心肠:“可不是,小娘子貌美天仙,叫咱们这个巷子的人都看迷糊了眼!”
严忌心里重重一跳,仿佛猜到了什么。
礼貌道谢过后,脚底生风,急匆匆往家的方向跑。
第117章
晚风遥遥,黄昏的余韵像落在她脸上的一抹胭脂,涂抹着醉人的暖红。
一袭轻衫百褶罗裙,掐着细腰,长发并未收拢,而是懒洋洋的垂散在肩侧两边,她似乎等得无聊了,百无聊赖的托着脸颊,眼神有些懵懂的望着天。
又时不时低头看一眼台阶旁的小蚂蚁。
竺玉望着地上的蚂蚁,成群结队,忙活的样子,好像快要下雨了。
她仰起脸,正打算抬头看看天色。
暮色沉沉,似是有要下雨的征兆。
冷冰冰的雨滴溅落在脸上,她懵了会儿,抬手擦了擦脸,她正准备起身,头顶压下一把陈旧的油纸伞。
伞面大半朝她这边倾斜。
男人握着伞柄,一身黑衣几乎要与夜色融为一体,他问:“等了多久?”
竺玉坐起来,拍了拍衣裙上的灰尘:“也没多久。”
她忍不住多打量了几眼严忌,两个月不见,他好似清减了一些,高高瘦瘦的,整个人看起来却还是温和的。
严忌打着伞,叫她跟着自己进了屋。
油纸伞被放在长廊下,屋子里整洁干净。
严忌去拿了干净的帕子,替她擦干净了脸,沾染的雨水慢慢抹去,少女的小脸透净粉白,漂亮得紧。
竺玉像只乖巧的小猫儿,耐着性子等他为自己擦干脸上的雨珠,过了会儿,她才听见他问:“你是不是从家里偷跑出来的?”
竺玉愣了下,点点头又摇了摇头:“我家里人现在管我…没有那么严厉了。”
严忌嗯了声,不曾说他先前去找过她,私底下四处打听,曲折迂回,也不曾打听到同她身份相似的少女。
他一向有耐心,收得住寂寞,也很擅长等。
在这件事上,他显得没有那么能沉得住气。
“那你明日还能出门吗?”
“能。”
竺玉夜里就能批阅完每天的奏折,上午处理朝政,事实上,真到她手里,要她做主的事情没有几件。
一般晌午用过午膳,她便没什么事情可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