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两人在看见院门前的陆绥时,都是如出一辙的诧异,都没想到会在这里碰上陆绥。
陆绥心高气傲的,不大会做幼稚的蠢事。
不喜欢的人,私下是一点儿都不会往来。
护短归护短,冷血也是真的冷血。
“你怎么在这儿?”李裴率先开口问道,打量陆绥的眼神也很防备。
陆绥看起来已经与平时没什么两样,默了默,他回道:“我也刚到,司正布置了几篇文章,我先前忘了同太子说,这会儿才想起来。”
李裴这才放下戒心,他抬脚往里走,刚迈过台阶,就被陆绥一把扣住了肩膀。
李裴冷着脸转过身看向陆绥,语气已有不耐:“我进不得?”
陆绥抿了抿唇,他说:“敲门。”
李裴简直觉得莫名其妙,以前他对太子有这么客客气气的吗?分明没有。
陆绥又咳嗽了两声,白皙的脸浮现出一抹淡淡的薄红。
竺玉听见门外的咳嗽声,心中一惊,她记得她分明锁好了院门,连房门都从里面上了锁的!
她来不及多想,慌里慌张将衣服往身上套,平时用来缠胸的绸布,这会儿也有些来不及收拾。
李裴在她面前又不是多讲礼数的人,推门而入的同时才说了声来了。
竺玉情急之下将绸布塞进了被子里,自己手里抓着衣衫,有些手足无措挡在胸前。
她这会儿头发也没收拾,随意散落在肩侧,本来就小的一张脸,看上去更是只有巴掌大小。
嫩生生的,极为漂亮。
饶是李裴见惯了太子这张脸,推门而入的瞬间还是被惊艳了一瞬,她立刻转过身,背对着他:“我还没穿好衣裳,你先出去。”
她实在厌极了李裴的不知分寸。
回回都让她猝不及防,害得她心惊胆战,宛如走在悬崖边上稍有不慎就摔了个稀巴烂。
李裴心里又在埋怨太子事多。
君臣之间,是要讲些礼数。
可他和他还用讲这些虚礼吗?自是不必的。
李裴略有不满,在他面前又不好说什么。
别人不清楚,同他相处多年的李裴心里是门清,太子的确是好性子,可在这些小事上特别容易生气,还不好哄。
李裴盯着少年单薄的背脊,肩颈看起来也细瘦清白,一身雪白色的里衣穿在他身上都有些空荡。
他没穿鞋,脚踝露出了一小截,也是白白的细细的。
刚好就能握住。
少年刚才转过身的瞬间,雪色薄衫下若隐若现的腰肢,看起来也很纤瘦,隔着薄薄的布料仿佛都能看见她的腰窝。
拇指正好摁进去,轻而易举就能困住她的腰,让抬就抬,要塌就塌。
李裴也不知道自己的脑子里都在乱七八糟想些什么,看得他脸上充了血似的,两只耳朵还直冒烟。
他狠狠唾弃了自己,醒过神来,又想起屋子里还有两个男人,李裴忽然间就没有刚才那么气恼,太子定是不愿意在陆绥和秦衡面前衣衫不整狼狈不堪。
和他倒是没什么关系。
陆绥的目光这会儿不受控制的停在她身上,从头到尾,像是用眼神入侵了一遍似的,他自然也瞧见了薄衫下的软腰,忍不住浮想联翩。
没一会儿,又觉得口干舌燥,喉咙发紧。
李裴回头看向他们两个,急哄哄的要把两人轰走:“等殿下穿戴整齐,咱们再进来。”
秦衡偏要和他作对:“咱们也不是外人,臊什么。”
竺玉方才转过身就边在穿衣裳,匆匆忙忙套好了外衫,又给自己披了件斗篷,遮得严严实实,如此也就什么都瞧不出来了。
她转过身,眉眼的神色看起来还是有几分局促,她问:“你们怎么闲着没事来找我了?”
她还打算舒舒服服泡个澡,再舒舒服服睡一觉。
早上走了这么一遭,这会儿她就腰酸腿痛的。
说着,她就感觉到一道侵略性十足的目光,她硬着头皮看了过去,对上陆绥阴沉沉的黑眸,高深莫测,意味深长。
李裴说:“秦衡偷偷带了酒,咱们一同喝几杯。”
竺玉很守规矩,压低了声音不可思议道:“这可是庙里,你们疯了?!”
这一个两个在父母师长面前乖巧沉稳。
实际上都是些不服管教的。
竺玉说完这句话还是觉得难受,陆绥一声不吭盯着她不放,这种目光任谁都会觉得如鲠在喉。
她正要开口,便看见陆绥的鼻子缓缓流出了血来。
她惊异的呀了声,一张一合:“陆兄,你怎么流鼻血了?”
第23章
她这话一出,秦衡同李裴自然而然也朝陆绥看了过去,目光探究,疑神疑鬼。
竺玉也有几分奇怪,这也不是干燥的秋日,陆绥怎么还上火了?
面对几道好奇的眼神,陆绥倒是镇定,面色不改用帕子擦干净了鼻血,继而又用很平稳的嗓音说道:“近来有些上火。”
竺玉并未多想,反倒是庆幸陆绥忽然流了鼻血,这样他们也不会着急来关心她了。
李裴已经搂了过来,手掌搭在她的肩头,热情的邀请她:“走,我们去秦衡的屋子里喝酒去!”
竺玉推三阻四,一会儿说困了,一会儿又说累了。
表明的意思也很简单,她不想去。
山里偏僻又十分的寒冷,李裴可不想把太子孤零零的留在这里,弄得他好像被他们孤立了似的。
李裴觉得太子就是性子太内敛,不太擅长笼络人心,若是他愿意费点心思,这些人都很好哄。
随便说几句好听的,就不会与他计较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
“无妨,秦衡的屋子能睡得下我们好几个人,里面有暖和,还有空了大师生前留下的经书,你喝了酒,更容易睡个好觉。”李裴的话匣子一旦打开就受不住了,他垂眸就能看清少年的侧脸,贴近了看,皮肤也还是又白又嫩,毫无瑕疵的。
他一时呆愣了两秒,很久回过神来,继续说:“这山里偏得很,你素来胆小如鼠,怕黑又怕鬼的,夜里阵阵冷风吹过来的声音就像小鬼发出的厉声,你说你怕不怕?“”
后半句,是李裴张口就来的杜撰。
佛门重地,想来也没有小鬼胆敢凑近。
不过竺玉还是被他唬得一愣一愣,本来没联想到,听完李裴说的话心里开始发慌,这座山有多偏僻她今早就见识了。
一行人足足爬了两个时辰才到。
半夜若真的有什么不干净的东西,她确实都来不及去求救。
竺玉被吓唬的脸色发白,眼界颤颤的,润润的眼睛,瞧着就怕得紧,还很可怜。
陆绥尽管一直没出声,眼神倒是从始至终都没从她身上挪开过,这会儿瞧着她可怜巴巴的样子,感觉同从前截然不同。
以前只觉得她这样很没出息。
楚楚可怜的样子装出来也不知道是要恶心谁。
怕黑怕鬼说出去也不怕被人笑话。
此时此刻,望着少女精致却苍白的小脸,他心里陡然生出些不该有的怜惜。
甚至已经在心中给她找借口推脱。
她一个十几岁的小姑娘,怕夜里会出现的魑魅魍魉是很正常的,胆子小点也没什么。
若是生在寻常家里,正是需要父兄保护的年纪。
竺玉没注意到陆绥落在她身上那黑漆漆的眸色,她磕磕绊绊,说话都有点结巴,“真的…真的有那么可怕吗?”
她要信不信的,还在嘀嘀咕咕:“可是我平生积德行善,也没做过坏事,就算…就算这里有鬼也不会先找上我啊。”
竺玉是真的这么想的。
怎么也会先去找另外几个黑心肝的吧?她排也排不上号。
李裴挑眉:“你身子骨弱,看上去就比较容易欺负,不找你这个软柿子还能去找谁。”
竺玉听着这话,抬起眼皮,看了秦衡一眼,又看了陆绥一眼,确实,他们都不太像好欺负的样子。
秦衡虽然总是笑着,实际上是阴险狡诈的笑面虎。
陆绥版这张脸不说话的样子就像会索命的阎王爷。
竺玉被半骗半哄的点了点头。
李裴已经想好了今晚就同她在床上挤一挤,索性将被子一并抱过去,也省得来回再跑。
李裴动作快,竺玉都没看清他要做什么。
他已经走到床边,刚抱起床上的枕被,一块白色的绸布从里面掉了出来。
李裴将白布捡了起来,长长方方的,看不出用处,他抬头看向沈竺玉,问道:“这是什么?”
竺玉一把用力将他掌心里攥着的绸布给抢了回来,好在他们都不认识,她有种从悬崖边被拽回来的感觉。
只不过后背还是起了冷汗。
“裹伤口的布。”她牵强道。
李裴脸色变了:“你受伤了?”
竺玉解释道:“我是怕自己受伤,提前做的准备。”
她说这些话时,连头都不抬,生怕被看出眼中的心虚。
李裴瞧着她全须全尾,松了口气:“没伤着就好。”
陆绥是个聪明人,不过瞥了一眼,就猜出了李裴手里这个小物件的用处,怕是她的贴身衣物。